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世纪,随着新航路的开辟,经历过新一轮科学技术洗礼的西方社会开始对世界格局产生影响。而在此次世界格局的演变中,连同中国、朝鲜、日本在内的东亚诸国都无法独善其身。

16世纪末至17世纪,西方国家陆续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将其独特的技术、思想、文化、宗教带到东亚各国,不同地域间的思想、文化、技术的碰撞交融,对东亚诸国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而其中,朝鲜算是相对特殊的存在,彼时的朝鲜王朝是现今朝鲜和韩国的结合,并作为中国的藩属国而存在。

于是,来自西方诸国的科学、技术、宗教等被朝鲜统称为“西学”的内容源源不断经由中国输送至朝鲜,对这个由盛转衰、外忧内患不断的李氏王朝产生了隐秘却又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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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朝鲜,引发热议

朝鲜王朝曾一度作为中国藩属国,长期接受中国的册封并每年不定期地进行朝贡,加之东西方新开辟的航路与朝鲜领土所隔甚远,所以朝鲜王朝对西学的接收长期仰赖于中国。

汉译西学书便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它一方面代表了中国乃至整个东亚圈对西方文化的接收吸取。

另一方面也成了朝鲜接受西学的重要凭依,是那段中西方文化思想碰撞交融历史缩影。

传入朝鲜的汉译西学书,最早有记录可考的其实是一幅世界地图,为17世纪初朝鲜使臣李光庭出使中国所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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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世界地图虽未包含实质性的理论知识,但第一次让偏安一隅、封闭落后的李氏王朝感受到外来事物的冲击。

在这之后,朝鲜出使中国的使臣陆续从明、清统治者那里带来了许多汉译西学书以及诸如望远镜、钟表、地球仪这类西方器物。

根据朝鲜及韩国的学者统计,自17世纪初至18世纪末,朝鲜派遣至北京的使臣多达200余名,带回了上百种汉译西学书和各类西方科技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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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过程中,不论是李氏王朝的统治者,还是朝鲜的学者与出使的使臣,对西学的态度都发生了从好奇、讶异到接受、迎合的转变。

起初的朝鲜使臣的西学书籍来源大多是受赠于中国统治者,亦有一些来往于中朝的学者商人自主购买,但这些购买西学书籍的行为大多是出于好奇心的兴趣使然。

当时的朝鲜王朝不仅为中国的藩属国,在思想文化、社会体制上都深受中国的影响,他们以儒学治国,传统保守是国家的整体色调。

对于西方这种极具创新色彩的思想文化,朝鲜的学术界会产生极大兴趣也就相当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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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对西方科学技术和思想文化的极大热忱外,朝鲜人对西方的宗教也有极大好奇与兴趣,这也为之后的基督教在朝鲜的兴起与韩国成为基督教国家埋下伏笔。

对于李氏王朝的统治者来说,除了对西学中完全不同的思想文化感到意外、对更为先进的西方科学技术感到欣喜外,还有对这种文化、思想上的冲击产生隐忧。

这种忧虑在李氏王朝的末期集中爆发,致使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西学都被朝鲜社会认为是异端邪说,汉译西学书的输入更是遭到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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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于邪说,严厉抵制

任何新鲜事物在诞生之初往往并不会被迅速接纳,人们会对其产生质疑和忧虑,极端者甚至会严厉抵制,西学在朝鲜的传播就经历过这样一段历程。

西学传播至朝鲜时,朝鲜李氏王朝也正经历由盛转衰的关键节点。

朝鲜王朝也曾有过一段时期的辉煌,但在外忧内患下,最终走向衰落与灭亡,而外忧不仅有日本的侵略,后金的铁蹄也曾践踏过朝鲜。

但在清朝统治者在中华大地立足脚跟,朝鲜成为清朝的藩属国后,朝鲜与中国的关系趋于稳定,朝鲜半岛也无战事发生,加之朝鲜又涌现出肃宗、正祖等几位有才干的统治者,朝鲜王朝又迎了二百年左右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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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段时期,也是西学传入朝鲜并掀起“西学热”且不被统治者加而遏制的历史时期,可见由于朝鲜王朝国祚的兴盛,思想文化也趋于开放,对外来事物更具包容性。

在这段时期,随着传入朝鲜的西学书籍数量的激增,民间和官方的学者研究西学早已蔚然成风,不少实干的学者都对西方的水利、算术、地理、天文等学科知识产生了极大的痴迷。

但到了1784年,随着李承熏从北京接受天主教洗礼归国,基督教正式传入朝鲜后,朝鲜统治者开始警惕西学在国内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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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各类西学书籍对朝鲜的影响是深远的,但都未能对李氏王朝的统治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相反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科学技术与生产力的进步,所以并不如何抵制。

但李承熏与同行者回到朝鲜后,积极宣传基督教教义,广收信徒、兴建教会,如此行为在李氏王朝的统治者看来就是在“结党营私”,他们虽未曾见识到宗教在各文明政权发挥的威力,但也对宗教的力量产生警惕心理。

而在西学书籍的传播中,天主教教义这类宗教书籍占据的比重越来越高,在朝鲜官方与民间都掀起了一阵不容忽略的声浪。

这时有大臣认为西学乃是“邪书”,若不遏制其流传,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被其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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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1785年,朝鲜统治者正祖在舆论压力下焚烧了弘文馆一大批西学书籍,并严格禁止朝鲜人再从中国购买西学书籍,如此一来西学的传播在朝鲜开始受到遏制。

到了1801年,朝鲜统治者又对国内的天主教徒展开了一场残酷镇压,包括朝鲜基督教先驱的李承熏在内的数百人都被处死,被称为“辛酉迫害”。此后又发生了数起肃清、整顿、镇压基督教教徒集会的政治活动。

在以天主教为主导的基督教被朝鲜官方定义为邪教并予以多次暴力镇压后,西学的“邪书”名号就更加难以洗去。

这不仅仅是李氏王朝统治者对统治权的忧虑,也是守旧传统势力与新生变革者的对抗,当然此时双方的力量差距是悬殊的。

许多朝鲜的有识之士与学者都充分认识到朝鲜的衰亡,而从西方的先进思想中,他们看到了救国的契机,但他们所寻求的变革却是统治者与贵族阶层也深恶痛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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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上的深远影响

不过,即使朝鲜王朝对西学与西方宗教大加抵制,但历史的车轮总是向前的,陈旧的思想和势力终究无法长久存在。

朝鲜王朝在开展相当一段时间的闭关锁国、“卫正斥邪”后,国门被日本和西方列强陆续打开,这时统治者再无法遏制基督教和西学在国内的传播,开始被动接受西方的文化思想。

不过,朝鲜对西学的接收虽与日本有着诸多差异,但也并非是因国门被武力打开后的强行输入,而是朝鲜为了适应社会需求而做出的对应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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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朝鲜民间来说,他们对西学和基督教的支持只不过由暗转明了,爱国人士开始利用西学寻求救国之路,并利用基督教兴建的教堂、医院、学校作为藏身与集会据点,与日本殖民者展开对抗斗争,这时西学和基督教反而逐渐融入到朝鲜爱国主义思想中。

西学对朝鲜的影响是长足而深远的,一方面随着朝鲜王朝内部的腐败、党争不断以及政治体制的落后,国内的有识之士意识到了国家的危难,但救国之路漫长曲折,他们需要一些启发。

而从西学中,他们找到了新的救国改革之路,并得以付诸实践。

另一方面朝鲜的科学技术也的确得到了实质性的进步,最开始是朝鲜王朝开始应用更为合理、科学的西方历法,之后是在西方历法的基础上创建了更适合朝鲜的朝鲜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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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是朝鲜在天文、地理上的进步,之后朝鲜的水利工程、农耕灌溉也都在西学的影响下得到了进步,生产力大幅提升。

西学对朝鲜的影响并不仅局限于科学技术,思想上的转变也尤为重要。

信仰上帝的西方的宗教带来了平等、博爱,他们提倡男女平等、倡导人与人之间的和睦,强调今世的道德行为将为来世带来善果。

而非是“三纲五常”,这些思想虽也带有一定局限性,但对封建落后的朝鲜王朝来说却也有极为积极的影响,极大地促进了朝鲜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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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朝鲜民众的世界观也发生了极大转变,起初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中国才是正统,受“天朝上国”思想的影响,他们认为周遭的其他民族皆是“夷狄”。

即使是科学技术更为发达、思想更为开明的西方国家也不例外,但随着对西学的深入了解,他们的世界观开始了转变。

而若想取得进步,务必要先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而非是故步自封,正所谓“知耻而后勇”。

在摒弃掉自大自傲的思想后,朝鲜人的眼界也得以拓宽,从原先的落后、封闭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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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来说,欲要进步,就必须先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自我封闭是万万不可的。

参考文献

[1]骆姚.明清时期传入朝鲜的汉译西学书及其影响[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2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