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十三年的第二次直奉战争,一败涂地的吴佩孚,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东山再起。困居京师的曹锟,此时虽说仍在延庆楼,但是早已如瓮中之鳖,段祺瑞受邀出山,冯张两人合伙坐庄,夹缝中的他坐如针毡。吴佩孚南下后,适逢齐燮元和传芳等人张罗着直系军阀十省联盟,但是不过是扯旗放炮。曹锟在北方每天眼巴巴地盼望着吴佩孚前来“救驾”,逢人便问“子玉现在哪里”。是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曹锟与其弟曹锐“楚囚对泣”,一位冯军军官突然闯进,说要带曹锐前去问话。曹锐感觉出此去将凶多吉少,所以拉着兄长曹锟的手不愿松开,曹锟自然也不舍与不甘。
其后,站在旁边的曹锟次妻刘夫人看见这位军官的脸色,就连拉带劝地将曹锟拉到里屋,曹锐只好跟着这位军官前去受讯。到达后发现那边已经收拾好准备坐堂问案,问官让曹锐把全部财产都交出来,曹锐不声不响。问官也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将李彦青从牢里提出,当着曹锐的面施以鞭打,吓得曹锐面如土色,扑通一声倒地。问官连忙吩咐将其送医,第二天的结果却是曹锐不治身亡。其实曹锟的陨命,也并非是什么受惊吓而病发,而是在离开延庆楼时,曹锐认为已经无法逃脱,也不愿再受折辱与恐吓,所以自己选择吞下生鸦片。
但是曹锟得知兄弟陨命的消息,着实接受不了。这个曾经坐在新直系军阀头把交椅位置上的一代枭雄,大智若愚的背后是特别重视情义。不仅哭得特别伤心,而且闹着要去找段祺瑞要个说法,一定要问个明白。十二月六日,段祺瑞的答复却是下了一道措辞严厉的命令:“曹锟窃位,着内务和陆军两部严行监视,听候公判!”曹锟或许该哭得更伤心,其实这是段祺瑞包庇曹锟的一种手段,将曹锟从冯军的监视下救出来,而且改由内、陆两部监视,可以在阳光下保证曹锟免遭意外,曹锟也一直没有受到所说的公判,相比较之前危机四伏的日子要安全的多。
最终,曹锟或许也可以想明白,就像当初在“冯四哥”冯国璋逝世后,在直皖战争中击败段祺瑞的曹锟,曾经跑到冯国璋的故居里,对着遗像发呆念叨,那句“为何我们兄弟会变成这样”,一直成为北洋一脉难以解释的宿命。但是步步惊心的宦海,这些北洋袍泽也会明暗里演绎着温情脉脉,毕竟直系军阀和皖系军阀同属北洋连枝,相比于奉系军阀这支旁系自然更加亲近,至于冯系军阀这支脱胎于皖系军阀的晚辈,则更不是可以相提并论。归根结底,北洋军阀的袍泽之情虽说随着乱世峥嵘渐行渐远,可以操戈相向,可以攻讦怒骂,但是本心仍在,那份本事同根生的精气神不会消失,总是在悄无声息间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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