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1967年1月生,北京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兼任教务长、哲学系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第八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委员,第八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哲学学科评议组召集人,教育部高等学校哲学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国际哲学团体联合会执委会委员。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哲学史、道家、儒家,著有《老子思想的史官特色》《简帛思想文献论集》《易传通论》《庄子哲学》《中国儒学史·先秦卷》《入世与离尘:一块石头的游记》等。
中国式生命
文 / 王博
为什么强调“中国式”?因为我们过去总跟着别人跑。过去几十年,我们的意识形态从表到里都是马列主义的,强调的是斗争哲学。这种斗争哲学从哪里来?一定不是从我们的老祖宗那里来。我们的前辈经历了那个时代,他们看得更清楚。中国哲学的奠基者之一冯友兰先生晚年时反省了这种斗争哲学,他引用了北宋一位著名哲学家张载说过的四句话:“有象斯有对,对必反其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仇必和而解”,这很重要,这不仅是张载的思路,也是中国传统的思路。如果按照以前斗争哲学的思路,最后一句话就是“仇必仇到底。”
我引用这四句话,是为了告诉各位,我们如何理解和思考中国过去二十年尤其是近十年的变化。这个变化是从斗争哲学转向和谐哲学的变化,是认祖归宗的变化。但这种认祖归宗不是匍匐在祖先的脚下,我们需要对祖先重新理解,创造性地理解,以便让它适应我们现在的时代。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实际上和我们国家,我们的党过去几十年走过的路有关系。国学热其实也可以从这个角度进行理解。
“中国式生命”,这是很大的题目,在此题目之下,完全可以装载太多不同的内容。但我今天只想从一个角度去讲,就是从中国学术和知识分类的这么一个角度,我们把它叫做四部分类法。我们中国古代的学问,按照中国传统的知识和学术分类来说的话,基本上被分成四部分。各位一定听说过《四库全书》,清代乾隆年间编定的,《四库全书》就是四部分类法的一个体现。四个部分就是所谓的经、史、子、集,这四部基本上涵盖了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书籍,最重要的知识和学术。
但是我今天仅仅用它们来做道具,我并不想以它们为主来做一种知识的传递,我是想通过它们让各位体会一下我们中国人对生命的理解。精神总是要依附形体的,谈国学的精神和中国人的生命也是这样。“经、史、子、集”这四部代表的不仅仅是书籍或者知识,更是古代中国人对于生命的理解。真正的学问都是生命的学问。它不是和生命无关的学问。换句话说,当你读到孔子的时候,你要读到的是生命,不仅是孔子的生命,它还是你的生命,当你读到任何一部经典的时候,其实都是如此。所以这种生命的学问,你必须用心灵去体会。这个时候,我觉得哲学的训练,相比起其他的训练来说,就更重要一些,因为哲学是关于心灵的学问。我喜欢“哲”字的另外一个写法“悊”。这两种写法一个是“口”,一个是“心”。前者可能会给我们一种错觉,以为哲学是有口无心的学问,或者以为哲学家是有口无心的人。“悊”这个字我们现在看不到了,如果看一些古代的经典的话,你还可以看到。这个字就突出了心灵的重要性,突出了哲学跟心灵之间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有的学科完全不关心心灵,像医生把人仅仅看成是一堆肉,一堆可以用数字去衡量的肉,可以用各种仪器检测的肉。也因此我永远不觉得医生可以真正了解生命,也不认为医生可以当然地成为健康或者养生的顾问,因为他们仅仅触及到生命中某个部分,而且一定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对生命来说,最重要的部分其实是心灵。
我举两位老先生的例子,他们也都会给我们教室上课的。一位是楼宇烈先生,他会给各位讲佛教。他的血压经常是高压180、190,医生告诉他你要卧床,他完全不听。还有一位是余敦康先生,85岁了,医生跟他说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但是余先生有一句名言:“不喝酒抽烟你搞什么哲学?”对他来说,抽烟与喝酒是做哲学研究必须的条件。如果你有这样的理解,你完全可以把医生的话抛在一边。但如果你把医生的话抛在一边,然后你完蛋了,那当然也不值得推崇。可是我要告诉各位,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是,哲学家永远比医生长寿。北大哲学系是一个长寿俱乐部,在我们这个专业里面,活90岁以下算夭折。梁漱溟95岁,冯友兰95岁,张岱年95岁,去年走的任继愈先生94岁。80多岁的老先生还在给我们上课。
对于生命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体育锻炼吗?最重要的仍然是心灵。科学家对生命的理解太简单了,他们意识不到这个世界的纠缠。医生告诉你说少吃盐是好的,改天他一定又会找出少吃盐的毛病。这个世界总是纠缠的,你想要的和你不想要总是相伴而来。所以不能简单地去思考问题,不能简单地说,不能喝酒,不能吸烟。因为他们不懂得一个道理:喝酒伤身,不喝酒伤心。
这个世界是复杂的。而对心灵的关注才是对生命的最重要的一种关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讲,哲学可以提供我们一种更深刻去把握这个世界的方式,当然它也可以提供一种更深刻地理解知识的方式。你要知道,知识的后面是什么。知识不是某一堆数字,知识背后的生命和心灵,才是我们更应该关注的东西。所以,各位来国学教室,我觉得不应该抱着一种学习知识的态度,虽然你们可以获得知识,但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知识,获得一种对生命和世界的理解。我们怎么看这个世界,我们怎么看自己,我们怎么处理好自己和世界之间的关系。这是我们学习国学,特别是在哲学系学习国学的最重要的想法。
中国传统的知识为什么是四部,而不是三或者五?这本身就有特别的意义。数字“四”其实就是国人对于世界的理解,代表着方正和秩序。世界是方正的,国家是方正的,人们住的院子也是方正的四合院。故宫是大四合院,北京城是更大的四合院。我们看这个国学的“国”字,外形上就是方方正正的。
仅仅有方正够不够?不够。古代的中国人都知道天圆地方,天比地高,这是物理上的。圆比方高,这是境界上的。能够兼容方正的是圆融,佛教常说圆融无碍。还拿“国”字来说,方正里面有个东西,简化字里是个玉字,这块玉就是生命,就是心。有心在“四”里面,或者说当心把“四”融化之后,方就成了圆。生命可以把方正融化,这个时候方正不仅是外在的约束,而且成为了内在的灵魂。我们要用心将经、史、子、集四部融化。
我们从经部开始。在我们中国式生命的角度之下,经、经部,我理解为生命的常态。换句话说,我们为什么有这个经部,我们的生命常态就体现在这个地方。我们说“经常”,“常”就是日用伦常,就是生活中不断实践,永远不会忘记的东西,它构成了国人生命的根基。为了让各位有一个完整和系统的理解,我顺便用这样一个方式描述一下史部、子部和集部的理解。史是生命的经验,我们每个人经历的事情都是有限的,但我们可以通过史书去经历自己生命中不曾经历的事情。历史是拓展生命经验的东西。子体现的是生命的多元,换句话说,我们并不是以一个方式在生活着。子部可以让我们充分领略到生命样式的多元化,是生命多元的展现。经部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般的生活方式,诸子却给我们提供了不同的生命感觉。读儒学能使我们了解做人的伟大和快乐,读《周易》能使我们有一种顶天立地的生存感悟。读《中庸》、《荀子》,能使我们有一种人与天地相参的感觉。而道家让你产生另一种感觉——人在天地面前一无所有,太渺小了。在儒家那里找到的是自豪感,是生命的健全,是伟大的感觉。在道家那里找到的则是生命的残缺,让你觉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伟大。集部是生命的情调。生命不仅仅有道德、有理性、还有情感。我们需要宣泄自己,需要这样的知识。我们不仅生活在白天,也要生活在夜晚,我们需要哭泣,这是情的发泄。生命不仅是道貌岸然,也有脆弱,也有喜怒哀乐需要调整。
还是回到“经”这个地方。所谓经,就是经典。我们所说的经,有一个特别的意义,是跟神圣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它是我们中国人价值观和世界观的源头和基础。经是什么意思?经就是常的意思。换句话说,它之所以能成为经,是因为它是常的。常又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平常。你不要以为经典是稀奇古怪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永远成为不了经典,特别是在生活里面,因为经典是可以被效法、可以被普遍化的东西。常的第二个意思是恒常。有些东西是昙花一现的,比如某个节日,你送给女朋友999朵玫瑰,这是个浪漫的,很特别的事情,但你可能每天做吗?每天做就没意义了。这个时候你可以看到平常和恒常之间的关联——只有平常的,才是恒常的。很多人不喜欢平淡的日子,有时候我们故意想找一些波澜,但你要注意,即便是伟大的东西,波澜壮阔处也是很少很少的。你去看看长江,长江真正的波澜壮阔处,我孤陋寡闻,我只知道上头有个虎跳峡。人生也是一样的,伟大的人物,他的转折处、波澜壮阔处,大概也就那么一两处。平常、平平淡淡的东西,才是真正能够持久和永恒的东西。这就是经典的经本身所呈现出来的一种意义。典是什么意思?典就是法的意思。法就是法则,我们可以遵守的一种东西、秩序,是一种生活秩序。换句话说,它是可以被我们所效法的东西。什么是经典,就是我们可以跟着它走的东西,就是一个既平常又恒常的一个法典,我们有时候也把它称之为常道。常道就是我们生活的大经、大法。
经典不仅仅是知识,经典是活生生的东西。经典就是生命,跟心灵、价值、秩序等等相关的各种各样的生命。
在“经”之下,我们可以看到什么?我们首先看到六本书,即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为什么是这样六个东西成为经典,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们需要六个,而不是一个?我们为什么需要它们?是因为我们的生命需要;为什么需要六个?是因为它们分别提供了不同的东西。
《诗经》,有三百零五篇。《诗经》是一部什么书?两千多年前,是所有贵族必读的书,是孔子教他的弟子读的书。孔子曾说过:“不学《诗》,无以言。”君臣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都用诗来说话,用唱和的方式,这是一种雅,一种贵族的生活方式。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诗是什么?诗就是心。有什么样的心,我们就有什么样的诗,有什么样的心,就决定了我们可不可以做诗。古代最经典的解释是:诗言志。志,在古代的解释是心之所之,心要去的地方,心灵的方向,引申出来,就是情感。
诗的世界是情感的世界。诗人,是情感丰富的人,是把情感当作生命的全部的人,他带给世界的痛苦与无奈,远远大于他自己的痛苦与无奈。顾城、海子、李后主、林黛玉,他们仅仅为了诗词而活着,他们失去了生活的能力,失去了跟这个世界接触的能力,这是诗人的困境。有诗意的人往往也是失意的,诗意仅仅是这个世界的装点,但不是世界本身。
《诗经》如果仅仅是讲情感,一定不会成为经典。《诗经》在向我们展示情感的同时,最重要的是它向我们展示出对情感的节制,这是最重要的。换句话说,不加节制的情感就是洪水猛兽,我们必须要驾驭它。在实际的生活里面,需要众多的条件和限制。《诗经》的第一首《关雎》,我们看怎么表现情感以及情感的节制。在思念如此强烈的时候,“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琴瑟和钟鼓是什么?是乐器,在古代跟礼是一体的,也是礼器,代表一定的礼乐制度。我们要把情感引导到礼乐秩序中去。琴瑟钟鼓,“琴瑟和谐”即由此引申而来。前面讲情感,后面讲节制,这是《诗经》的基调。《诗经》所培养的不是诗人,是君子。君子是有情有义的人,情是情感,义就是节制。怎么面对情感,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君子的生命是有情有义的,另外也是温柔敦厚的。温柔,不是那么强烈和炽热,或者虽然感情是强烈炽热的,但有节制,节制的感情是温柔的。
《书经》,即《尚书》。书就是文字,《尚书》是上古时代的典籍,尧、舜、禹,夏、商、周的时代。《尚书》的文字是和帝王、高等贵族相关的。《书》里不讲鸡毛蒜皮的小事,讲治国方略,讲政策、法规等,是古时候的红头文件。《尚书》主要是政治性的。所有人都要讲政治,所有时代都如此,政治是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的。国家出台的所有政策,所有的东西都跟你密切相关。在《尚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古代政治的各种观念、理念,如“德”的观念,“以德治国”,得天下、失天下都因为“德”。《尚书》里小的东西也很多,譬如中国第一篇限酒令——《酒诰》,规定只有祭祀时可以喝酒,因为商纣王就是喝酒把天下丢了。
《诗》的世界是情感,《书》的世界是政治。情感的世界和政治的世界是冲突的、矛盾的,政治世界基本是排除情感的,好的政治家所做的任何决定一定和情感没有关系。这点很重要。
《礼》和《乐》经常是连称的。礼和乐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力量,礼是把我们分开的力量,乐是把我们结合在一起的力量。这个世界是需要分别的,靠什么分别?名分。其实我们生活在一个角色的世界里,所以为什么我们这么看重名分。这让我们思考名分对我们生活的意义。名分和生命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名分是生命的本质吗?在名分之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一定有,那就是生命本身。名分与生命的关系,是更高端的思考。
礼是规划生活世界全部的,但礼管的是外表,是视听言动行为的规范;礼不管内心,不是思想的规范。礼是从小到个人的生活,大到整个社会秩序都管的规范制度。冠礼,告诉你成年了,应该承担起责任。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一拜天地,结婚是与天地有关的,有天地才有世界;二拜父母,结婚要为父母传宗接代,维持这个人伦制度;三才是夫妻对拜。在礼的每个仪式的后面都有它思想的观念。
“乐”,是亲和力。即使是兄弟,在某个场合也不能喊大哥,喊“×总”代表疏离,代表角色的区别,在另一个地方喊大哥是需要亲和的力量,这种亲和力量不至于让分别变成分裂,变成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一个会做人的人是在名分里仍然记得自己是个人。有的人太把自己的名分当名分了,他已经不是人,是个物,“人物”。做官的人,在说说官话之外,还要说人话,这点很重要。说人话,就是让我们从分别中摆脱出来。当我们都是人时就亲和了。
儒家讲“乐以和同,礼以别异”。礼是用来分别不同角色的,乐是发现共同点的。中国的古人总是能够找到平衡点,让我们在分别中不至于产生隔膜。礼,节制情感;乐,直接回到抒发情感。一个收,一个放,在情感的收放中,回到生命最真实的状态。
《周易》是部什么书?有说是算卦的书,越到后来,它就变成讲哲理的书。不管算卦还是哲理,《周易》都涉及到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天和人的关系。《诗》、《书》、《礼》、《乐》处理的是平面的世界,处理的是人与人的关系。《周易》打开的是立体的世界,讲天和人的关系。我们人一部分来自地,就是医生看到的肉;一部分来自天,就是心、精神。我们人在天地之间生存,其实人是在天地之间的夹缝中求生存,必须要处理好这样的关系。人在天地间很渺小很渺小,我们现在过于夸大人的力量,思路有问题。正因为人在天地间的渺小,我们才应该怕和敬畏。这是《周易》的核心观念。人心里总要怕些什么,要怕才会敬畏。敬畏天,敬畏地,敬畏权力,敬畏财富。很多人就是不懂得敬畏,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搞定这个世界,任何想搞定世界的人,他对世界对自己都不了解。人们为什么要求神问卜,是相信背后有一种力量。不管是算卦还是讲道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发展了这种态度。
《春秋》是一部史书。但不能仅仅看作是历史书,《春秋》是有道的,天道。历史是天道在时间中的展开,《周易》是天道在空间的展开。历史远远脱离了我们一般的了解。一位伟大的历史哲学家的观点:一切历史只不过是当代史。我们很多人说要还原历史的事实、真相,真的有事实吗?真的有真相吗?正史比野史更真实吗?要知道一切的正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这一点就够了。在所有正史中,末代皇帝都是混蛋,虽然我们知道他不一定是混蛋,但是他必须被描写为是混蛋,否则你为什么要取代他?历史是人叙述的,人是带着某种思想,某种价值,某种观念的。所以能简单地把历史仅仅看作是事实吗?当然在这个思考里面有可能接近真实。历史背后是藏着意义的,而这个意义经常被我们忽略了。
《春秋》从来就不是一部简单的历史书。这部书孔子亲自斟酌过,这种笔削之间,轻微的改动之间,所有的意义都出现了。《春秋》是用非常委婉的笔法,反映作者的价值观。《春秋》笔法,核心是微言大义。微言,不直接说,不很明显地说。所以我们中国人说“听话听音”,这也是文明古国所塑造出来的复杂的生命。
《春秋》讲的都是故事,但这些故事背后都有价值观。郑庄公母子之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这个故事包含了多少价值和意义,它包含政治法则,包含亲情的法则,人伦秩序。它给我们提出很多思考。《春秋》只讲故事,很少有评论,评论在每个读者自己,在自己去体会。自己揣摩,生命规范的一面才能呈现出来。
经典不仅仅是知识,经典是活生生的东西。经典就是生命,跟心灵、价值、秩序等等相关的各种各样的生命。
我还想从比较的角度进一步来谈一下国学的精神或者特点。从经部我们可以看到古代中国人什么样的精神?看到圣人意识的发达和宗教意识的淡薄。中国人的经典是世俗化的经典,是来自于人的经验,而不是像《圣经》一样的神的启示。古代中国人不信上帝,信圣人。可以和经典划等号的是圣人,经典是圣人造就的。这是其一。其二,中国人即使信,也是兼收并蓄的。一个人可以同时相信三教,一个寺庙譬如安徽亳州的道德中宫,既有观世音菩萨,也有太上老君,这也是宗教意识淡薄的一种表现。
从史部,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历史意识的发达。中国人从来都把历史看作生命中重要的根基,当下的根据。墨家讲三表法,第一条就是“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我们经常引经据典,但不是复古。中国人从来都是古为今用的。
从子部,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宽容精神的突出。古代中国人从来不是只尊崇一个经典,而把其它统统砍头。譬如东汉的王充曾经这样讲经、子关系:“知经漏者在诸子”。诸子能够起到救经之弊的作用。经、子关系体现了中国文化的宽容精神。
从集部,我们可以看到对均衡生命的强调。中国人从来不认为生命是干枯的、单调的。古代人喜欢琴棋书画。琴棋书画不是专家之学,而是很多人都会的东西。因为这是生命,是均衡的生命的展现。集部要塑造培养的就是均衡的生命。
总之,在国学中,我们可以发现古代中国人的形象。一个具备了经史子集所代表的精神的人,一个有均衡生命的人就是中国人。当四部的知识在你的心里融化时,一个中国人的形象也就出现了。(本文为作者在乾元国学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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