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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孤寂的黑夜;

除了暗无天日,还是暗无天日。

此刻,我张五哥,已经被关押在潮湿、阴冷、臭气熏天的牢房里;

我对白天、黑夜、时辰等时间概念已经完全丧失了。

只记得狱卒送了9次牢饭。

监狱里犯人一天只管两顿饭。

我是晌午之后给送进来的。

也就是说,现在是第五天的下午之后的时间段。

如果像往常,我这会应该在田里干活。累了的话,我会学着父亲的模样,坐在地头,抽一袋烟。或者斜靠到大树底下,美美地睡一小会,任由微风从我耳边吹过。

现在,这些都只是成为回忆了。

不过,想到自己只要坚持一个月的话,就能重获自由,而且能得到100两银子,过上小康生活,我一定要挺下去。

我住的牢房,虽然昏暗潮湿,却是个单人牢房。如果被扔到十多个人挤在一起的多人牢房里,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不过,现在回过头来看,刘八女安排我住单人牢房,并非是出于好意,只是怕我把顶替任季安的事说出去罢了。

因为我所住的牢房,周围空荡荡,我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脸颊,已经粘上了稠密的胡须。

这是进牢房的前两天,就粘好的。

刘八女再三叮嘱我,要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任季安,不能说漏了嘴,其余事情他们会在外面处理好,然后放我出去,最多一个月。

在进牢房之前,签字画押的时候,主审官问我是不是任季安,我十分肯定地承认了,并画了押。

殊不知,正是这个画押,险些要了我的命。

自打狱卒送到第51顿饭,我内心就充满无比期待,我自认为这将是我出狱的倒计时。

可是,一直到狱卒送了第60顿饭,我却没有听到丝毫要放我出去的迹象。

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我逐渐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慌,感觉事情完全不是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某次我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过来。

因为我意识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情况: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父亲和阿兰过得怎么样?

平日里我在的时候,仗着自己会点功夫,以胡教头为首的那些恶霸不敢去我家捣乱。

现在我不在家了,谁来保护他们呢?

想到这些,再联想到当下的状况,我越发惶恐不安起来。

我声嘶力竭地呼喊,但是没人理会我。

见到送饭的狱卒,我恨不得一把抓住他,告诉他我是被冤枉的,希望他能帮我带消息出去,但是狱卒只是放下牢饭,转身就走。

我越发绝望了。

这天,我被提审了。

负责提审的官老爷“大义凛然”地说:

“罪犯任季安,你的杀人罪名十分清楚,按照大清律法,当判你死刑,秋后问斩!”

我在台下听着,脑子懵了,腿也瞬间软了。

“官老爷在上,草民不是任季安,草民叫张五哥,是江夏镇一个普通老百姓,是我们庄主刘八女......”。

还没等我讲完,那个官老爷狠狠地用惊堂木拍在案子上。

“大胆任季安,你已认罪,定当伏法,怎可随意翻供!如果让本府查明你是冒名顶替,按照大清律法,你和你们全家要被流放到三千里之外!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我不再做声。

直至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被刘八女给套路住了。

他假借让我替任季安临时顶罪的名义,不声不响地把我坐实成了杀人犯。

依照那个官员的说法,我现在无论是翻案还是认罪,我和我的家人都要遭殃了!

我瘫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拖回牢房。

只记得路过一个多人牢间,里面一群衣衫褴褛的犯人隔着栅栏,对着我傻笑,那种笑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想要活命,唯有让家里人知道我的情况,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如何把消息传送出去呢?

我每天能接触到的,只有定时给我送饭的那个狱卒。

让那个狱卒替我传递消息,几乎不大可能。

而且,就算父亲和阿兰知道了我的情况,他们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我感觉我的心快要死了,已经被眼前这黑暗吞噬掉。

这天夜里,一个陌生面孔的狱卒在给我送餐之时,多停留了一会。

“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他们已经知道你被陷害了,阿兰已经进京告状了!你要坚持住!”

他低声扔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去了。

我瞬间来了精神。

看来父亲他们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

对了,阿兰进京了?

我不禁增添了新的担忧。

她一个柔弱的姑娘,之前连江夏镇都没出过,她知道怎么去京城吗?这一路上,她不知会吃多少苦。

想到这里,我更加懊悔起来。

自己还是太年轻,被别人算计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