初秋的苏州很舒服
仿佛就是让人慢下来享受这种适宜的
就像孙宽的画
不管你多赶时间或正在焦虑着什么
只要站在他的画前
就会被“吸”进画里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在空无一人的亭子里坐下或者逗逗悠闲自得的猫
这种慢的能量，不着痕迹却仿佛被施了魔法
让人无处遁形
《园里园外》
“孙宽是在古代园子里玩耍而走丢的孩子”，陶文瑜说。
“他是古代的孩子，还是现在的孩子在古代的园子玩耍？”我想问，发现文瑜声音犹在，人也玩耍去了，只好想象——
浮生六记·卷肆 浪游记快 西湖
55×32cm 纸本水墨
孙宽玩耍是玩耍，并未走失。
他在假山后面，芭蕉后面，廊柱后面，围墙上面，找到的时候，在园子外面……
浮生六记·卷壹 闺房记乐 中秋
55×32cm 纸本水墨
忽然之间，已是英俊少年。
白衣翩翩，玉树临风。
袖中抽出一把扇子，刷地一声，甩开，扇面上，一座园林。
浮生六记·卷贰闲情记趣 插花
55×32cm 纸本水墨
扇子遮住面孔，再轻轻移开，露出一副儒雅的面容，正是如今的园主孙宽。
这不是想象。
就是孙宽的来历：在园林里玩耍，然后造园，最后，是园主。
浮生六记·卷壹 闺房记乐 引子
55×32cm 纸本水墨
当然，他是画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画，（耐心得仿佛绣娘），但只画自家的园林——苏州园林。
苏州园林，苏州就是园林，园林就是苏州，经常是一回事。画园林，就是画苏州——所以，也可以认为，他是苏州的孩子。
他画的园林，自然是他的。
浮生六记·卷壹 闺房记乐 避暑
55×32cm 纸本水墨
我对孜孜不倦做一件事的人，总是迷惑、好奇，而又钦佩。曾经觉得，苏州应该有这样的园林画家，通过他一个人的画，就能看透苏州园林。不仅看到园里看得见的，而且，还看到就算在园里也看不见的，提供理解和想象。
居然真有。
我才知道，孙宽是子承父业的园林画家。只有苏州，才有这样的父子画家吧，继承的不只是观念、笔墨，还有园林。
浮生六记·卷壹 闺房记乐 陪读
55×32cm 纸本水墨
尚未出世，已在园林，已经临摹。所以画园林，是他的本能。本能，超过真爱，超过技法。
或用苏东坡口头禅：殆是前缘。
按董其昌说法，园可画，画可园。苏州园可画，孙宽画可园。
可在画里归栖，隐修，静居，退思，可入世，也可出世。
浮生六记·卷壹 闺房记乐中秋
55×32cm 纸本水墨
但他的画里，隐士未归，佳人未至。
无人之园。
大家发现了，孙宽的园林，不见人。
便发生猜测，为什么没有人？来过已离开？还是将来未至？或者本来就是空园？
还是？
浮生六记·卷贰 闲情记趣 种花
55×32cm 纸本水墨
回到真实的场景，在园外，从漏窗、花窗看园里，却看不见人。
好像里面的人故意不让看见。
或者，他提供空间。等待游人。
运河十景·浒墅关
100×100cm 纸本水墨
我认为，第一，无人胜有人，这是叙事圈套，就是让人去钻的，有人钻圈套，便胜了。第二，里面有人，躲起来了——孙宽自己。
他躲着，窥探闯进他园林里来的你。
你观园，他观你，你的反应、动静。
运河十景·石湖五堤
100×100cm 纸本水墨
儒雅未必不狡黠。老实的艺术家，固然是好的，老实的艺术，却没出息。
孙宽的无人之境，创造了一种虚实，不是纸上着不着笔墨的虚实，而是另一种。无人之虚，才会产生想象，各种想象，想象的人物、事件，纷至沓来。可以空想，可以代入，填充传说与故事。
运河十景·吴门望亭
100×100cm 纸本水墨
还无月。
他的园林，似乎从来没有月亮，没有月下花前。极罕见。连别的暧昧、朦胧，都很少。有时，空中缺月，以飞翔的白鹤代替。
明月前身，前身是看不见的，看见的是风。
运河十景·虎丘塔
100×100cm 纸本水墨
有风、无风、若有风、风有声……所谓绘声绘色，绘声，就是画风。画园画风，就像画人画骨一样难。但他常画风无声。可能更难。
有风无声。
温婉，柔静，他要的味道。湿润，清幽，他要的气息。
这是气质决定的。
虽然无人也无月，但不寂寞、不孤单、不清冷。即使水上孤亭，也不觉得孤。他的园林，是温馨的、亲切的——苏州园林的性情和态度。
运河十景·平江古巷
100×100cm 纸本水墨
倘若要说孙宽有什么气质，我以为是名士。他的色彩属性，无疑就是优雅，是所有气质中最稀缺的。
大概正因为如此，我感到他在他的画里，有着古昔的记忆、梦影。确切地说，是某种梦忆。到底追怀什么，我看不出。
他说，“吾心独有顽石知。”
所以，画了许多石头？
运河十景·平望四河汇集
100×100cm 纸本水墨
他的园林，大多不完整，甚至只有半院一角，注重内部，封闭私密，仿佛隐藏了很多秘密。围墙筑得非常高，阻隔视野，却安全——院里的山水。连山水也安全。他的克制，也许是这种矛盾或障碍造成。
但就在我觉得他纠结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窗。窗外的风景，对于园内也是神秘的。一座园林山庄，完整并且开放。四周虚空，像浮在海上，悬在山涧。
另外还有一个天阁。展示更广大的时空，从山下到山顶，空山空林，山巅一阁，也是空阁，却似通天。这不是园林里的山水了。而是苏州园林的极限。
运河十景·枫桥夜泊
100×100cm 纸本水墨
文瑜说孙宽丢失了，显然错的。也没有光在古园里玩耍。以为他在那里玩耍，其实，在这里画画。
（文 / 汤海山，来源：苏州艺术志）
画家简介
孙宽，1969年生于苏州，汉族。1992年毕业于苏州大学中文系，获文学学士学位，1993年至1995年进修于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2014年获苏州大学艺术学院艺术硕士。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苏州国画院院长、苏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文旅部青年联合会美术工作委员会会员。
作品曾三十余次参加中国美协主办的展览，获奖十余次。获中国美协“2005年百家金陵中国画展”金奖，江苏省美协金奖一次，银奖三次，并入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第四届全国青年美展，第一届全国中国画学术展二等奖，十艺节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第十二届全国美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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