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娘舍炮兵观察所

詹娘舍炮兵观察所

张世连

张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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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詹娘舍生存条件恶劣,我连组织人力大力支援。第一轮炮战刚结束,我连何芝仲连长向测地二排排长陈良济详细交待任务,派他带领卫生员秦华宣、无线通讯兵孙春前三人往詹娘舍送热饭热开水(据孙春前回忆他还背一部备用调频机)。热饭是炊事班烙的大葱花油饼,盛装热开水的器皿是无线电技工何志理用火烙铁补焊的装蛋黄粉的马口铁铁桶。为了保温全都用棉被紧紧包着。不料当他们走了大约三分之二路程时突然雷声大作,大雪疯狂肆虐,孙春前未带雨衣,弄得衣帽结冰,浑身发抖的无法行走,无奈陈排长即决定返回。下山到青松林后孙春前病倒,此时他们体力都已消耗很大,陈排长实在背不动孙春前,只好派秦华宣回连部紧急求救。陈排长见秦华宣走后许久还无动静,眼看天色已晚大雪不停,生怕秦华宣再遭不测,急忙用包食品的棉被包紧昏沉沉的小孙,搭上自己的雨衣,然后边鸣枪报警边向距离较近8连阵地求救。

秦华宣回到连部报告了情况,我一听这十万火急的事,立刻要带人上山救援。何连长比我更急了,命我在驻地守住电话一步不得离开,他亲自带人前去。请示“炮前指”首长后急忙同王光伟医生一起带领临时从三营和指挥连抽调的三十余名官兵,上山搜救。再说这亚东天气说变就变,陈排长下山后天气忽然转晴,即将落山的太阳又出来晃了晃。何连长走后陈排长回来了,我赶紧叫他脱掉湿衣服换上皮大衣,让炊事班快端热水热汤为他取暖。却说那三十多名施救官兵在月光下找到了孙春前,身强力壮的张崇贤在其他同志帮助下硬把孙春前背下了山,“炮前指”首长派车将其急送亚东医院救治终于脱险。

两天后我连又派侦察排长邓明全带领六人背上棉被包裹的热大饼、热开水等绕道向东再向南,经及马、仁庆岗再回转向西顺山谷而上,要从则里拉附近的茶水站(地名)右侧从詹娘舍南边的向阳坡面爬上去。他们带着军用地图和指北针沿着山谷上到茶水站,即向右侧陡峭山坡攀登。爬了很长一段后,觉得已离詹娘舍山顶不远了,胜利在望了。突然遇到了军用地图上并未显示的约七、八米高,十几米宽的绝壁挡住了去路。一时间大家垂头丧气,邓排长鼓舞士气,发动大家想办法。只见侦察兵王生林仔细观察崖壁上有条不规则石缝,就勇敢的请缨说他空人带上两根长背包绳攀登上去,再把东西往上吊,然后去观察所找人来搬运。邓排长看那陡峭的石壁犹豫了,他坚定的表示确有把握,邓排长才答应了。只见他像猴子一样两手扒,双脚蹬,浑身弯的像张弓……。他咬紧牙关当攀援快到崖壁顶端时终感体力不支,手指冻得麻木,他低声的喊了一声:“排长!”邓排长直喊:“加油!下定决心!只差一米就上去了!”就在这最危急时刻,观察所的千百孝、鲁明山来到了。原来是李教员从无线调频机里听到“炮前指”首长说有人送给养可能快到了,特派他们来接应的。当他俩听到人喊声,又看到王生林危急待援的一刹那,走在前边的千百孝忙爬下用左手抓住地上石棱,右手去拉王生林的手,却差半尺远抓不住。又急忙把取下枪递下去,当王生林稳稳抓住枪背带后,鲁、千二人合力将王生林拉了上去。惊险极了!此刻崖上三人喘着粗气,崖下人们激动地欢呼!

王生林上去了,大家都长长吐一口气。喘息片刻王生林把两根长背包绳接好系下去,鲁、千二战友一次次向上拉东西。这时李教员等人也来了,崖上崖下战友欢呼着打招呼相互问侯。忽然大家都发现了个新的问题。这王生林上去不容易,下去就更难了,根本就下不去回不去了。邓排长当即决定王生林留在观察所,再留下两条包食品的棉被给王生林御寒,其余人返回。就这样詹娘舍观察所又增加一名侦察兵,李教员调侃说:“我的队伍发展壮大了!”后来战士们把这个绝壁起名叫“上天梯”,还风趣的编了个歌用《小放牛》调唱:“天上飞船加加林开哎!地下的石油井架大庆工人栽。解放军镇守詹娘舍呀!王生林爬上天梯下呀下不来哪么呀呼咳!”这滑稽歌、滑稽调在我连传唱多年,这是后话。

这次邓排长他们绕道太远且困难重重,当送给养的同志们回到驻地洞青岗已经深夜了。何连长和我听邓明全汇报情况后只觉得他们此行勉强完成了送给养任务,但并未探出一条通往詹娘舍的最佳路线。

二十二日我看到有藏族民兵从山上下来,经询问知道天晴了山上雪不多已可以走。我即向连长表示,连夜准备食品,明天由我带队,一定要探出一条好走的能送给养的“生命线”,并代表党支部去探望驻守在最高最险的观察所同志们。连长同意了,并说人员由我挑。次日拂晓寒气袭人,吃了早饭我和侦察排副排长徐德修这个曾长期驻守过乃推拉的老“雪山通”一起集合队伍。有无线通信兵彭植富、测地兵石建国、无线电技工何志理等一行十人带着热食品和热水还有一顶帐篷等物资站成一列。我一一详细检查每个人携带东西和装束,连每个人的鞋带是否系好都做了检查,而后一路纵队出发。每个人上衣兜里都揣一个《毛主席语录》本,并且都手持一根木制拐棍拄着,这件能使爬山省力的特别装备在其它地方是看不到的。

我们走到春丕塘,踩着泥泞小路连下带滑到了谷底。顺着潺潺流水小溪向西向上走了不太远,身后有几个步兵牵着七、八匹马驮着东西赶了上来。带队的司务长非常友好的叫我们把背的东西分别放在马背的驮子上捎带一程。盛情难却,我们就把大部分东西分开放在几匹马背上,尔后一路同行了七、八华里。我们要左拐上山了,即卸下东西背上和他们握手告别表示感谢,然后吃力的向山上爬。进入青松林穿插在阔叶林桦树和荆棘丛间向上攀登,这个拐棍真帮了大忙。出了青松林只见阳光灿烂非常温暖。接着穿越那最绊人、最难走的杜鹃丛林后沿着山脊下边(北坡)的雪石向西行进,忽然看见前边有七、八个藏族民兵背着东西在行走,我们就跟着他们的脚印走。走一段后我们需要向南翻过山脊,就默默地向这一队“带路响导”招手告别分道扬镳。翻过山脊后沿着向阳的南坡继续西行。走了好一阵终于看到了那个听别人说过的悬崖鸡肠小道,它总长度不过十来米,但看起来很吓人。我们一个挨一个,面向北边对着石壁两臂展开手扶着它,脚下踩在约十厘米宽的石棱上,每人间隔两米,从右向左像立起的螃蟹一样慢慢横向移动。我刚过去齐腰高的那块石壁凸鼓处,就听我后边(实为右边)的何志理叫:“哎!哎副连长一一”我从他那声调听出他胆怯了。只见他身上水壶刮擦着石壁凸鼓处,左脚探不着石棱,我直喊左脚向下一点……”我鼓励他:“坚持每只脚踏稳踏实,再抬另一只脚!”慢慢地他也闯过来了,所有人都闯过来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担心有哪个战友若脚下踩滑或重心不稳而后仰,掉下万丈深渊。

中午12点,我们终于到了观察所,见到战友们。此时此地相逢,真是激动万分,特别亲切。李大模指示姚别虎向“炮前指”报告我们到达的消息,白副连长、涂副指导员都热情地迎接我们。这时无线电调频机里传来了首长祝贺的声音,并告诉我们一定要安全而归,同志受到了很大鼓舞。

送给养的同志们非常累的,都坐靠在名叫步炮联合指挥部的这四个方块雨布搭成的帐篷里。当谈起那段悬崖不好通过时,都笑谈何志理动作笨拙,何志理也附和着笑,但明显他是心有余悸的苦笑。山上同志们把那地方叫老虎嘴,还听说别的部队有个步兵战士从那里掉了下去,手榴弹摔扁了,人受重伤,但头没摔扁……。我们都苦笑了一下。

五十多年后的一次战友聚会时,何志理自我调侃说:“我那回差点结算伙食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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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世连:1942年3月生于西安,1958年12月入伍。1961年9月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侦察学校,1964年7月毕业分配至西藏军区炮兵独立308团指挥连历任气象站长、副连长。后调入四川省苍溪县武装部任参谋。1985年3月转业到洛阳市工作,2002年3月退休。

作者:张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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