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每一寸空气，刺鼻得让我几乎透不过气。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我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通电话了。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20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大哥和弟弟那头打来的。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刚按下接通键，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大哥的怒吼：“李秀珍，你躲哪儿去了？妈都躺在医院了，你这个做女儿的是不是太狠心了？”
我闭了闭眼，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大哥，我……我刚到医院……”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更大了。
“刚到？你知道妈住院几天了吗？你是她女儿，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问？”
我握紧了手机，心里一阵刺痛。
女儿？我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口中的好女儿了？分房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这么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传来了弟妹尖锐的声音：“秀珍，别以为你躲着就能躲过去！妈中风了，你第一个要躲！我们都有工作，没时间伺候，你不伺候谁伺候？”
我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挂断电话，我站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攥着手机。
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我看见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她的脸瘦得厉害，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样子。这就是那个一直偏心对待的母亲吗？
我站在门口，脚步犹豫不前，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我和母亲之间。
脑海中一幕幕往事翻涌而上，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我心里的旧伤口一点点割开。
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外人”。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却从没感受到一丝父母的疼爱。
1974年，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家里条件不好，父母的目光和资源几乎全都倾斜给了哥哥和弟弟。
我从小就学会了做饭、洗衣、干活，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照顾弟弟们身上。
每次家里有好吃的，我总是最后一个得到，甚至有时候根本轮不到我。
记得有一次，家里煮了几个鸡蛋，父母给了哥哥弟弟每人一个，到了我这儿，母亲只淡淡地说了句：“你是女孩子，吃什么鸡蛋？吃点剩下的菜就行了。”
我当时心里委屈得要命，但看着母亲严厉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只要是关于吃穿用度，女儿永远排在后面。
等到我该上学的年纪，家里根本没考虑让我继续读书。哥哥和弟弟都去了学校，我却被留在家里，帮母亲干活。
我也渴望像他们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可每次开口提到，母亲的回答总是一样：“你是女儿，读什么书？以后是要嫁人的，家里的活儿学会了比读书强。”
我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接受这份不公。后来，村里的媒婆上门给我提亲，父母一口答应了。
我的婚姻，从来都不是我能做主的。那一年，我刚满二十岁，嫁给了邻村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
婚礼不大，但聘礼给得还算丰厚。只是那些钱，我一分都没见着，全都被父母拿走了。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泼出去的水”。
成家后，我和丈夫过得还算平淡。他是个老实人，对我也不错。
婆家虽然不富裕，但婆婆待我如亲生女儿，家务活她总抢着做，让我有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儿子出生后，日子更加忙碌，但我心里踏实，觉得这个小家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可娘家那边，依旧没有把我当回事。父亲去世后，家里要分房，我本以为，作为父亲的女儿，我也能分到一间房。
可等我赶回去的时候，房子已经被哥哥弟弟分光了。
“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房子和你没关系。”母亲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我站在院子里，眼眶通红，却无话可说。分房没有我的份，但赡养费却少不了。
母亲让我每个月按时交钱，说是“孝道”。我心里有怨，可再怎么不甘，还是按月付钱。
直到前几天，我突然接到电话，说母亲中风了。我赶到医院，兄弟两家七口人围在门口，却没人愿意照顾母亲。
“秀珍，妈这次病得重，你得回来照顾她。”大哥的语气带着命令。
我苦笑了一声：“大哥，我也有家庭，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照顾？”
“你不伺候谁伺候？她可是你妈！”弟弟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我想反驳，可话还没说出口，弟妹已经冷笑着道：“分房的时候你是泼出去的水，现在说得倒好听！赡养父母是你该尽的义务。”
义务？他们分房的时候可没觉得我有这个义务。
我心里五味杂陈，忍住了眼泪。
回到家，丈夫看出了我的低落，轻声劝我：“秀珍，不要太难过，妈的事你已经尽力了，不能把所有责任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儿子站在一旁，疑惑地问：“妈，外婆病了，你不去照顾她吗？”
我看着儿子，心里一阵刺痛。我也想去照顾母亲，可她从来没有真心疼过我。
这些年，我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没有义务再为她的偏心买单。
接下来几天，兄弟两家的电话不停地打来，一次比一次急切。
他们甚至威胁我，如果我不去照顾母亲，他们就不再管她，所有责任都由我承担。
我心里一阵寒意，这就是我的亲人吗？他们分房的时候没把我当家人，母亲生病了却逼着我去伺候。
我知道，他们不过是想把责任推给我，好让自己轻松一点。
可这次，我不会再妥协了。
我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现在，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我找了个律师，咨询了关于赡养的法律问题。
律师告诉我，赡养母亲是全体子女的责任，不是只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能再被他们的道德绑架。
几天后，兄弟两家再一次召开“家庭会议”，大哥语气严厉地对我说：“秀珍，妈现在病成这样，你是女儿，你得回来照顾她，不然我们就不管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心里一片冰凉。
“你们不管，我也不会再管了。”我站起身，语气坚定。
“秀珍，你别太狠心了，她可是你妈！”弟妹的声音尖利刺耳。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她也是你们的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妈。我有义务，但我没有全部义务。要照顾就一起照顾，别想甩锅给我，我不接受。”
会议在一片僵持中结束。我知道，这次我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不再为他们的自私买单，也不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责任和压力中。
我的人生，不该被他们的偏心和冷漠所左右。
我已经看清了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母亲的偏心，兄弟的自私，过去的那些伤痛，我已经释怀。
未来的日子，我会为自己而活，不再被过去的枷锁所束缚。
他们或许会怨我，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的选择。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女儿，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有权为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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