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别乡五十一年身,尤记当时寄语真,两造乾坤欣改后,归来喜故乡春。”
这是1960年3月,朱德阔别五十二年重回故乡观察时写的一首诗,朱德离开故乡去投军报国,到这次千里迢迢回乡视察,算起来已经整整五十二个年头。
74岁高龄的朱德这次回四川仪陇县,除了缓解自己五十二年的思乡之情,也是为了视察家乡的发展和看望家乡的父老乡亲,深入了解群众的生活。
朱德回乡本是高兴的,但是在看到家乡幼儿园门上五个大字,朱老总顿时脸色大变,立刻下令:“立即更换!”
阔别五十二年回乡,朱德回乡发生事情呢?为何看到幼儿园门上五个大字朱德会脸色大变呢?
“归来喜看故乡春”
1960年3月9日,两辆小车在凹凸不平,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上行驶着,车内坐着朱德以及夫人康克清,虽然窗外春光明媚,但是朱德心情异常复杂,沉重和激动交织心间。
这一年,国家正处于严重的自然灾害困难时期,为了了解群众的生活的真实情况,74岁高龄的朱德决定轻车简从,回故乡四川仪陇调查,从1909年千里投考云南讲武堂算起,他离开故乡已整整52年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雨去风来,桑田沧海,朱德在回乡的路上,回顾这些年来自己所走过的道路时,他的思绪回到了儿时……
朱德从10岁起,私塾席聘三老师为之改名为朱玉阶,朱德10岁至18岁,在这位熟悉历史,满腹经纶的席聘三老师的启蒙下。
朱德受到了憎恨恶势力和追求救国救民真谛的精神和强烈的民族感情的启迪,逐步萌发出爱国主义思想,开始有意识地关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19至20岁,朱德先后顺利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但是当时科举制已经废除,各种新式学堂在革新浪潮的推动下发展起来。
1909年,朱德弃笔从戎,毅然踏上前往云南讲武堂之路,开启自己的军旅生涯,到如今他从没回过家乡……看着家乡的一草一木,朱德颇为感慨。
“总司令回来了!”仪陇县父老乡亲传递这个喜讯,仪陇县委的领导精心设想着该如何接待朱老总,这么多年他老人家第一次回家乡,仪陇县的领导想着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当朱老总得知这些情况后,专门指示:
“就吃家乡饭,其他通通不要。”
并且还教育县委的同志说:
“要节约,国家还有困难,不要浪费。”
3月9日这一天,朱德从南充出发赶到仪陇县马鞍公社时,已经是薄暮时分,绚丽的晚霞把满城周围的山岭,森林,房屋都照的一层淡淡的琥珀色。
空气中夹杂着家乡特有的野草的清香味,这香味,朱德太熟悉了,他深深地吸了几口,而后缓步向马鞍中学走去。
马鞍场是朱德出生地,下午六点,朱德一行首先来到马鞍中学,正是学生晚饭时间,他和秘书就到食堂,寝室去查看,询问学生:
“你们一个月吃多少粗粮,细粮?粮花钱多少?有没有补助?家里能供给吗?粮食不够,春慌吃什么?”
但是情况却不容乐观,为此朱德严肃地对当地的领导说:
“娃娃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读书又苦,费脑子,一定要想尽办法让生活补助到位。”
晚饭时,县委听取了朱德的“约法三章”,晚饭的餐桌上,全是青菜,豌豆尖,鱼腥草等家乡的普通饭菜,朱德吃的津津有味,连连说:
“好吃,好吃。”
康克清说:“你呀,一见到红薯,就不顾一切了”,康克清和朱德47年的夫妻情,但是却从没回过仪陇县,康克清和朱德是在井冈山时结婚的,康克清回忆第一次见到朱德说:
“朱军长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很平凡,平凡得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个普通的红军战士和威名远扬的军长之间的距离,瞬间就缩短了,当时我并不理解,这正是他的特点,他对气质,他的伟大所在,更没有想到后来我俩会成为终身伴侣。”
不久,康克清就正式参加了红军,被调到政治部任宣传员,与朱德也渐渐熟悉,从此,康克清每天晚上到朱德住处学习,朱德教她识字,写字,谈军事,分析战据,谈学习马列主义的心得和体会。
他还经常讲故事,说笑话,启发康克清学习,康克清感到收获很大,并从朱德的语言中品味出对她的关心和思念,每想到这里,她心里便产生一种莫名的,朦朦胧胧的感情,朱德也是很欣赏这个有智有谋,聪明贤惠的女战士。
之后1929年3月中旬,朱德和毛主席率领工农红军打响了入闽第一仗,首战告捷,朱德也和康克清喜结连理,没有花轿,没有鼓乐,没有披红挂绿的仪式,康克清回忆说:
“他们结婚时,新房里面几乎没有布置,陈设也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和四个方凳子。”
毛主席,陈毅等人和当地群众都登门祝贺,毛主席祝贺他们白头偕老,并且风趣地说:“你们今天是双喜临门!
在大喜的日子,朱德和康克清都是枪不离身,草鞋不离脚,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战斗,朱德轻声地问康克清:
“小康,和我结婚,你是不是有什么担心?”
康克清笑着说:
“你是军长,我是普通一兵,和你结婚,我怕别人不再把我当战士看待,我要跟你继续革命,不要当太太。”
朱德高兴地说:
“说得太好了,要革命的妇女不能当官太太,官太太不能革命的,今后咱们互相鼓励,共同前进。”
之后康克清和朱德,这两位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既是夫妻,又是同志,他们互帮互助,互相关怀,共同经历了长达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但是朱德和康克清却从没回过老家四川,所以这次回仪陇,康克清也陪伴左右。
朱德请示康克清:“几十年没吃过家乡的饭菜,我今天多吃点......”
房间内立即传来一片笑声。
第二天朱德准备去大湾旧居,临行前,他特意嘱咐康克清上街给自己健在的两位堂叔和十多个堂弟,侄孙买了礼物和糖果,一进旧居大坝,家人们都亲切地围上来。
本家弟兄朱代良看到朱德身上穿的旧军装旧皮鞋,惊讶地问:
“你做了这么大的官,就这样一身回家啊?”
朱德却笑着说: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衣服能遮寒就行,何必过于讲究新旧或是官职大小,我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个老兵,现在国家还很穷,可不能讲吃讲穿的。”
朱德说完,接着对在场的家人们致歉:
“我离开仪陇县后,没给大家带来好处,反而让你们受了很多苦。”
自从朱参军以来,国民党就经常来到仪陇县,老家亲友无辜遭遇敌人的残酷迫害,许多亲属改名换姓,流落他乡,敌人还丧尽天良三次挖了朱德的祖坟。
之后朱德和堂弟,侄子们围坐在一起,朱德满是爱意地看着他们,询问他们的吃穿用度,当看到亲人们面黄肌瘦,吃不饱肚子时,朱德心情非常沉重,康克清看出朱德的心情,便将买来的糖果分发给孩子们吃。
最后,朱德跟亲友们合影,临行前,他叹息一声:“我离开家五十二年了,乡亲们还是吃不饱啊……!”
回到故居,看见幼儿园五个大字,脸色大变
这时朱德提出要凭吊父母的墓地对随行人员说:
“我的父亲一生勤奋,朴实,忠厚,是中国标准氏的农民,对我一生的影响很大。”
自从1919年他接父母在泸州小住分别后他们就再也没能见上一面,朱德将几支松柏柳枝插在父母的墓前,表达了他无尽的思念和沉痛的哀悼,他扶着手杖,长久伫立,然后深深地三鞠躬,在返回的路上,朱德一直沉默不语,沉浸在对母亲的回忆中……
朱德的母亲钟氏有着中国妇女贤淑,忍耐,宽厚,善良的美德,她体格强壮,整天不停地料理家务,纺纱,织布。
先前,朱德在对美国作家史沫莱特谈起他母亲时说:
“她比一般妇女要高大一些,强壮一些,裤子和褂子上,左一块右一块都是补丁,两只手上伏显着粗粗的血管,由于操劳过度,面色已经是黝黑,蓬蓬的头发在脖子上挽成一个发髻,两只大大的褐色眼睛充满了贤惠,充满了忧愁,听说,我出生的时候,母亲还在做饭,还没等饭做好,我就呱呱落地了,努钦生了我就起身,接着做饭。”
朱德母亲时间都花在繁重的家务上,没有更多的精力抚育孩子,幼年的朱德自小离开母亲的怀抱,在泥土里滚爬,但是母亲的言行却影响着他,那种伟大而平凡的人格力量让朱德一生都受用不尽。
朱德离开家乡参加革命后,一直没有机会回家乡看望母亲,朱德深深地爱恋着自己的母亲,关注着故乡的一切。
全国抗战爆发后的一年,四川闹灾荒,当他从来延安投奔革命的老乡那里得知情况后,非常挂念年迈的老母,在抗日战线的山西洪洞,悄悄给在四川泸州的好友戴于龄求助,还有接信后,才得知朱老总竟然如此两袖清风,这位老同学感动不已,当即筹足200元,送到朱德家里。
朱德母亲晚年得知自己儿子担任了八路军总司令,仍然自食其力,他唯一所求就是能够在余生执念见上儿子一面,可因为当时正处于抗战时期,朱德身负重任,未能如愿。
1944年2月15日,86岁高龄的钟氏逝世,朱德母亲逝世的消息传到延安,朱德悲痛不已,在百忙之中抽空写下《母亲的回忆》,而这次回乡在父母居住的地方,柏林嘴,朱德驻足停留了好久。
当县里的领导提议将房子维修,在屋子里搞个陈列馆,将他年少时喂猪槽养蝉筒架,桐油灯,竹背篓等东西,都陈列在这里。
朱德同志看到后,对当地的负责同志说:
“不要搞这个了,在这里办所学校,让娃娃们念书,好不好?现在就改。”
在“陈列馆”的文倩,朱老总又和柏林嘴的乡亲们见了面,大家看见朱德的身体这样好,欢喜的不得了,都祝愿他老人家保重身体,健康长寿,朱德笑着说:
“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
当天下午,朱德到了县城,第二天早饭后,朱德来到曾工作过的地方,金城小学,1908年,朱德从成都体育学堂毕业后在这里担任体育教师,当时新旧思想冲突十分激烈,顽固势力千方百计诬陷,排挤具有科学民主思想的朱德。
他愤然辞职,决定弃教从军,临走赋诗言志:
“志士恨无穷,只身走东西,投笔从容去,刷新旧国风”,
虽然只在这里工作过一年,但是朱德对于学校的样貌依然记忆犹新,他与康克清一起去了他当年住过的宿舍。
在办公室,他详细地询问了师生人数,工资情况,教学质量等等,勉励他们好好教书育人争取又红又专,并欣然为学校题词:“为共产主义培养新人”,然后与师生合影留念。
随后朱德准备去视察县农药厂路上,朱德看见一所幼儿园门口挂着“机关托儿所”的木牌,顿时脸色大变,立即用手杖指着说:“立即更换,这不行,为啥只接受干部的娃娃呢?应该改成城关托儿所,让广大群众的子女都能进来。”
随后,朱德留下几个负责干部,对他们做了语重心长的谈话,他说:
“仪陇这个地方,有山水竹林,山货药材,可以发展船用,油桐,白蜡,还可以大量种植果树,生产的潜力是很大的,你们要根据山区的特点,带领广大群众,一起广开财路,除了抓粮食,还要抓好棉花,油料”,毛主席称当干部的,就要老老实实地为群众办事,要关心群众的生活,遇事情多跟群众商量,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
朱德在仪陇县呆了三天,马上就要离开家乡,乡亲们送来一些土特产,都被朱德一一婉拒,只是临走时让秘书买了十几双草鞋,朱老总深情地说:
“我们仪陇县的草鞋可是好东西,穿起来特别舒服,我从军就是穿的草鞋,走了七十多天,两千里山路,我们在江西,湖南一直到长征,在延安,都穿着草鞋,草鞋的用处可大了,我带两双回去,散步用得着。”
之后朱德告别乡亲们,离开了家乡,去别的地方视察去了……
勤俭节约,淳朴的家风
朱老总从仪陇县回来后,一直对家乡的经济建设十分关心,在多次莅临四川考察工作的历程中,朱德总司令不顾自己年逾古稀,毅然穿梭于各县之间,足迹遍布众多工厂,他深入一线,亲自调研,以无比的热情与工人们并肩而立,与农民朋友们促膝长谈,深入了解实际情况。
1961年四月份,朱老总来调查四川省的贸易和轻工业生产情况长达一个月,之后他就视察到的问题回京后向毛主席汇报,还提出打破县与县,社与社之间的经济封锁,加强物资的交流。
从1957年到1963年之间,朱德多次来到四川视察,而家乡的人民也十分牵挂朱老总,但是朱德从不收取家乡人民带来的一切物资,晚年的他依旧勤俭节约,教育子女也是从不搞特殊化。
朱德有两个孩子,儿子叫朱琦,女儿叫朱敏,朱德很疼爱孩子们,但是他将这种疼爱表现在对子女严格要求上,他不止一次对子女说:“我不要孝子贤孙,要的是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朱敏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师范大学工作,这时,朱德却让女儿搬到学校去住,朱敏对此更是困惑不解。
作为父亲,朱德又何尝不想把女儿放在身边,但是他想到的是,女儿搬到学校去住,一来便于工作,二来可以和群众打成一片,接受教育和锻炼。
朱敏心里充满委屈,但是也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而且朱名还住集体宿舍,朱德说这样更能接近群众,朱德勉励到:
“你不能靠父母过日子,要学会独立生活,要和群众在一起,要能吃苦。”
就这样,朱敏在集体宿舍一住就是四年,直到1957年,她才搬进了学校分配给她的房子,此时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不仅如此,对儿子朱琦也是,朱琦转业到石家庄工作时,临行前,朱德语重心长地说:“你在部队干了几年,对部队工作比较熟悉,到地方就不同了,一切都是生疏的,要先从基层锻炼,脚踏实地,掌握一门技术,学会管理工作经验。”
朱德对儿子要求几乎严苛,朱琦一直努力工作,但是朱德仍然觉得不满意,一直要求他深入群众,“不搞特殊,做一个普通劳动者!”是朱德经常告诫儿子的,因此,他处处严格要求自己,许多同朱琦一起战斗和工作过的同志,多少年后还不知道他是朱德的儿子。
而朱德虽然贵为一国总司令,但是却深居简出,一次,康克清见到朱德棉衣实在太破旧,就想着给他做一件新衣,朱德知道后说:
“将旧衣服补补,还可以再穿!”
不仅如此,朱德用过的褥子,床单和被子,都使用了二十多年,打了很多补丁,每次工作人员提议换新的,朱德总是不听,说:
“衣服被子只要干净的就好,补补就能穿盖,何必买新的,给国家节约一寸布也是好的。”
朱德的家风一直贯穿到子女和孙子身上,他一直勉励自己的孙子们要做大事业,这个大事业便是为人民服务,为中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服务。
直到1976年7月6日,他病情为重时刻,孙子们去医院看望他,朱德也是无限深情地说:
“要做无产阶级……
朱老总逝世后,康克清按照他的遗愿,将他两万多的存款全部上交,没有给子孙留下任何一笔遗产,而朱德即使到病重之际也惦念着自己的家乡。
朱老总心中装着人民,人民也不会忘记朱老总,此后,为了纪念朱老总诞生一百二十周年,仪陇县还建设了朱德故园纪念区,如同他写的:
“五二年前别六亲,离时笑话忆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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