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香山,即龙门东山,距洛阳12公里,海拔303.5米,在伊河东岸,隔伊河与龙门西山石窟相对,满山苍翠,风光秀美。因古时盛产香葛而得名,而香山寺便依此山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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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香山寺,声名远扬,一是自然风光绝佳,二是名人文化璀璨。

古香山寺位于洛阳香山南端,始建于北魏516年。公元687年,印度高僧地婆诃罗(613年-687年)圆寂于洛阳,武则天“深加悲悼”,敕命葬于“龙门山之阳、伊水之左”。梁王武三思提请在地婆诃罗墓塔的基础上扩建寺院,武则天敕名“香山寺”。

武则天喜爱龙门山色,常到香山寺游览,留下一段“香山赋诗夺锦袍”的千古佳话。《隋唐嘉话》《新唐书·宋之问传》《唐诗纪事》均有记载。当时,武后游龙门命群臣赋诗,先成者赐锦袍。东方虬先完成诗作获赏,可宋之问后成之诗 “文理兼美”,深得众人称赞,武则天便将赏给东方虬的锦袍转赐宋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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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东方虬的诗作《春雪》和宋之问的诗作《龙门应制》刻在龙门今香山寺。东方虬《春雪》是五言诗: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该诗构思精巧,浅显生动,确是一首好诗。

宋之问《龙门应制》是七言歌行,含序共42句,咏写了洛阳春景如画和龙门山色风光,记述了武则天游龙门之事,其中结尾四句“先王定鼎山河固,宝命乘周万物新。吾皇不事瑶池乐,时雨来观农扈春”,赞美了武周政权的正统性,并说武则天来龙门不是游玩寻乐,而是视察民情。这话说到了武则天心坎上,这才是宋之问诗作胜出并夺得锦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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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仙”李白与友人游龙门香山寺,作《秋夜宿龙门香山寺》。“……水寒夕波急,木落秋山空。望极九霄迥,赏幽万壑通。目皓沙上月,心清松下风……”,既勾勒出秋之寂寥壮美,又体现出心似清风明月,超凡脱俗。公元696年,“海东瑜珈之祖”新罗人圆测圆寂后葬于香山寺,香山寺成为韩国唯识宗的“祖庭”之一。

“诗魔”白居易与香山寺渊源极深。“龙门山色”是洛阳八大景之首。白居易说:洛都四郊山水之胜,龙门首焉;龙门十寺观游之胜,香山首焉。白居易16岁即写出“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曾官至太子少傅,倡导 “新乐府” 运动,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其诗通俗易懂,影响深远。白居易一生官场不得志,常以白莲花、白牡丹自喻,清正廉洁,忧国为民,官至一地,造福一方,任杭州刺史时修“白堤”,任苏州刺史时开凿山塘河,深得百姓爱戴。

白居易晚年自号“香山居士”“醉吟先生”,在隋唐洛阳城履道坊(今安乐狮子桥社区)购置宅院,居洛阳18年。履道坊距离龙门香山12公里。白居易与禅僧如满大师等九位七十岁以上的友人,在龙门香山结成“九老会”,称“香山九老”、“洛中九老”、“会昌九老”,常在龙门香山饮酒赋诗。其诗《香山寺二绝》尽显闲适之情:“空门寂静老夫闲,伴鸟随云往复还。家酝满瓶书满架,半移生计入香山”。“爱风岩上攀松盖,恋月潭边坐石棱。且共云泉结缘境,他生当做此山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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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居易并非就此消极避世。他秉持“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的信条,曾经写下“争得大裘长万丈,与君同盖洛阳城” 的诗句,彰显其为民造福的终生的理想。唐大和六年(832年),白居易捐出给元稹写墓志铭的润笔费六七十万贯,修缮龙门香山寺。

公元840年,白居易再次出资修香山寺藏经堂,收集5000多卷佛经存放其中。会昌四年(844年),见伊河龙门段水势凶险,暗礁阻道,常致船翻,货毁人亡,白居易出资疏通伊河龙门段“八节滩”。从此,伊河龙门段畅通无阻。

白居易于会昌五年(845年)整理自己的诗集《白氏长庆集》,计3840首,手抄五本,分藏于庐山、苏州、洛阳等地,为后人留下珍贵文化遗产。

会昌六年(846年),白居易去世,遗命葬于龙门香山寺如满大师墓塔侧。

金元时期,古香山寺曾被盗墓贼破坏,元末逐渐废弃。1961年国务院将白居易墓列为首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982年洛阳市政府在洛阳龙门香山最北端的琵琶峰重修纪念性园林“白园”,1985年建成开放,园内青谷、乐天堂、琵琶峰、白居易墓、诗廊、书屋等景点,承载着人们对白居易的缅怀。

根据考古成果,古香山寺位于龙门东山南端山麓、龙门轴承厂疗养院附近,距离今香山寺1公里左右。地婆诃罗墓、圆测墓、如满大师墓、白居易墓等香山寺遗址终将被发现。

今香山寺始建于清康熙年间,与古香山寺位置不同。清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学政汤右曾、河南知府张尹、洛阳知县吴徽等倡建,将龙门东山北侧山腰的唐代乾元寺加以修葺后命名“香山寺”。

乾隆十五年(1750年),乾隆皇帝到中岳封禅,驾幸洛阳龙门香山寺,写下《题香山寺二首》,被镌刻于石碑之上。

今香山寺有乾隆御碑,诗曰:“龙门凡十寺,第一数香山。自古才华地,当秋罕跸间……画意谁能貌,吟情祗合蠲(juān)。虑输白少傅,已著祖生鞭”。写龙门山水风光天然如画,令诗人技穷难描。皇帝谦虚说自己才华本就不及白居易,而白居易已先著鞭了。

清末民国初年,香山寺渐趋荒芜。吴佩孚主政洛阳期间,发动当地百姓绿化龙门山。

如今,伊河两岸龙门山上郁郁葱葱的柏树,多为那时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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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为庆祝蒋介石五十寿辰,地方政府重修香山寺,并建两层小楼。10月29日,蒋介石以“避寿”为名来到洛阳,与宋美龄在此住36天,这栋小楼后来被称为“蒋宋别墅”。蒋介石借五十岁寿辰之机,在洛阳召开军事会议部署“西北剿共”计划。驻洛期间,张学良为抗日主张与蒋介石多次言语冲突。蒋介石离洛前往西安8天后,发生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事件和平解决后,张学良陪蒋介石夫妇回到洛阳后转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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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3月至1971年1月,解放军代总参谋长杨成武将军受林彪反革命集团的政治迫害,被秘密关押于洛阳香山寺“蒋宋别墅”,失去自由,受尽磨难。此后,“蒋宋别墅”一度沉寂。2011年洛阳市修缮后对外开放,蒋介石嫡孙蒋孝严题写了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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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香山寺内佛教建筑与名胜古迹交相辉映,天王殿、观音殿、大雄宝殿、衣钵塔等建筑庄严肃穆,也有九老堂、乾隆御碑、蒋宋别墅、钟楼、鼓楼、亭廊、水池等名胜各具特色。寺内许多楹联和名人墨迹,可细品慢赏。如入门对联 “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厅廊对联 “漫扫白云寻鸟迹,自锄明月种梅花”;门楼对联 “乐天到此多旧感,渊明归来有新辞”“居高以谦泰山气象,有容乃大东海胸怀(任继愈撰书)”。

洛阳龙门香山寺几经废兴,龙门山色依旧美如画卷。站在龙门桥和龙门西桥上仰视,但见“龙门翠黛眉相对,伊水黄金线一条”(白居易),香山寺掩映于翠柏之中。站在伊河对岸远望,香山倒映伊水,香山寺气势恢宏。沿台阶登山,山势陡峭,鸟语花香。走进香山寺,仿古建筑依山错落,古朴浑厚,巍巍壮观,环境优美。站在寺中远眺,龙门山势如阙,伊水中流如镜,石窟镶嵌崖壁,游人如织。

出香山寺,回头留意,在香山寺后门上,能看到香山寺最经典最能打动人心的对联:乾坤容我静,名利任人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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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联出自近代名僧苏曼殊给普陀山题联,恰恰符合龙门香山寺的意境,也映照出白居易晚年田园闲适生活的心迹。

白云悠悠,明月静照,听伊于鸟鸣松风之间,功名利禄皆如过往云烟?

白居易晚年给自己写了墓志铭“醉吟先生传”。墓志铭中绝口不提为官功名,自述晚年每年酿酒百斛、写诗千篇、合奏乐曲、游历洛川、醉心佛学、不贪财、不赌博、不好丹药,视富贵如浮云,真正做到了“乾坤容我静,名利任人忙”。

这对联,犹如警世之语,告诫世人:静能使人心安,于静中可洞察乾坤;应淡泊名利,莫为名利而奔波劳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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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留生,河南省洛宁县兴华人,1969年12月生,中共党员,先后任职于洛阳市洛龙区统计局、洛龙区农业农村局,爱家乡,爱牡丹,爱园艺,参编《国花牡丹档案》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