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953年出版的《红楼梦新证》中,周汝昌把高鹗称作是有丑恶嘴脸的败类,并且号召道:我们该痛骂他,把他的伪四十回赶快从《红楼梦》里割下来扔进纸篓里去。1980年,周汝昌整理出了一条乾隆、和珅与高鹗之间的线索,在《红楼梦“全璧”的背后》一文中公布道:续书是乾隆和珅定下计策,用重金延请高鹗捉刀,将曹雪芹一生呕心沥血之作,从根本上篡改歪曲。到了2003年,周汝昌更是将高鹗称为民族罪人,在《红楼夺目红》一书说:高鹗续书中华文化史上一桩最大的犯罪!伪序使雪芹这一伟大思想家在乾隆初期的出现横遭掩盖扼杀,使中华民族思想史倒退了不啻几千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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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全璧”的背后》一文由乾隆下令采购群书的一道谕旨说起,指出《红楼梦》被这场大规模的文化禁毁运动改变了命运:乾隆皇帝的这道谕旨,严重地影响了《红楼梦》的命运,使我们百世之下深深叹恨。废了极多笔墨交代了那个时代的文化背景后,周汝昌拿出了两条笔记,一条出自赵烈文的《能静居笔记》,一条出自陈镛的《樗散轩丛谈》。

赵烈文《能静居笔记》引及宋翔凤的那一条曾这样记载道:谒宋于庭丈于葑溪精舍,于翁言,曹雪芹《红楼梦》,高庙末年,和坤以呈上。然不知所指。高庙阅而然曰,此盖为明珠家作也。后遂以此书为珠遗事。这段话说的是乾隆的末年,是和坤把《红楼梦》进呈上去,乾隆皇帝不但看了而且给了好评,于是后人也跟着《红楼梦》当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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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镛的《樗散轩丛谈》载:然《红楼梦》实才子书也……乾隆五十四年春,苏大司寇家因是书被鼠伤,付琉璃厂书坊抽换装钉,坊中人籍以抄出刊版刷印渔利,今天下俱知有《红楼梦》矣……《红楼梦》一百二十回,第原书仅止八十回,余所目击,后四十回乃刊刻时好事者补叙,远逊本来,一无足观。这段话可以证明后四十回确实由人补叙,但原文中说的只是“刊刻时好事者补叙”,周汝昌却因苏大司寇(刑部尚书苏凌阿)是和珅亲戚,将续书与和珅联系起来。又因高鹗于和珅充当卷官的乾隆六十年中进士,将和珅与高鹗联系起来。

高鹗因此成为周汝昌笔下的文化罪人,但笔者认为这是不公道的。综观周汝昌的论证,捕风捉影牵强附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者,从后四十回文本的角度出发,似乎也不能支撑周汝昌先生关于“后四十回乃是和珅授意高鹗续书”的论断,贾府被抄后引出“成则公侯败则贼”、“树倒猢狲散”的感叹,难道和珅想让乾隆看到这样的文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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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后四十回所揭露的黑暗官场不在前八十回之下,如郝家庄交租遭抢一事:

十月里的租子,奴才已经赶上来了。原是明儿可到,谁知京外拿车,把车上的东西,不由分说,都掀在地下。奴才告诉他说是府里收租的车,不是买卖车,他更不管这些。奴才叫车夫只管拉着走,几个衙役就把车夫混打了一顿,硬扯了两辆车去了……

难道,这也是在和珅的授意之下写的吗?

结语:

当年考证派大师俞平伯也曾激烈攻击《红楼梦》后四十回,但他晚年却这样说道:胡适、俞平伯是腰斩《红楼梦》的,有罪;程伟元、高鹗是保全《红楼梦》的,有功。

胡适先生也并未全盘否定后四十回,他这样说道:我们平心而论,高鹗补的四十回,虽然比不上前八十回。也确然有不可埋没的好处。他写司棋之死,写鸳鸯之死,写妙玉的遭劫,写凤姐的死,写袭人的嫁,都是很有精彩的小品文字。最可注意的是这些人都写作悲剧的下场。还有那最重要的“木石前盟”一件公案,高鹗居然忍心害理的教黛玉病死,教宝玉出家,作一个大悲剧的结束,打破中国小说的团圆迷信。这一点悲剧的眼光,不能不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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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认为,第九十六回“泄机关颦儿迷本性”、”第九十七回“林黛玉焚稿断痴情”、第九十八回“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等都是极精彩的篇章,在传播的过程中也为《红楼梦》增色不少。当然续本最大的意义还是,它真正令《红楼梦》在全国范围内流通起来,这是保全《红楼梦》之功。

参考文献:

曹雪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曹雪芹《红楼梦》(高鹗续)王湜华《红学才子俞平伯》宋广波《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周汝昌《红楼梦新证》周汝昌《红楼夺目红》周汝昌《红楼梦“全璧”的背后》王昌定《读“全璧”的背后》——与周汝昌同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