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
《故事如何真实而精彩》
李·古特金德 著
世界图书出版有限公司
写作时遇到的困难和问题
焦 虑
不管是写沉浸式作品还是回忆录,你的写作对象大都不知道他们在你的生活中变得多么重要。没错,你每天花几个小时跟他们在一起,日复一日,有时长达数年,去了解他们的故事,理解他们的梦想和目标。但是,他们不明白并且不能理解的是,在他们回到家,回到他们的朋友和家人身边,回到他们的另一种生活后,你仍然跟他们在一起。你把他们带回了家,在回忆与现实之间穿梭。
首先你观察他们、做笔记,并琢磨着如何在纸上用文字描述他们。然后你带着笔记本电脑和键盘去办公室或咖啡店,花一两年时间写书,在你完成作品之前,他们日夜在你脑海里盘旋,而那时,他们对你的印象已经模糊了。
有时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写作对象是反感还是欣赏你的作品,原因是什么。我的第二本回忆录《跟萨姆一起上路》出版后,我等待着我儿子的母亲、家人和朋友的回应,但没有只言片语。他们的沉默让人痛苦。
在《孩子的天地:深入儿童医院》出版后,主要人物没有跟我交流。他们收到了这本书,但没有出席新书发布会。他们也没有写来便条,表示感谢、愤怒或给予其他反馈。
最终,几个月后,我跟其中两人交流了一下,我在他们身上花了很多时间和笔墨。那位自称“自私无理的浑蛋”的外科主任,说我对他的刻画起初让他很恼火。他非常尴尬,他的妻子和家人也是。但是,我也表明了他是热诚、有才干、执着的外科医生,因此在一次偶遇时,他最后告诉我,他对一切感到释怀。有天深夜,在给一个孩子做了紧急手术后,他独自一人待在医院的自助食堂里,这时食堂的一位工作人员走到他身边,这个人他以前见过但从未交谈过。
“医生,”那人说,“我想告诉你我读了那本写你的书。”
“你觉得怎么样?”外科医生生硬地问道。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是真正的英雄。”食堂工作人员回答道。
“可我表现得像个浑蛋。”外科医生反驳说。
“我能理解你的行为,”工作人员说,“你不可能对所有病人都好声好气。你得要操心怎么拯救他们的生命。”
这正是我在这本书里要表达的观点,虽然医生坦诚 自己有时表现得像个无礼的浑蛋,但他一直关心病人。
另一场与儿科医生的对话非常温暖。那是在书出版好几个月后,我十分沮丧地安排了与他的会面。之前我没有收到他任何回应,甚至没有为得到赠书说一句“谢谢”。等到终于跟他面对面坐下后,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讨厌这本书。
他看着我,吃惊地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喜欢这本书。”
“可我从未听你说过一个字。”我表示不满。
他微微一笑,脸发红:“你在书里说了我很多好话,一直展示我最好的那一面。我受宠若惊,不知说什么好。”(注意:实际上,几个月前我跟这位医生见过面,跟他一起复核了我在书中使用的所有医学、科学、服务和面向病人的信息。但是,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从不在这种时候分享我的个人见解,不管是消极的还是积极的。他很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保留了书中一些“私人”片段,只给他看了事实性和信息性的部分。)
沉浸式作品和回忆录里的信息往往很私密,因此对作者来说,结局并不总是皆大欢喜。我在《观赏球赛的最佳位置,但你必须站着:裁判眼中的世界》里写到的裁判员对我在书中对他们的描绘非常愤怒,四位裁判员中有两位签署了宣誓书,声称我从没跟他们一起出去过。他们断然否认了我的融入。这两位裁判员中的一位,从大联盟退职后开办了一所成功的裁判学校,半夜打电话给我母亲,说我很卑鄙。第三位裁判员认为这本书就是他第二年被解雇的原因之一,尽管我的书着墨于他的同事对他的种族歧视行为。
最后,无论是回忆录作者还是沉浸式作者,创意非虚构作家都可以从中得到一个教训:我们有时会受到写作对象的指责。我不能告诉你别较真,尽管我能尽量应付过去,但这种敌意真的很伤人。
但是,这是游戏的一部分,是作家必须学会接受的阴暗面。 当然,通常这种敌意对于回忆录作者来说是雪上加霜,因为你写回忆录,就是在曝光家人和朋友的生活,你必须接受这一事实: 他们和你可能都会被弄得大为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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