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现场》栏目
由济宁市作家协会主办
不 忘 初 心(长 篇 小 说）
□刘峰
（接上期）
第六章 电话那头的女人
1
工作起来她就完全的沉进去了。上次的案件通过全队几天的努力，线索多了起来，首先确定下来了侦查的主线，那就是找到人。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地消失，电话关机，没有了任何的音讯，这本身也就是太反常了。这几天全市也没有接到有关无名尸体的报案，使得该案件更加的扑朔迷离。
小燕也被临时抽调去核实线索，从最后一个见到失踪人员李力的同村也是同行的大货车司机开始。小燕和吴义来到李庄村时，货车驾驶员李国强没有再去上车。见到两位警察的到来，李国强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意外。据李国强当天晚上回忆，案发当天他们俩人是一起驾驶着李力的货车，像往常一样到达滨海城市进行货物装运。
“我是跟李力打工的，他雇的我，一趟车大多数都是我俩倒换着开，因为路途遥远。那天马上就要轮到我们装货物了，平时装的一般为水果、面粉等生活物资。李力他一直在打电话，因为他是老板我就从车上下来去排队，也没有注意听到他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很生气。快到我们的时候我就向大货车方向走，他可能看我过来了，然后就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打着电话走向了车辆的外侧，我就发动了车准备往前靠近一步开始装货，他这个时候突然就过来了，说我们回去，这趟不装了。我看他脸色不好，平时我们也很少说话，我跟他开车也就是一个多月。当时我就感觉不正常，因为我们从来没有不装货物就走的，何况马上就排到我们了。再说我们这一趟车从万山市到清江市怎么也要五百多公里的路程，油钱、过路费还有工钱等花销也不少。我们现在跑大车的情况是停车没地方停，光停车费用一个月就要一千块，双尿素一月一千，拍照罚款单一个月变变道、压压线什么的平均下来也得八九百成千的，吃喝拉撒一个月得两千，车损四千，保险两千，换机油一千，维修费还得两千，现在大车跑运输不怎么挣钱了，别说再放空车了。所以我就认为一定有事，还得是很大的事，比挣钱还重要。”
“怎么还有尿素？”吴义不解的问。
“以前国三的车都没有，现在国四、国五、国六的车都成烧尿素了，尿素就是你搁这个排气管子喷完这个烟，它不是有黑烟吗，这个时候通过这个尿素给雾化以后排出来，就变成了白烟，主要是以环保为目的，四十升的桶，一桶也就跑一千公里左右吧，一公里合到一毛多吧。到处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因为他是老板，我就是一个开车的，只要不少开我工资就行，我也就掉头往回开，平时我开出市区一般都是他再开，这次他没有提开车的事，我就一个人开，可是我看见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在看手机，发信息。”李国强越说越来劲，显然没有想停下的意思。继续接着说：“我一个人一直开就比较累了，中间在服务区休息了半个小时，我们吃了点东西，他这时接打了几个电话，都是避开我接的，我知道他肯定有事，既然有意避开我就当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当我将车经过万山市清江路口时，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路上车少，也比较好开，我本想叫他，让他替我开会儿车，谁知他先说话了，说把车靠边停下，他说他今天有点事不回去了，让我自己开车回去，然后等他的通知，我也就没说什么，就自己开车回来了。”
“你看见他下车后往哪个方向走了吗？”小燕问。
“我当时看见他下车后就往车辆的右后侧去了，当时车辆很少，我记得比较清楚。”
“你当时有没有发现周边有其他车辆等他？”小燕继续问。
“这个我还真留意了一下，我当时是想看看是哪个女人来接他，看看长的怎么样？我也是很好奇。你想想他这个时间下车，还说不回去了，让我自己回去，他老婆都知道他出车了，他却半道下了车，肯定是女人，要不谁还会有这么大的魅力。”说到这，神情变的越来越亢奋，想继续说下去，突然看见了一脸表情严肃的女警官正用犀利的眼光盯着自己，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你就没有想过他去朋友那里喝酒？”吴义问到。
李国强此时看了一眼吴义年轻帅气的脸，本想说，一看你这么年轻就什么都不懂。可他再看到吴义的警服后，这句话就没敢再说出来。
李国强就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多年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在这个时候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点的。“不会有哪个朋友会等到凌晨一点多去喝酒的，再说为了喝一场酒从一千多里地开车回来，你算算成本啊，不合算，有这个钱，自己吃喝不更好，所以我就怀疑不正常，我认为没有其他解释了，除了女人才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你看到车了没有？”小燕没有想听下去这种桃色事情的意思，甚至有点厌恶。
“没有，还真没看见，路上本来车就少，想着只要有停靠旁边的基本都能看到。虽然是晚上，但是毕竟是在城市里，路灯都很亮，周边看的很清楚。”
“你确定？”小燕盯着他继续问。
“我确定，我比你们都好奇，我当时就想验证一下我心中猜想的对不对，结果仔细观察了周边，一无所获，我当时开车走的时候心情是很沮丧的，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你觉得还有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吗？”小燕看他比较喜欢这个话题，从事的职业让她不仅现场勘查技术过硬，基本功也很扎实，这种情况下，她知道顺着他的思路走，应该会有收获。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服务区我们吃完饭刚上车，他就接了个电话，当时我俩离的很近，我听见电话哪头是个女人的声音，他接通后就下车去一边打电话了，生怕我听见似的。其实不用听我也懂，都是过来人。”
小燕严肃的眼神始终没有改变，看着对方，对方就不好意思再往下继续说了。
吴义一直都是低着头听着，并在记录本上记着，小燕用余光扫了一眼他，发现还有点脸红了。
他们又问了问其他的情况，了解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题，车来的路上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相比以前，前后车辆有没有注意发现什么不一样的情况，李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情绪方面有没有表现的很不正常等。
2
结束这次的谈话，本来打算直接返回局里，小燕却拉着吴义又到了李力的家。这是一个典型的鲁东南农村建筑，四周建着高高的院墙，院墙都是用水泥浇灌的，灰色的显得很气派，正对的马路的是一个斜屋顶式的建筑，下面有一个红绿相间印刻着家和万事兴五个字的牌匾，两扇红色的大铁门，门上排列着整齐上下各五个圆柱形金黄色的铁疙瘩，门的把手处分别有两个小狮子头，小狮子头鼻孔处有个圆圆的铜手把环。小燕到了门口拉起手把环轻轻的敲了两下，见没人来开门，就又敲了三下，吴义上前用手一推大门就开了，“原来没有关门，”吴义说。小燕本想说什么，这时候看见她在局里见到的那对母女，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孩。他们三人相对坐着也都不说话，即使吴义推开门看见了他们，他们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接着又垂下头去。小燕只好走进院子，主动向他们说明了身份和来意，他们对小燕和吴义的到来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在明白了他俩的来意后，马上显示出很激动的情绪，李力的老婆立马起身让座，两个孩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小燕他俩没有坐，就站在他们三个人的对面。李力的老婆用颤抖而有些嘶哑的声音问：“是不是找到了。”小燕说：“还没有，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老公在万山市有没有其他亲戚和朋友。”
说完，李力的老婆竟然掩面痛哭起来，边哭边骂：“既然都这样了我也没有什么脸面可以顾了，原来觉得孩子都大了，得要点脸，现在出了这事，还有啥不能说的，他既然不要脸我为啥还给他瞒着。”小燕看着越来越激动的李力老婆，用手赶紧扶住她，看着这个也就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白发也在她两边的鬓角层出不穷，像是见证她走过的岁月，两只褶皱的手不时地抹着泪。
小燕说：“要不让孩子们先回屋。”“不用，我已经给他俩都挑明了，我原来早就知道他在万山市和他送货的贱人有一腿，期间我还提醒过他，他就是不承认，说多了就打我，还要给我离婚。我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不小了，好好开车挣钱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去招惹别的女人。他虽然不承认，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警察同志，你们去万山市礼尚街道同裕货物集散中心，去找那个小妖精，她一定知道。”
“你去找过她吗？”吴义问。“我去了，昨天从你们那里出来我就直接去了那里，那贱人竟然不承认见过他，还说他门口都有监控，她这几天都没有出门，也没人来找他，这怎么可能，警察同志，她一定是把老李给藏起来了。我昨天晚上又做梦了，老李满脸是血的告诉我他被人杀了，造孽啊！”说完竟然没有力气站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旁边的儿女赶紧过去扶住了她，也跟着一起流泪。
小燕见对方情绪比较激动，也不好再说什么：“大姐，哭不能解决问题，你先稳定一下情绪，想想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也有可能他去喝酒，喝多了，手机丢了，过两天就回来了呢。”
“不，他是被人杀了，这两天我只要一合眼，老李就满脸是血的告诉我说他被人杀了，他一定是想通过托梦的方式告诉我，他被人杀了，他被人杀了……”老李的老婆这个中年女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进入了梦魇一样。
小燕安慰道：“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现在一切还没有定性，目前没有线索证明他被人杀的这种情况，你先放宽心，保重好身体。”说完嘱咐两个孩子照看好他们的母亲，就退了出来。
3
回来的路上，雨已经开始下了，并且越来越大，雷声、雨声一直交替着，雨点不断敲击着车子周面的玻璃。吴义在路上一直没有说话，小燕也没有说。突然吴义问了一句：“师父，托梦这个事你怎么看。”
“你也迷了，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一切以事实说话。”虽然小燕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从事法医工作这么多年，经历过的案件不胜其数，各种奇葩的事情都有，但是不能入号对座，要不然就成了玄学。
回到队上，各自汇报了出去开展的工作情况。视频组调取了李力下车后周边的视频，通过现有视频发现李力离开车辆后就下了立交桥，立交桥那里的监控视频还没有修好，没有拍到李力出现的其他视频资料。技术组调取了李力的手机信息，从信息上看，李力在失踪当天一直和钱梅通过短信进行联系，期间短信量达到213条。如果两人是情人关系，相互发这么多短信也很正常，技术组汇报说。小燕汇报了她掌握的情况，失踪人员李力应该在本市有一个情人，从李国强和他老婆的口中得知，但是失踪的李力当天到底去了哪里还需要证据支持。
小燕没有说李力托梦他老婆他被人杀的事，也没有说她老婆一口咬定是钱梅杀了李力，因为目前这些皆为人的主观意识，没有客观证据。
案件会商一直开到了深夜十一点，小燕只是觉得有点饿了，队长给大家准备了他们的标配食物方便面和火腿肠。
（未完待续）
刘峰 ：供职于济宁市公安局高新分局，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宁经开区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于《中国青年作家报》、《大众日报》、《齐鲁晚报》、《山东文学》、《济宁日报》、《无锡日报》等全国各级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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