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飞力(Philip Alden Kuhn,1933年9月9日—2016年2月11日),哈佛大学教授和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主任,曾著有“叫魂”等书。
(注:本文作者李若虹为哈佛燕京学社副社长,原题为《史学文人的领衔者——怀念孔飞力教授)
孔飞力教授是中国近现代史的专家,早年在著名的中国通教授费正清门下就学,1964年从哈佛取得博士学位后就职于芝加哥大学,担任中国史教授。
孔飞力于1978年告别芝加哥大学历史系,回到哈佛,担任东亚系历史学终身教授。
1970年代末,中国学尚未正式起步。1978年孔飞力到校后,校报马上报道了孔飞力到来的重要,并且说他将引领哈佛中国学的发展。
两年后,孔飞力出任东亚研究中心(费正清中国研究中心的前身)主任,历时六年。
果然,他对哈佛的中国学的拓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孔飞力是哈佛大学东亚系的领衔教授,他带的学生很多,每周两小时的办公室时间,他位于东亚系二楼拐角处的办公室门外过道上总是站着好多学生,耐心等着和孔老师见面讨教的机会。
他的办公室内三面堆满了高及天花板的书架,留下的窗户对着神学街和科克兰街,窗外就是这块儿最高的威廉·詹姆斯大楼。他总是把收到的好多资料和书籍慷慨相赠。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把大堆中国近代史研究资料或是自己不用的书籍拿到课堂,分给学生们。
有时,他索性把大堆书放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外,见者有份。往往他刚把书放下,转眼就被学生们抢光了。孔飞力晚年身体欠佳,但仍一直惦记着他的藏书何去何从。直到后来亲友同事帮着安排妥当,分别捐赠给学校的图书馆,分给同事们和学生们之后,他才得以安心。
作为孔飞力的博士生,他曾多次对我提议,写论文时一定要想到读者,学术文章同样要写得生动易读,千万别把饶有兴趣的一个故事写成一篇干巴论文。
确实,孔飞力出版于1990年的第二部专著《叫魂》(Soulstealers: The Chinese Sorcery Scare of 1768),深入浅出,几乎成了学生做论文的范本,而且其中文版成为有关中国史的一本畅销书。不管对专攻中国史的学者,还是想了解中国历史的普通读者,孔飞力的著作行文简洁,论述深入浅出,即便是纯学术作品,读来毫不枯燥。
孔飞力说,易读的书写起来不容易,得花好多时间反复琢磨、推敲,一改再改才成。
《叫魂》
就是对于博士论文,孔飞力也持同样的观点:“论文是可以写的,但千万不要忘了,论文并不仅仅是写给所属领域内的十来位已经‘得道的专家(enlightened specialists)’看的。”
后来,孔飞力建议我写作博士论文时在论文开篇加叙,介绍18世纪清朝与蒙藏地区的地域政治形势的大致情况,以便读者了解一下多仁家族的盛衰史之前那一时期清朝边疆地域政治的基本形势。他每每提醒,要知道读者并不了解作者的专业背景和学术用语,一定要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向他们交代清楚。
孔飞力一直强调,学者写东西得想到更广的读者群。要知道他们也愿意读,因此要写得清晰易读。
后来,我的博士论文开头加了18世纪初清朝满、蒙地区的政治地理概况那一段,读上去,果然上下文流畅多了,毕业时孔飞力在我的论文证书上签了名。
拿到毕业证书的我跑出东亚系大楼,浑身像羽毛般轻松,转身上了科克兰街。浓郁的丁香花的芬芳让我感到清新,牛津街口科学中心前的那块空地也显得格外开阔。
进入哈佛园内, 阳光中校园内交错的小路一下子显得井然有序。
多年后,我一直记得孔飞力对于学术文章的建议:不要故弄玄虚,不要自以为是,要考虑读者感受,要写得明白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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