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两个世界》杂志社举办的晚宴上,作家乔治·桑与比她年轻6岁的青年诗人缪塞相遇,两人互叙敬慕之情。女作家预感这个叫“阿尔佛莱德的顽童”可能会成为她极好的合作者;年轻的诗人回到家里则一口气读完了《印第安娜》(乔治·桑的成名作),当即给女作家写了信。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一章情意缠绵的诗篇。
自此,爱情之花在这对恋人之间自由地开放,两人形影不离,情深意笃。缪塞赋诗作歌抒发对乔治·桑的爱。在文学创作上,缪塞从乔治·桑那儿得益匪浅。在此期间,缪塞的一部最成功的戏剧《罗朗莎西奥》问世,这也许是法国唯一的一部莎士比亚式的戏剧。乔治·桑此时感到非常幸福,她写信给她的文学律师:“我看到当我对他的爱与日俱增时,他身上以往那种令人厌恶的东西也随之消失。每日里我都能看到美好的东西在他身上闪光发亮,令人赞叹。他的爱对我说来也是如此的珍贵。”两人的生活过得犹如一对美满的伉俪,但家庭费用昂贵,每月要支出2500法郎。为此,乔治·桑手头终日拮据,不得不日夜伏案写作,以文易食。缪塞有时也让其出版商朗杜埃先生出版乔治·桑的作品。
1833年11月中旬,乔治·桑的风湿病复发,必须去欧洲南部休养,这对情人便决定启程前往意大利。到达意大利的热那亚城时,乔治·桑发起了高烧。胃痛刚愈的缪塞此时重又获得青春活力,显得朝气蓬勃。年轻人是缺少怜悯之心的,也不愿为他人作出牺牲。缪塞也许对他年近30的情妇不满意了,他在城里到处闲逛,兴奋地窥察城里人的打扮和少女们的容貌。他久久地呆在博物馆里,以期锻炼自己对艺术作品的鉴赏力。
他们到达威尼斯不久,乔治·桑又病倒了。一位年轻的医生看到窗前这位少妇面容忧伤,一头乌发披肩,眼睛里流露出果断且带几分男子气的神情。这位年轻的医生便是翌日请来旅馆给她治疗的医生巴热罗。缪塞沉浸在欢乐之中,他不容他的情人看一眼从窗前走过的戴面具的人群。这种近乎强制性的监禁的生活激怒了她。加之他们的经济状况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乔治·桑再次病倒,缪塞也随即病卧在床了。乔治·桑此时忘了自身的病痛,母亲般地对他进行悉心照料,整天往来于工作台与病床之间。
缪塞病情加剧,惊骇了乔治·桑。由于痉挛的折磨,他赤身裸体在房间里乱跑,边跑边叫。两个身体魁梧的男人闻讯赶到时,缪塞正死死抓住乔治·桑的睡衣领子不放,任凭怎么用力也掰不开。巴热罗医生被女主人那双美丽的眼睛所吸引,替她日夜守护着她的情人,给她服药。
缪塞要求照料他的人寸步不离。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乔治·桑对巴热罗的热情,两颗易怒的心开始相互责备了。乔治·桑八个夜晚没有宽衣,有时由巴热罗替换,在沙发上稍稍躺一会儿。一个夜晚,守护在重病的缪塞身旁的巴热罗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在她的脑海里掀起了阵阵波澜。
一场妒火终于在威尼斯烧起来了。乔治·桑对缪塞宣布,她不再爱他了,但并未承认她已另有新欢。缪塞又是指责又是哭泣,他要重新征服她;即使他失去她而离去,也要体面地赢得这一战。乔治·桑终于在她的新老情人之间达成了至少是表面上的和解。在缪塞出发前,她给医生写了一封长信:“……阿尔弗莱德昨晚说:‘巴热罗是个多好的人啊,他的心是那么善良,毅力是那样坚强。我觉得我在你俩面前是个矮人,我自惭形秽,我感到应该独自去为我那不懂得珍惜而失去的幸福而哭泣。巴热罗是配得上你的男子汉,我可怜的乔治,若是他,你定会受到尊重的。你的情敌是这样谈论你的,我的皮埃尔。”
但是,在奉承的背后却是另一种情景,缪塞嫉妒得令人可怕。夜里,他半醒半睡,不住地监视着乔治·桑的行动。乔治·桑一旦对此表示不满时,他就泪流如雨。这是他引人怜悯的一招。
两人的离别是友好的。乔治·桑则坐小船送他到梅斯特尔,尔后互相吻别。缪塞不再外出寻花问柳了。春天的气候宜人,他恢复了健康,也恢复了工作的热情。他的案头放着两部作品的手稿,一部是《不和爱情开玩笑》,另一部是《罗朗莎西奥》。无论他的哪一部作品都少不了他情人的影响。他过去曾听她讲述过她儿时在英国修道院经历的趣闻轶事,后来这些故事都一一进入了他的作品。
缪塞去信威尼斯邀请巴热罗陪同乔治·桑回巴黎。8月14日乔治·桑和巴热罗穿过意大利,途经维罗那到达巴黎。17日,缪塞见到乔治,那是一次冷若冰霜的相会。缪塞这才领悟到几个月痴情的鱼雁往来是无济于事的,要重新获得她,尚须番努力。出于自尊,他去信乔治·桑,要求见最后一面,乔治·桑应允了。他们共度了阴森可怖的两小时,开始时,仅仅谈论逝去的青春年华,尔后又谈论起死,最后两人向上帝起誓决不一人独自先离世。
他俩的爱情史似乎可以终结了。然而,难以置信的是缪塞又匆匆给她写去一信,还随信寄去他的一撮头发。和好如初的乔治·桑和缪塞在“母亲”和“友谊”的道路上刚刚迈出几步,便又各行其道了。获胜后的缪塞百无聊赖,又要挑起新的争端。他身体略有好转,便又重蹈复辙:放纵、酗酒。酩酊之后,他会闯入乔治·桑的家里,当着她孩子辱骂她。
这一次,乔治·桑不再优柔寡断了,她要肩负起一个命运主宰者的使命,一个母亲加情人的使命。在离开巴黎之际,她先是去函缪塞夫人,把她心爱的“孩子”送还给他亲生母亲,发誓不再让她蒙受不幸;尔后又给缪塞送去了告别信,同时附上她本人日记的手抄本。但缪塞从未作复,可能是没有收到。当有人告诉她缪塞的身体很好,没有忧愁,她才安下心来:“这就是我唯一想知晓的,这也是最能让我聊以自慰的。我的意愿是离别他,而不是让他痛苦…”
这对著名恋人,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家和诗人从此分道扬镳,天各一方。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