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喃风 编辑丨喃风
电话那头，大舅的声音低沉而疲惫，"超，你小舅病了，挺严重的，医生说……"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癌症，可能得去省城治疗。"
我握着手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癌症，这个词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我心头，激起千层浪。小舅才五十出头，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
我下意识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八年了，自从那次借钱事件后，母亲就和小舅彻底断了联系，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我清楚母亲的脾气，她强势了一辈子，认定的事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小舅患癌的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我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更担心她会旧事重提，加重病情。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母亲的口风。"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小舅他生病了，你会去看他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观察着母亲的神色。
母亲正在厨房择菜，听到我的话，她手中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都六亲不认了，跟我有啥关系？"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母亲的心结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八年了，那道裂痕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像生了根，牢牢地横亘在她和小舅之间，无法跨越。
我无法忘记八年前的那一幕。当时我准备结婚，需要买房，但手头资金不足，母亲便提出向两个舅舅借钱。
大舅二话不说就借了五万，还主动提出不要利息。可到了小舅家，情况却急转直下。小舅妈一听说我们要借十五万，脸色立马就变了，言语间满是推脱之意。
最后，小舅只答应借两万，而且坚决不要还。
母亲当时就怒了，她觉得小舅忘恩负义，这些年自己的付出都喂了狗。从那天起，她就和小舅彻底断绝了往来。
其实，母亲对小舅的好，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都看在眼里。小舅五岁时外婆就去世了，是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的。
为了供他读书，母亲起早贪黑，省吃俭用，甚至低声下气地向奶奶借钱。
小舅大学毕业后，回到县城医院工作，成家立业。母亲总算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可谁知，一场借款，却让这段亲情彻底破裂。
我结婚时，母亲没有通知小舅。但我知道，小舅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我们家。他托人送来了礼金，还特意嘱咐不要告诉母亲。
父亲多次劝说母亲放下过去，但母亲始终无法释怀。她嘴上说着小舅忘恩负义，可我知道，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八年来，我们和小舅的关系越来越淡。偶尔在街上碰见，母亲也是视而不见，形同陌路。亲人之间，最怕的不是争吵，而是冷漠。
这种冷漠，像一把无形的刀，缓缓切割着彼此之间的感情，最终留下无法弥补的裂痕。
如今，小舅身患重病，需要巨额的医疗费用。我不知道母亲是否会放下过去的芥蒂，伸出援助之手。亲情与金钱，究竟孰轻孰重？
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段八年恩怨。
我只希望，小舅能够平安无事，也希望，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让亲情最终战胜隔阂。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是大舅打来的，"超，你小舅情况不太好，你看……"
我深吸一口气，"大舅，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假，决定去找小舅谈谈。我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母亲，但我想先了解一下小舅的想法，或许能找到化解他们之间矛盾的突破口。
我来到医院下时，看到小舅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消瘦了许多，和印象中那个精神矍铄的他判若两人。看到我，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小超，你来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在他对面坐下，问道：“舅，你感觉怎么样？” 小舅叹了口气，说：“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我沉默了片刻，问道：“舅，八年前那件事，你为什么……” 我没有再说下去，但我知道，他知道我想问什么。
小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小超，有些事，你不懂。当年你结婚买房，我何尝不想帮你？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知道，你舅妈这个人，比较强势，家里的钱都归她管。而且，当时我们家也遇到了一些事，急需用钱……”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或许，有些事，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舅，我妈她……她其实很关心你，只是……”
“我知道。” 小舅打断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解释清楚，但是……我一直没有勇气面对她。”
我看着小舅，心中五味杂陈。我知道，这八年来，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或许有他的难处，或许有他的苦衷，但是，他欠母亲一句道歉，一句解释。
我站起来，走到小舅面前，说：“舅，我妈那边，我会和她说的。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等你好起来再说。”
小舅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说：“小超，谢谢你。”
回到家后，我走到母亲身边，"妈，小舅他……"
我还没说完，母亲突然转过身，眼眶泛红，"他怎么样了？"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八年了，母亲终于肯开口询问小舅的情况了。
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医生说，小舅的病需要去省城治疗，费用可能比较高……"
母亲沉默了片刻，"我们去看看他吧。"
她的声音很低，但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知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亲情的力量，永远无法被磨灭。
我鼻子一酸，知道母亲的心结已经开始松动，几天后，我和母亲一起去了医院。看到病床上虚弱的小舅，母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小舅也红了眼眶，他握着母亲的手，声音沙哑地说：“姐，对不起。”
母亲摇了摇头，说：“傻弟弟，说什么傻话呢，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
那一刻，我看到，母亲和小舅之间那道横亘了八年的冰墙，终于融化了。
亲情，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情感。它可以跨越时间，跨越距离，跨越一切障碍，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即使曾经有过伤害，有过误解，但只要我们用心去感受，用心去珍惜，亲情的光芒，终将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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