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军事历史发生了许多大事,诞生了许多大人物,有人以战功赫赫而闻名,有人以强劲笔力而出名,有人则以性格特点而被世人记住。
温文尔雅的周总理,坦诚直率的彭老总,还有幽默诙谐的陈赓。
论有趣,共产党队伍里,陈赓是头一位,国民党里头也有一位,他便是吴稚晖。
吴稚晖的有趣与陈赓既有相似,又存在不同。
相同的是,两人虽然思维比较跳脱,但是可以一边嬉闹一边把正事办完。
他们都比较搞怪,比较喜欢整蛊身边的人。
不同的是,陈赓不骂人,吴稚晖特别喜欢骂人。
吴稚晖是文人出身,中过举人,办过媒体,开过学校,甚至著述等身。
他的全集,台湾版共8册,大陆版共4册,其内容包括“哲理与文教”、“科学与工艺”、“国音与文字学”、“国是与党务”等,纵横文理,足见学识渊博。
按理来说,舞文弄墨者,不该讲粗话,怎会骂人?
但其实这是大众给文人扣的一个枷锁。
古代李清照写词一绝,但她骂过的人能占满词坛的半壁江山,人送外号李怼怼。
吴稚晖也差不多,他骂人从不是故意骂,而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才会出口成“脏”。
原本,他年轻时也是不喜骂人的,有着和其他文人一样的臭毛病,没事就喜欢端着,写起文章来不好好说话,非要用八股文的套路,把本来要说两句的话缩成一句,彰显自己的文字功底。
直到有一天,他在上海闲逛,无意间在小摊上翻阅到了一本不错的书,书的名字叫《何典》。
《何典》的开篇特有意思:“不会谈天说地,不喜咬文嚼字,一味臭喷蛆,且向人间捣鬼,放屁放屁,真正岂有此理。”
这一行字,仿佛打通了吴稚晖的“任通二脉”,他顿悟,决定摆脱以前说话的一股子酸味,彻底解放自己,不再做古文家,而是直抒胸臆,走上了“放屁放屁”的骂道。
毕竟,他和康有为属于同一时代的人,虽然两人关系不咋地,但是作为晚清的革命党,吴稚晖是倡导言论自由的。
所以,他从饱受古文的束缚,到不再顾及任何人、任何事,直接开骂,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1908年,光绪与慈禧先后去世,吴稚晖撰文《妖魔已终人心大快》等,骂这二人像任人摆布的木头人,并将他们比作毒虫,从气味、给人带来的厌恶程度几个方面,对两人进行了描写。
其中,他直截了当地提到:“闻其余腥,使我喉中作恶不止。此物何也?即最污秽最不足惜之毒虫是也。”
这种实名制的批评,倒是让不少受到清政府剥削压迫的底层百姓感到酣畅淋漓。
他骂人,每个阶段有不同的骂法,十分地与时俱进。
到了民国时期,他骂的人的范围可就从同僚扩大到了整个社会,连文学界的人都不放过。
汪精卫与日本合作后,吴稚晖生气地给他取了很多外号。
1924年,泰戈尔来中国讲学,提倡东洋思想,鼓吹亚洲文明,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泰戈尔在英国殖民统治之下,不去注意同胞的悲惨命运,写出来的东西,所宣扬的思想,都只是为了拿白人的奖金。
对此,他也是发文嘲讽。
从以上两件事看出,吴稚晖的骂,不是宣泄自己情绪的骂,而是体现嫉恶如仇的骂,他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不想掩饰什么,这样其实很好。
吴稚晖骂别人,也骂自己,他说自己写的文章是放屁,一度影响了文坛的其他人。
在这套说辞出来后,不少写文章的作家都习惯用放屁代替完稿,以此表达自己的谦虚。
这么一来,也有好处,吴稚晖身在官场,免不了要递交一些报告,他总说自己在放屁,即使出错了,也没人怪他,只觉得闹个了笑话,便罢了。
蒋介石看吴稚晖看得透透的,对他很是佩服。
蒋介石也骂人,在日记里骂,嘴上把关很严实,对人客客气气的。
吴稚晖不怕这些,他谁都骂。
正因为这样的脾气,蒋介石从来不敢骂吴稚晖,不是因为他是元老级别人物,单纯就是骂不过。
蒋介石骂过张静江、李石曾,张静江何许人也?蒋介石的拜把子兄弟,兼蒋介石的良师,蒋介石还不是该骂就骂,唯独不骂吴稚晖。
两人互相不骂,反而经常互捧,这倒是稀奇。
这能说明什么,吴稚晖虽然喜欢直白地骂人,但脑子好使,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不会什么都说,也算是骂人有术吧。
吴稚晖老了之后,骂人少了,捣蛋越发地多了。
他总喜欢作弄身边的人。
1945年,恰逢吴稚晖的八十寿辰,知名教授卫聚贤在他主办的《说文杂志》上出了一期吴稚晖八十大庆专集,结果吴稚晖不但不领情,还托人给卫聚贤带话,说不能让很多人知道他过了生日。
为什么呢?给的理由很逗,吴稚晖随便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趁着阎王爷打瞌睡才逃出的鬼门关,降生到了人世,过生日太招摇,容易让阎王知道。
胡编的故事为哪般?其实就是不喜欢别人猜他的心思。
卫聚贤觉得半个专栏能让他开心,他偏不如卫聚贤的愿,顺便奚落卫聚贤一番,就挺无厘头的。
以前,吴稚晖教过蒋经国,两人是师生,蒋经国十分尊敬吴稚晖,吴稚晖也不吃蒋经国这一套。
1948年,蒋家大厦将倾,蒋经国被蒋介石调往上海实行经济管制,吴稚晖不显情况乱,临门一脚,故意派了一人拿着一封他的亲笔信去找蒋经国,让他开后门办事。
一面是要卖吴稚晖的面子,一面是公事公办的制度,蒋经国左右为难,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一筹莫展之际,另一封信送来了,是吴稚晖寄来的,信中说:“刚才那个人拿的那封信,是那人逼他写的,不作数!”
这下子,蒋经国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吴稚晖的恶作剧,只是为了看看他的工作决心。
吴稚晖爱骂人,爱恶搞,但他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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