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一股突如其来的公路“收费旋风”席卷全国,令人措手不及。这股风潮不仅体现在多地国道收费的“回潮”现象,更在于多条已免费多年的高速公路开始想方设法延长收费期。这一系列动作背后,折射出地方基建策略的重大转向——从追求GDP最大化到债务最小化,再到寻求存量基建的持续收益,以缓解地方财政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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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的一项批复成为了这股风潮的先声:总投资78.9亿元的济南黄河大桥,被同意设置收费站,收费期限长达25年。这座大桥属于国道104京岚线,总长7.748公里,由济南城市建设集团投资建成。这一消息迅速引发公众关注,人们惊讶地发现,国道收费回潮已非个别现象。据南方周末梳理,过去五年间,山东、湖北、甘肃、山西、江苏等九省份新增了30处国道、一级公路、桥隧等收费站,收费年限各异,从三年到三十年不等。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一些地方开始对存量国道“动手”,直接在原有公路上增设收费站。如江苏205国道宿淮收费站,该收费站由宿迁、淮安两市联合收费,收费标准从10元到50元不等。而这条国道早已建成,收费站的建设资金来自宿迁市沐阳县的6865万财政资金,相当于该县年收入的百分之一。这样的投入,预示着收费年限不会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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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国道收费回潮相呼应的是,高速公路也纷纷选择延长收费期。以S32申嘉湖高速为例,其原定的收费截止日期为2024年4月30日,但随后被紧急延长至7月18日。最终,上海市交通委员会宣布,因改扩建工程已完成立项,该高速将继续收费。这一决定依据的是地方性行政通知,而非上位法《收费公路管理条例》。事实上,尽管该条例仍在修订中,但许多地方已按其“精神”操作,通过改扩建工程来延长收费期限。
沈大高速、西临高速、京石高速、济青高速、莞深高速、龙林高速等,都纷纷通过改扩建工程获得了更长的收费期限。甚至即将到期的广深高速,也在实施改扩建项目,未来收费期限将重新核定。这些地方的操作,无疑是在为延长收费寻找合法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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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公路收费新风潮的背后,是地方财政的紧张和公路养护资金的巨大缺口。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我国公路养护里程已达525万公里,养护比例高达99.4%。与日俱增的养护支出,使得收费公路的收支缺口从2011年的323亿元扩大到2021年的6278亿元,翻了近20倍。截至2021年末,全国收费公路债务余额高达79178.5亿元,偿还债务本金和利息的支出共计10591.6亿元。
面对如此高额的债务和养护资金缺口,地方财政捉襟见肘。2024年前8个月,已公布财政收支状况的18个省份中,大多数省份收入同比下降或仅微涨。其中,江西、广西、陕西、内蒙古、山西五省份收入同比下降,山西降幅最大,达7.9%。在这样的背景下,地方不得不寻求新的收入来源,而公路收费无疑成为了一个“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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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公路收费的回潮和延长,也引发了人们对物流成本上升的担忧。公路货运量占社会货运量的74%,公路运输成本占运输成本的52.6%。在公路运输成本中,通行费是仅次于燃油费的第二大支出。因此,恢复和新增国道收费,以及高速公路延长收费期,虽然能缓解地方财政紧张,但也可能推高物流成本,加重企业负担,影响“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建设进程。
如果不加以遏制,任由这股公路收费新风潮愈演愈烈,它可能会成为新一轮涨价潮的推手,带来巨大的“负外部性”,影响深远。这是一个需要平衡的难题,考验着大国的智慧。如何在保障地方财政收入的同时,不增加企业和民众的负担,成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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