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国民党政权败退台湾之后,两岸进入了长期的对峙状态,除了在军事层面发生冲突外,在“攻心战”宣传战场上,双方也是不遗余力,都召唤对方的军事人员携带装备前来投奔,并许下了不同等级的赏格和其他优厚待遇,甚至开出了7000两黄金的高额赏格。因此,两岸军队都出现多次飞行员驾机或海军官兵携带武器装备出逃的案例。但是,杀害战友投奔台湾的情况十分罕见。因此,当1966年1月,受台湾当局宣传攻势影响,以吴文献为首的3名海军战士枪杀7名战友夺取登陆艇投奔马祖岛国民党驻军时,大大地震惊了中央军委,台湾当局也拿这件事大肆做文章,试图将这3名叛徒打造成“反共义士”的典型。为了惩罚叛徒,事发后仅16个小时,我方空军飞行员李纯光、胡英法驾驶歼五战机将3名叛徒乘坐的飞机击落于台海上空,机上17人全部葬身大海,叛徒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具体可参见拙作《1966年吴文献夺艇叛逃马祖,我空军仅用16小时空中截杀叛徒》)。但是,在事后确定被这3名叛徒杀害的7名战士的烈士身份时,最初却遇到了很大的障碍。

由于该登陆艇上的10人已全部死亡,这一事件的有关资料基本上都来自于台湾方面,但是台湾方面的公开信息往往虚实难辨,需要谨慎甄别,既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背叛祖国的叛徒,更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最终,经过潜伏在台湾内部的情报人员反复侦查确认,所谓的张正庆、许忠义、施林岳、杨保等4人叛变投敌纯属子虚乌有,他们是被吴氏三兄弟杀害的。就这样,被杀害的7名解放军官兵都被授予革命烈士称号,得到了身后的清白名声。

吴氏三兄弟密谋叛变投敌

时间回到1966年1月,福建莆田人吴文献是福州军区下属的守备7师船运大队的一名海军战士,在那个学历普遍不高的年代,有初中学历的吴文献算得上是知识分子,这才被分到海军部队服役,这本应成为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但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吴文献不愿意吃苦,对部队枯燥乏味的服役生活十分厌倦,有时候偷听台湾敌对电台广播,对台湾宣传的西式生活方式十分向往,时间一长,吴文献生出了叛逃到对岸,拿到巨额奖励,享尽荣华富贵的想法.。但是,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决定拉拢身边人一起行动。于是,在同一舰艇服役的堂兄弟吴珍加、吴春富加入了他的行列。于是,他们开始密切注意合适的投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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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三兄弟,右一为吴文献

机会终于来了,1966年1月8日,吴文献所在的登陆艇接到了船运大队命令,计划于当日夜晚执行一项紧急运输任务,从马尾装运物资前往霞浦(艇上物资包括柴油54桶、军用海图44张、冲锋枪手枪信号枪多支、子弹手榴弹24箱),这艘编号为F131的登陆艇全长只有20米,排水量仅为50吨,艇上编制人员10人,只有艇长一名干部,另外有轮机手和水手等艇员。吴家三兄弟都在这艘艇上工作,其中,吴文献负责操控艇的方向,吴珍加负责交接班,巡回检查,吴春富负责操控艇上的枪炮。吴氏三兄弟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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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马祖是台湾当局控制的地方,按照惯例,我方舰船夜晚驶入马祖海域后,全艇关灯航行,实行灯火管制和无线电静默。三人趁此机会,由枪炮手吴春富打开武器柜,掏出3支56式冲锋枪、3支54式手枪分发给其他两人,首先残忍开枪击杀艇长甘久郎,然后进入艇舱,疯狂扫射剩下的同胞,10分钟之后,艇上陈振新、魏献美、杨保、张正庆、许忠义、施林岳等6名官兵全部被残忍杀害。然后,吴氏三兄弟调转船头,朝着敌军占据的马祖岛驶去。马祖岛守军证实3人的确是夺艇投诚,就按照惯例,把三人先安排在特务机构,并致信台湾“国防部”:遣飞机前来,接三人去台湾。但是,吴氏三兄弟前往台湾领取赏金过上好日子的梦想没有实现,在他们乘坐"信天翁"式水陆两用飞机前往台湾途中,被早已准备好的我空军战机击落,3名叛徒得到应有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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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击落的“信天翁”水路两用飞机

被杀害的7名战友烈士身份认定遇到障碍

虽然3名叛徒身死名裂,但是这一恶性叛变事件的善后工作还得继续完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这场夺艇事件死亡的7名解放军官兵的身份认定,将他们认定为烈士无疑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但是,烈士的认定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需要有充足的证据。但是,最初我们只能确定吴文献、吴珍加、吴春富3人为叛徒,另外7人在这次夺艇叛逃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需要多方面谨慎甄别。投敌事件发生后,按照台湾方面发布的公告,参与投敌的并不止吴文献、吴珍加、吴春富3人,还有张正庆、许忠义、施林岳、杨保等4人,他们7人共同杀害了艇长甘久郎、魏献美和陈振秋3名党员干部,只不过张正庆、许忠义、施林岳、杨保等4人没有活到登上马祖岛。

更重要是,在吴氏三兄弟被我空军战机击毙于海上之后,2月16日,台湾所谓的“海军总司令部”还发出公函,追授吴氏三兄弟这3人为“海军少尉”,每人奖励黄金120两;另外追授张正庆、许忠义、杨保、施林岳等4名“义士”为“海军上士”,每人奖励黄金60两。台湾所谓的“行政院”也发出公函拨付了这笔黄金,但又同时规定“黄金暂存国库,俟大陆光复后,交其直系亲属具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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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方面追授吴文献等3名叛徒海军少尉的文件

按照这些官方宣传看,这4名战士就被结结实实地扣上了叛徒的帽子。如果将这4位战士认定为叛徒,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非但不能享受烈士的荣光以及附带而来的参军、就业等优抚政策,反而会因为叛徒的身份遭受一系列歧视,在社会上抬不起来头。但是,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台湾方面的政治宣传往往夸大其词甚至颠倒黑白。因此,这4位战士在这场夺艇叛变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对他们烈士身份的认定至关重要。这就不得不有赖于我党在台湾方面的秘密情报人员。

内线情报显示4名战士投敌纯属诬蔑

事后的内线情报显示,将惨遭杀害的4名战士列为叛徒是台湾主管宣传的“政战部”的宣传“杰作”。他们在得知吴氏三兄弟来到马祖后供认自己是受到台湾方面的政治宣传影响才投奔的,十分开心,因为这说明“政战部”的工作卓有成效。但是,“政战部”的头头们对此供词并不是很满意,忽然有人看了一下这艘登陆艇10名艇员的个人资料后,脑洞大开,提出了一个新的宣传方案:将艇长甘久郎、魏献美和陈振秋3名党员干部单列出来,把张正庆、许忠义、施林岳、杨保等4名非党员也列为“反共义士”,制造出众“义士”奋起夺艇,在牺牲4名“烈士”后终于击毙3名“匪干”的“起义故事”。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一致同意,台湾“政战部”就以这一方案为蓝本对外宣传。

应该承认的是,台湾“政战部”这一招实在是非常阴险毒辣,此举不仅起到了分化宣传的作用,还把无辜牺牲的4名解放军战士贴上了“叛徒”的标签。但是,但凡是假的东西必然有其漏洞。于是,潜伏在马祖国民党守军内部的情报人员受命搜集更深入的资料,最终发现了几处蹊跷之处。一是在“马祖岛防卫司令部”在提交给台北“国防部”等部门的正式报告中,F131登陆艇艇上7位死亡的解放军官兵都编列于《被击毙匪官兵名册》中,如果那4名战士也是叛徒,这样做显然不符合常理。

二是4名战士和吴文献等3名叛徒死后的待遇天差地别。吴文献等3人被击毙后,出于宣传需要,吴文献等3人被追认为“烈士”,牌位被“供奉”在马祖南竿岛的台军珠螺军人公墓中。张正庆、许忠义、施林岳、杨保等4名战士没有享受到这一政治待遇,他们的尸首连同被定为“匪干”的甘久郎、魏献美和陈振秋一道,被草草掩埋在马祖的乱坟岗,连碑都没有立。

从以上情况可以推断,张正庆、许忠义、施林岳、杨保等4名战士并非是叛徒,台湾当局抵制的一定是我方要拥护的,这4名战士毫无疑问是为祖国捐躯的烈士。

最终,经过严谨科学的甄别,在1966年吴文献等人夺艇投敌事件中被害的7名解放军官兵均被认定为革命烈士。由于无法迎回遗体安葬,为了缅怀烈士,烈士们生前所在部队福建省守备第7师在其当时的驻地——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圣水寺路边修建了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