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丘
编辑|海蓝宝
用革命的办法解决德国问题，应该
从下而上推翻专制
，然而资产阶级领袖汉泽曼将革命的期望寄
托在国王和霍亨索伦王朝身上。
意义”。
一、容克政治
柏林和维也纳巷战后革命者坐进王权授予的临时议会，主动权回到普王为首的封建贵族手里，普王摇身一变成了民族统一的自由主义旗手。
革命被镇压以后，
普鲁士
在其他邦国纷纷废除革命制定的宪法后
重新制定宪法
，成了所谓的宪法国家，成为全体德意志人瞩目的焦点。
19世纪60年代之初，普王借助军事改革来打击自由主义主导的议会。
议会否决了普王的预算方案，如果议会胜利，普鲁士就可能
走向民主化政治
普王无奈之下准备退位，担任陆军大臣的容克冯·罗恩极力推荐著名容克政治家俾斯麦解决纠纷应付危局。
的出场，给普鲁士政坛打上了深深的容克政治的烙印。
容克
是德语Junker的音译，原来是指没有骑士称号的贵族子弟,后用来泛指
普鲁士贵族和地主。
起源于16世纪，包括作战容克、议院容克、宫廷容克和乡村容克等类型。
乡村容克
就是
贵族庄园主，
他们粗犷暴戾，在易北河以东强占农民土地搞殖民统治，用农奴劳役发展庄园经济。
施泰茵-哈登贝格改革使庄园逐步转化成资本主义性质的农场，
庄园主成了农业资本家
虽然保存了不少封建残余，领地的农民不少还处于农奴地位，1848年革命后大量容克资产阶级化。
这些人带有传统的普鲁士精神，崇尚武力坚决拥护君主专制，
政治上奉行保守主义
普鲁士军队和政坛到处活跃着这些人的身影，
俾斯麦是最重要的代表人物。
本来施泰茵和哈登贝格改革就由容克主导，改革目的在于调整社会结构
巩固容克的统治。
容克代表腐朽落后的势力，资本主义的发展瓦解了它的经济基础封建庄园，在资产阶级革命中理应作为革命的对象，现在却极具讽刺意味的成了领导统一的主导。
所以统一之路是从上向下发动，有别于法国那
种疾风暴雨似
由下到上的革命
法国革命带有强烈的扫除封建专制色彩，而普鲁士则保留很多封建专制残余，尽管
容克也逐步资产阶级化。
1848年革命除了实现统一还有推翻封建专制的任务，但俾斯麦上台却把两者切割开来，只讲统一，不仅不反专制反而继续
维持甚至强化专制。
他说统一不能像1848年革命那样错误地“靠决议和多数票”解决，而应该用“铁和血”。
他设计了一条德意志统一的特殊道路，即是用对外战争的形式由普鲁士武力统一德意志各邦，用
容克专制统治德意志
这条特殊道路体现了容克崇尚武力的好战本色。
俾斯麦上台伊始即强征军事改革税，做统一前的准备，1862年访英，明确表示要解散德意志联邦，征服中小邦国，“在
普鲁士
领导下
实现德意志兰民族统一”。
1863年开始，
俾斯麦用出色的军事行动体现他的容克特色。
先后发动了普丹、普奥和普法三次大规模的战争，
史称三次王朝战争。
俾斯麦刚上台时，容克君主制被工业化实力强劲的资产阶级自由派几乎逼到山穷水尽，随时都可能被取而代之的地步。
为了改变容克政治衰弱的局面，强化容克的地位，精明的俾斯麦先发制人，主要采用两大措施。
首先，他依靠
容克贵族阶级完成统一大业。
这个办法至少有两点功效。
第一，用战争胜利的事实改变了自由主义反对王权的图谋。
之前俾斯麦发布铁血政策时，声称自己是替
自由派解决民族统一问题的。
但以自由派为主体的议会根本不信任他，拒绝了预算案的通过，他只得利用宪法漏洞继续动用资金。
他采用高压政策限制言论自由，试图强迫自由派合作，但自由派并不就范。
当与奥地利的战争获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候，资产阶级自由派主动检讨自己的过失。
正如自由派的博姆加尔腾所言，“事实证明我们的
政体构想全都是错的”
一个月后议会豁免了俾斯麦未经议会同意
开征军事税的“错误”
，宪法冲突终于得到解决。
也标志着资产阶级自由派对俾斯麦独断专权的认可，容克贵族取得决定性胜利。
第二，带动其他邦国在
普鲁士的旗帜下投身
民族统一的战争。
俾斯麦用“豁免法案”承认政府侵犯议会的预算权，政府对议会赔款作为补偿。
这一政策被大多数自由派议员接受，这些人组织成立了民族自由党，深信容克专制政体能实施
自由主义关于国家统一的纲领。
在民族主义统一运动过程中呐喊助威，各邦国的民族运动都向着俾斯麦，直接间接地促成了
普法战争的最后胜利。
俾斯麦除了具备容克政治家的一般共性外，出色外交家的经历让他在领导三次王朝战争时又体现出现实政治家的灵活性。
他善于使用巧妙的外交手腕，找准最佳时机，离间瓦解英、法、俄的政治势力，排除英国、法国和俄国等外部因素的干扰，动用武力
最终完成了帝国政治版图的构建。
其次，精心设计宪制，确保容克和君主共治。
俾斯麦知道，王朝战争带来的统一还只是表层的，国家真正政治的统一还得依靠有效的
行政管理和容克专制来弥合分歧。
所以德意志帝国成立后，俾斯麦亲自负责宪法制定。
考虑到邦国君主的心理感受，宪法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各邦国君主的利益，是王侯们之间的条约。
在此基础上尤其突出皇帝掌握军队和外交权，还拥有任命帝国的首相和官员的权力，作为普鲁士国王，皇帝直接掌控普鲁士，帝国首相由皇帝任命，
只对皇帝负责。
帝国实行联邦制
，由联邦议会代表各邦国，为上议院，由帝国议会代表人民，为下议院。
前者有立法权，有权否决后者提议。前者中普鲁士权最大，席位最多。
下议院采用成年男性普选制，但没有实权，没有公民权利保证之类的实质内容。
帝国议会似乎给
百姓参政议政的机会
，带来了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
同时这个普选制直接与大众建立联系，从而
架空了资产阶级自由派
，底层大众忠于君主的较多，支持自由派的较少。
这样就加强了保守的容克的影响，利于政府掌控议会政治，确保君权统治。
俾斯麦在宪法的设计上采用联邦制，体现了他立
足于现实的考虑。
原因包含两个方面：
一是帝国有25个邦和一个
直属领地组成
，是各种力量斗争和妥协的结果。
既然国家统一，就要体现广大人民的愿望，用有效的政治建构统一管理，确保国家机器运作。
二是要照顾到
各邦国君主的实际利益
，防止离心离德，尽量减缓分离主义的抵抗。
这两个因素权衡，第一个方面尤其紧迫，所以政府要在相当程度上通过专制的管理维护统一成果。
事实证明这种高度集权的体制有效地巩固了统一的帝国政权，为推动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提供了保障。
德意志统一走的是一条特殊的道路，它不是资产阶级领导，而是由代表落后保守甚至是反动的容克领导的一场
自上而下的民族统一道路。
作为容克代言人的俾斯麦是“从上面进行的革命者”，战争体现容克尚武特点。
政策多体现封建专制性，奉行国家至上，集权政治，代表资产阶级化的容克利益，经济方面的改变远大于政治的改变，
政治和经济的发展极不平衡。
这就是容克政治的特点。
这样的运行模式必然导致在国家强大之后，没有制约机制阻遏当局的扩张野心，为后来威廉二世走向军国主义和对外侵略埋下了无法逆转的隐患。
如何看待这种容克政治？随着德意志工业化的深入，资本主义生产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现代工业缔造了一个
越来越强大的经济基础。
作为经济集中体现的政治，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变，才能适应经济发展的要求。
而德意志土地上四分五裂的政治严重阻碍了资本主义现代化对统一大市场的需求。
这个改变必须依靠两条途径。
一是通过资产阶级革命打
碎旧的容克封建专制统治，走
以下而上
的统一道路。
当时的德意志，无产阶级力量太弱小，作为革命领导阶级还远不成熟。
而伴随资本主义生产发展起来的那些工厂主，也就是现代资产阶级，与工人矛盾日益增多，使得他们在
领导革命时缺少支持的同盟。
同时面对封建专制的容克贵族，畏首畏尾。
他们本身缺少统一的革命纲领，也从未有能力领导过民主革命，除了1848年革命，更多的是
封建贵族占据政治主导权。
历史证明在德意志，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都难以成为自下而上革命的领导者和主要力量。
另一条道路就是实行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用改良的方法让容克贵族适度变革重整旗鼓，代行统一的领导权。
现代化要求集中权力
改变传统社会政治与经济
，此时容克贵族为代表的国家政权像过往一样。
在历史重大转型时期表现出
积极求变的姿态
，他们抢先一步地“充当了新兴资产阶级社会反对封建制度的有力武器”。
历史最终选择了俾斯麦，他的容克阶级的本性促使他本能地维护自身所处的阶级利益。
凭借自己的领导才能，成功地利用民族主义旗帜，完成了多少人盼望已久的
民族统一的梦想。
而以俾斯麦为首的容克政治在统一后的
德国确立了绝对统治地位。
俾斯麦容克政治为什么能够铸就德意志统一的格局？两个重要的前提不可忽视。
一是整个社会制度的转型，统一前的普鲁士已经基本实现了从封建制向资本主义制度的转变。
这两种制度都属于私有制，在一定条件下
封建制可以和平过渡到资本主义
二是容克的分化，部分容克已经成功地资产阶级化。没有这两个前提条件，可能俾斯麦也未必有统一的愿望。
另外上文所言的德意志地区文化的认同以及
经济的一体化又使政治的统一
成为一种可能。
不得不指出的是，统一大业中广大民众原本寄予厚望的自由主义者最终拜倒在普鲁士精神和普鲁士文化的脚下，
沦为军国主义容克政治的附庸。
这又不能不说是整个德意志民族的悲剧。
文化上：
马丁·路德
宗教文化统一德意志语言，打造德意志民族性格；
思想启蒙运动张扬自由平等独立，与狂飙突进运动主张消除封建割据实现民族独立一起
带动民族意识发展；
浪漫派代表选取过去的辉煌提振民族统一的信心；费希特、阿恩特等名流为统一振臂呐喊；
多领域文化巨擘激发民族意识让
“统一与自由运动”
走向大众。
经济上：面对工业现代化的浪潮，以普鲁士为主体的德意志诸邦国通过建立关税同盟打造资本主义的发展所需的共同市场。
通过铁路网的建设加快了境内外交通实现
经济一体化
的进程。
普鲁士
在这两方面的努力使它成为经济一体化的
中坚力量。
继而探析关税同盟和铁路网建设对德国统一非同寻常的意义。
政治上：追溯了传统的
普鲁士精神
，普鲁士工业化遭遇的现实困境，施泰茵-哈登贝格改革带来容克资产阶级化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调整。
1848年探索民族统一的尝试，经由
容克政治
的特殊道路
最终实现了国家的统一。
关于德国统一的进程，本文认为近代德国建国从尝试到真正建成走过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从德意志邦联（1815年）成立起，经历德意志联盟（1849年）、北德意志邦联（1866年）再到三次王朝战争建成德意志帝国（1871年）直接实现了统一大业。
这其中，有明确立国意识的是从德意志联盟开始，最直接起作用的
是三次王朝战争
。近代德意志帝国为何能建成？
恩格斯的历史合力论告诉我们，历史是由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的合力组成的，是各个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德国统一不光是三次王朝战争的作用，它是各方面因素的
合力产生的历史飞跃。
正因如此，本文才从文化、经济、政治和军事等多个角度对近代德国统一做了评析。
长期的分裂
没有消弭统一的愿望，是因为德意志文化是一条绵长的血脉，这是一个民族生生不息的希望之根，只要文化不消亡，统一是迟早的事，石在，火就不会灭。
马克思论及社会革命对历史的作用时说过一句名言，“
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
其实，用来看工业革命的作用也一样适用。
工业革命推动了国家统一的进程，关税同盟和铁路网建设加快了工业革命的节奏，在
经济运行
的层面上也
催生了国家的统一。
关于政治对统一的影响，与其他学者看法不太一样，笔者认为容克政治没有阻滞统一。
虽然它带有封建专制特点，由它领导德国统一相比资产阶级革命来说。
民主自由被深深压制，经济现代化远大于政治的革新，未来发展方向必然使军国主义
带来侵略扩张。
这是无法克服的历史保守的一面，但统一也带来了历史的巨大进步，首先，让整个民族得以解决生存权问题，
德意志民族从此走向自立自强；
其次，统一促进了生产力水平的提高，有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所以普鲁士容克政治对统一有一定的历史进步性。
弱肉强食落后挨打
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式荒诞的活剧是惊人相似的，近代中国与德意志兰一样曾经饱受西方列强践踏蹂躏。
1840年英国人用大炮炸开了古老封闭的中华帝国的国门，清代当政者被迫“恩准”外国人到中国通商，此后中国长时间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这样的生存境遇。
19世纪下叶多个
帝国主义国家掀起了对中国瓜分的狂潮
，中国人民生活水深火热。
今天在研究德国近代统一这段历史的时候，相同苦难的
过往使得我们对近代德国人民曾经的
苦难感同身受。
我们对发生在德意志土地上的每一次进步也会感到由衷的欣慰。“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当今
德国是对华友好的国家
，两国人民友谊源远流长，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交流都很密切。
虽然社会制度不同，文化背景各异，但都是国际舞台上有重要影响的大国，研究德国的统一史有助于加深对德国历史文化的了解，
促进对德友好交往。
另外，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明之间也可以互相借鉴互通有无，人类共同的智慧也可以为我所用，
以史鉴今。
当代中国尚未完全统一，近代德国统一进程中的经验和教训也可以让我们增长见识少走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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