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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11月底,吴佩孚到洛阳后,以郑州、洛阳为根据地布置军事。吴佩孚残部增至3万余人,在新乡一带设防,阻止国民军胡景翼部进入河南。

1、冯玉祥的辞职

吴在这时接到了社会名流张謇的慰问电,电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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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为国家而战,为主义而战,战不足为将军罪。将军之败,败于内奸与外谋,败不足为将军辱。下走平日雅重将军,今以将军之败愈增敬爱。时难方殷,愿将军为国珍重,少饮酒,勿任气,将军幸甚,国家幸甚。

张謇视吴为爱国民族将领,他的安慰,更激起吴东山再起的决心。但终因南方各省直系将领联名通电拥段叛吴,一致服从段祺瑞而搁置了“护宪军政府”,使吴佩孚处于无兵无权无钱的境地。

但吴佩孚不以部下通电逼他下野为耻,他不入租界、不出洋以显示其“不失骨骼之硬”。他继续致力于政治、军事斗争,静待时局的变化,企图东山再起。在郑州,他设立了“护宪军政府前敌总司令部”。

吴组织“护宪军政府”未成,而冯玉祥张作霖之间的明争暗斗更加激烈。

在段祺瑞进京就任临时执政后,冯玉祥、张作霖也分别于11月23日、24日先后到达北京。冯首先通电并提出呈文愿意自解兵柄、辞职出洋,以为各省裁兵废督之倡。

同时,冯还致电吴佩孚请其将所属部队交付国家,“与弟共游欧美,为异日效忠民国之备,牺牲一人之政见,服从多数之民愿,解除兵柄,为废督裁兵之倡”。

显然,冯玉祥为对抗奉、皖有联吴之意,但却遭到吴佩孚的拒绝。冯玉祥提出辞呈,引起了社会各方面的疑惑,人们推测冯提出辞呈不是其真正意图,认为冯善于伪装,使人估摸不透。国民军众多军官也纷纷表示愿同冯氏同进退。段对冯的辞呈没有批准,又退了回去。

对于国民军广大官兵,冯向他们解释:“吴子玉屡次通电攻击我,我不解除兵权,就无从自明心迹。”

冯玉祥还面见了张作霖,表明了自己辞职的决心。之后,冯到西山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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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冯的辞职请求,张作霖、吴光新、梁鸿志都曾对他进行虚意挽留。

面对“功成不居,急流勇退”的对手冯玉祥,张作霖不会让其独享美名。

12月2日,张作霖出人意料地从北京回到天津,把开进北京的奉军,除拨充执政府卫队的一部分外,全部撤走,并且扬言将要把关内奉军全部撤往关外。

他向全国通电表示:

“此次政府人选,不参加奉籍一员,都门首善,不驻奉省一兵。业经通令将镇威军名义及战斗组织一并取消,沿(津浦)线驻兵准备分批撤回原防。”

12月5日,他又发表通电自行解除东三省巡阅使的职务,并向段祺瑞建议,裁撤巡阅使、督理各职,各省暂留军事长官一人办理军事善后事宜。张作霖在同冯玉祥的角逐中比冯玉祥步子迈得更大。

张作霖这样做,是采用了北洋军人惯用的“以退为进”的策略。

张作霖欲夺取北京的控制权,曾将奉军1万余人先行开进北京并且极力保荐李景林为北京卫戍总司令,以取代冯的部属鹿钟麟。

2、奉军入京

张作霖进京后,又一再催促段祺瑞发表这个任命令。

但是张作霖咄咄逼人的态度,使段祺瑞无法忍受,曾与人谈及此事,心中甚是不快。张作霖还要求奉军南下解决江苏问题,段祺瑞主张先用政治方式劝齐燮元自动下台,奉军目前最好是不要南下,张作霖的两次要求,都被段挡了回来,不免很是恼火,愤怒地说:“你的江山是老张打出来的,现在都不肯听我的话,还要摆上司的臭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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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进一步从中挑拨:

“冯玉祥是一个惯于采取非常手段的人物,北京奉军在数量上远远少于冯军,应当提防一下。”

这话使张作霖感到很惊慌,为了不使北京的奉军被国民军吃掉,于是就决定先逃出“虎口”,把北京的奉军调走。

其实,张作霖并非想退回关外。他由北京回到天津后,在曹家花园召开军事会议,奉军将领李景林、张学良、郭松龄、张宗昌、张作相、姜登选等人参加了会议。张作霖在会上表示,他和卢永祥乃是兄弟患难之交,一定要帮助他回到江浙,出一口气。于是,会议决定调奉军一部受卢永祥指挥,帮助卢夺得江苏地盘,驱逐齐燮元。

这个情报,被派往天津的秘书长梁鸿志得知,他随即报告了段祺瑞。段认为与其让奉军自由行动,不如顺水推舟,接受张作霖的意见。这样既可以使自己的威信不受损害,又不影响团结。

12月11日,段政府下令罢免齐燮元江苏督军职务,派卢永祥为苏皖宣抚使,李景林暂署直隶军务督办,江苏省长韩国钧暂兼江苏军务督办。宣抚使就是变相的巡阅使,韩国钧是一个过渡性督办。这样做,张作霖既帮助朋友卢永祥取得了江苏,又名正言顺地取得了直隶的地盘。

段祺瑞巧妙地处理了冯、张辞职的问题。12月10日,段下令准许张作霖解除东三省巡阅使的职务,派张作霖、张作相、吴俊生分别担任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军务督办,三省军事仍归镇威上将军张作霖指挥节制,各省巡阅使一律裁撤。

1925年1月3日,段又下令裁撤陆军检阅使一职,命冯玉祥专任西北边防督办,派李鸣钟为绥远都统,宋哲元代理第十一师师长。再加上冯的另一大将张之江已经任察哈尔都统,冯的西北边防督办就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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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12月12日冯玉祥已通电取消了国民军的名称,解除了国民军总司令一职,但国民军这一名称仍被人沿用。国民军第一军表面上只有3个师,但实际上拥有七八万人的武装,再加上第二军、第三军,共有十七、八万人,成为北方除奉系以外的最大一支武力。

1925年1月7日,段祺瑞又任命张作霖督办东北边防屯垦事宜,与冯玉祥的西北边防督办相对称。这样,张作霖占据东北,向南沿津浦路为奉系发展方向,冯玉祥占据西北,向南沿京汉路为冯系发展方向,冯、奉两系的势力范围也就划分明确了。段祺瑞还介绍张作霖与冯玉祥结为异姓兄弟,双方矛盾暂时得到缓和,段祺瑞政权也在双方取得均势状况下得到稳定。

1月11日,张作霖、张学良父子离开天津回到奉天,将关内部分奉军撤回。20日,张作霖在奉天省城成立了镇威上将将军公署。

3、段祺瑞排挤冯玉祥的图谋

段祺瑞上台执政后,为巩固其地位,一方面把冯玉祥排挤出京,用“西北边防督办”的官职来安抚冯玉祥;另一方面,为取得奉系的支持,为奉军南下进一步抢占长江流域各省地盘大开绿灯。

奉系的大肆扩张,使得有所缓和的冯、张矛盾又不断加深,张作霖仍将冯玉祥视为他主要的敌人。

早在冯玉祥回师北京举行政变时,曾派国民军第三军沿京汉线南下占领保定至大名一线,之后,京汉线被划为国民军的势力范围。国民军第二军军长胡景翼、第三军军长孙岳分别担任河南军务督办和省长。但是,奉系李景林取得直隶军务督办后,要求国民军交出保定、大名。而这时,国民军第二、三两军已有近20万人的部队,仅河南一省无力供应这两个军的补给,第三军只有留驻保定、大名,饷源才能维持。

况且,如将保定、大名交与奉军,位于北京及京绥线的国民军第一军与位于河南的第二、三两军必然被分割成两段,冯玉祥在京汉线上的势力范围也将是不完整的。因此,孙岳呆在保定不走。

河南也关系到国民军的生死存亡。1924年11月下旬,国民军胡景翼的第二军南下进攻河南。军队还未渡过黄河,镇嵩军憨玉昆师却于12月5日抢先占领郑州,阻止胡景翼军渡河。憨玉昆是陕西督军刘镇华的部属,刘镇华在陕西与军务帮办吴新田难以和平共处,于是就愿将陕西督军地位让吴新田,自己再向外发展,吴予以全力支持。因刘是河南人,故将河南作为进取的对象,派憨玉昆赶走了吴佩孚。胡景翼军进攻河南并与憨玉昆师进行对抗,从而造成了国民军与刘镇华之间的矛盾和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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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军渡河受阻的情况下,孙岳派何遂为第三军前敌总指挥于12月9日占领开封。同时,段祺瑞令憨玉昆师让出郑州,这样,第二军于12月12日渡河到了郑州。

对于冯、奉两系以及陕、豫之间的争端,段祺瑞利用“补漏洞”的方法来解决。

1925年1月15日,段委任孙岳为豫、陕、甘“剿匪”总司令,之后又任命憨玉昆为副司令,让国民军第三军撤出保定、大名,交与李景林,把河南西部一些地方划给憨玉昆以酬劳其驱吴佩孚之功。

但是段祺瑞这样做,一方面使国民军的军饷与地盘问题更加困难,另一方面也不能满足陕督刘镇华在河南发展的野心。刘镇华不仅有吴新田的支持,而且山西阎锡山、甘肃陆洪涛、以及奉系都暗中给以支援。

加上憨玉昆在豫西占有近20个县,俨然是个独立王国。因而胡景翼军与憨玉昆师的矛盾越来越突出,战争随时有可能爆发。为了加强国民军在河南的实力,2月20日,孙岳与李景林订立协定,孙将保定、大名交与李,部队移驻河南,李按月接济孙军饷24万元作为让地的条件。

另外,段祺瑞派孙岳以检阅军队为名,到河南调解胡景翼与憨玉昆的矛盾。当孙岳到达郑州时,胡、憨两军已在禹县、许昌一带开火,刘镇华到洛阳指挥作战,胡景翼也到郑州督师。战斗从2月下旬持续到3月上旬,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战斗。由于国民军第三军也投入了战斗,刘镇华、憨玉昆不支,节节溃退。4月2日,憨玉昆在嵩县服毒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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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民军与憨玉昆发生激烈战斗的时候,奉系想利用河南战争趁火打劫。3月6日,奉系将领张宗昌从徐州打来电报,愿派兵“援胡讨憨”。胡景翼得到消息大吃一惊,为防止奉系向河南渗透,胡在攻克洛阳后,马上赶到开封加强防备,并对张宗昌的“支援”予以谢绝。这时,河南西部的战事已接近尾声,国民军第二、三两军有充足的力量来应付张宗昌,因而,奉系对河南明“援”暗夺的阴谋未能得逞。

4、冯、张的争地盘

河南战争结束后,在任命陕西督办的问题上,冯玉祥与张作霖产生了分歧。

冯玉祥及国民军将领胡景翼等电请段政府任命孙岳为陕督,但却遭到张作霖的公然反对。

而段祺瑞因吴新田和他有亲戚关系,吴的第七师在历史上也是属于皖系的一支武力,打算让吴新田任陕西军务督办,而冯系人物坚持以孙岳担任陕督。

段祺瑞认为,冯系要撤换刘镇华,奉系反对冯系势力侵入陕西,为照顾到冯、张双方的要求,段于5月1日下令提升吴新田为陕督,冯系人物刘治洲为陕西省长。

但冯系认为奉系已经取得山东,而他们不能取得陕西,段对他们太不公平。在吴新田上任的第一天,孙岳以“剿匪”的名义率军移驻洛阳,部分国民军进抵潼关,他们不再顾忌段祺瑞的反对,要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陕督问题。

不仅在陕督问题上,冯、段、张各派意见不一,而且在鲁督、皖督、豫督的人选问题上,也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矛盾重重。

奉系从国民军手中收回保定、大名后,又向冯系提出张家口原属直隶管辖,要求归还建制。由于冯玉祥等的极力抵制,奉系才未坚持这一要求。

1925年2月,奉系在沈阳召开军事会议,会上重点讨论江浙问题。但有人认为目前奉系的主要目标是对付冯玉祥,在南方不能树敌太多,张作霖采纳了这个意见。

3月23日张作霖在沈阳又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东北三省国防军取消混成旅名义,编为18个师,统称东北军。另外,张作霖将东三省江防总指挥部改组为东北海军司令部。张作霖整顿东北军事力量,为大举进关争夺天下做准备。

张作霖认为,要想顺利地进行扩张,奉系就必须控制北京。于是他以“拱卫中枢”为借口,向段祺瑞政府提出将奉军第五、第七两师之一部开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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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又召集军事会议,决定派遣大批奉军入关,分驻京奉、京津、津浦各铁路沿线。

5月4日,张作霖以近畿有驻兵之必要为理由,拟调奉军5个师入关,并令李景林驻杨村的两个旅开驻丰台。

5个师的驻地是:

沿京汉线驻保定、大名一带;京奉线驻固安、黄村、廊坊、张庄、落垡等处。如有必要,将分驻南苑。迫使国民军向宣化、张家口一带撤退。

5月14日奉军开始入关,21日,奉军已大批入关。驻在天津至北京之间的奉军由张学良统率;驻天津至德州之间的奉军由李景林统率;驻德州至徐州间的奉军由张宗昌统率;驻徐州至浦口之间的奉军由姜登选统率。

消息传出后,冯系将领在北苑举行紧急会议,认为奉军此举是准备同国民军作战,他们决心要同奉军决一胜负。

5月9日,冯玉祥在张家口召集全军团长以上军官会议,要求大家要有忍让精神,决定把北京驻军在西苑、北苑、通州等营房让给奉军,保留南苑驻军营地,以免奉军控制整个北京。

奉军大举入关,也引起段祺瑞的不安,他认为这样会导致冯、奉两军的战争。张作霖打电报给段祺瑞说:奉军进入北京已经取得冯督办的同意,决不干涉政治,如果政府不以为然,那么就将苏、皖、鲁各省奉军全部撤回关外,什么事情他都不管了。

段祺瑞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因为他手里的军队已经被张作霖全吞并了。尽管张作霖说了一些把奉军全部撤回关外的话,但他还是把奉军源源不断地开进关内,弄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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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于北京的冯军大部向宣化、张家口、平地泉撤走。

5、“五卅”惨案的时机

5月28日,张作霖借口“入京展觐”,于30日到达天津。

段祺瑞派秘书长梁鸿志到天津迎接,而张却借口检阅军队无法分身推辞了。他在天津曹家花园召集紧急会议,讨论夺取中央财政与政权的计划,决定对段祺瑞提出苏、皖两省地盘的要求,想把长江地区作为奉系的势力范围。

张作霖推荐梁士诒组织责任内阁,曹汝霖为财政总长。他还向段祺瑞提出,调任卢永祥为陆军总长、郑谦兼任江苏督办,姜登选继任安徽督办,韩麟春继任苏、皖、鲁三省“剿匪”总司令。

奉军的大举入关,使冯玉祥感到威胁,于是冯派参谋长刘骥到天津侦探奉军的行动,但刘寄给冯玉祥的情报却落在了张作霖之手。张在信尾批上几个字又寄给冯,冯大吃一惊,以撤去刘参谋长职务来说明此事纯属刘的个人行为,与他无关。

6月13日,张学良乘上海发生“五卅”惨案之机,率奉军2000人抵沪,声称应外人要求,派兵入租界布防,以资镇压。

次日,张学良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此次来沪有二任务:一为调查‘五卅’案真相及保护国土与华界居民之生命财产;二为顺道视察沪宁线驻军。”

21日,张学良北返,换姜登选所部奉军来沪驻防,淞沪重新沦为奉军的地盘。8月29日,张作霖逼迫段祺瑞任命杨宇霆为江苏督办,姜登选为安徽督办。奉系势力扩展到沪、宁、皖,控制了长江下游,这使浙江的孙传芳大有唇亡齿寒之忧。此时冯玉祥因奉张的吞食而节节退却。因此,冯玉祥和孙传芳同时感受到奉系的军事威胁,他们秘密联合以抗奉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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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也因冯、奉两系力量的失衡而惶恐不安。“五卅”惨案的发生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反帝怒潮,北方冯、奉两系的战争向后推迟,段祺瑞政府才得以延续一段时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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