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咸丰年间,在湖南永州一带有一个总兵,名叫樊夑。此人虽是武官,却并没有武人的勇敢。不但懒惰无能,每日只知享受,而且品行败坏,时常纵兵扰民。是当地百姓极其痛恨的一个祸害。
按照清朝官制规定,武官出行需要骑马,只有文官才可以坐轿。但由于平时缺乏锻炼,再加上一贯好吃懒做,所以樊夑身材极胖。平时连多走几步路都会累得满头大汗。
如果叫他骑马,恐怕连马都得被他累死。所以他只能坐轿,也因此被当时的人讥讽为“轿子总兵”。甚至有人还编了个歇后语来讽刺他:“樊总兵阅兵——坐着看”。
像樊夑这样一个废物,如果是遇见了一个要求严格的领导,估计早就让他滚蛋了。可谁叫他是湖广总督官文的亲戚,所以在湖南一带基本没人敢惹他。他也乐得这样的结果,继续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胡作非为。
咸丰九年(公元1859年),因有消息说太平军翼王石达开领兵入川,于是朝廷要樊夑带领所部前往助剿。
在路过省城时,他特意去拜会巡抚骆秉章。在见到抚骆秉章后,他表现的十分客气。一番恭维后,樊夑躬身行礼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被人厉声喝住了。
樊夑抬头一看,原来喝住他的正是骆秉章身旁站的师爷,而此人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左宗棠。
此时的左宗棠还不是后来那个收复新疆,威震华夏的中兴名臣。由于只是举人出身,没有进士功名。因此他在官场上混得很是不顺,只能屈身在湖南巡抚骆秉章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师爷。
不过由于他机警沉稳、处事干练,本职工作做得十分出色。所以十分受到骆秉章的赏识,不但长期将他带在身边,而且对他的意见几乎是言听计从。
虽然没有官职,但左宗棠却十分傲气,对一般的官员并不放在眼里。也因为他是巡抚大人眼前的大红人,所以一般的官员根本不敢得罪他,在前来拜见巡抚骆秉章时,对左宗棠也是十分恭敬的。
而樊夑这次前来请训,虽然对巡抚骆秉章施以大礼,但却忽略了左宗棠的存在。于是左宗棠不由得怒斥道:“武官前来拜见的,无论大小,见了我也一样要请安。你怎么如此没规矩,还不快请安!”
听到左宗棠这样说,樊夑顿时感到很没面子。因为按照朝廷礼制,是不必给没有官职的师爷请安行礼。所以樊夑马上回怼道:“朝廷体制没有给师爷请安的规定,我虽然只是个武官,但也是个二品官员,用不着向你一个连官都不是的人请安吧。”
听了樊夑的回话,左宗棠顿时大怒,心想一个大老粗竟然敢顶撞自己。不由得冲樊夑破口大骂道:“王八蛋,滚出去!”骂完后左宗棠还觉得不解气,甚至飞起一脚朝樊夑猛踹了过去。
此时樊夑也懵了,眼看情况不好,在众人的掩护下狼狈的逃出了巡抚衙门。
之后,樊夑越想越生气,自己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师爷羞辱了,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啊。他马上向官文汇报了此事,想请他为自己出头。
而官文听后也感到很是愤怒,毕竟樊夑是自己的亲戚,还不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能随便欺辱的。于是官文迅速向朝廷上奏,想请朝廷严惩左宗棠。
咸丰皇帝在看了官文的奏折后,也感到不悦,毕竟侮辱朝廷命官是重罪,于是他派人前往湖南详细调查此事。
这样一来,左宗棠的处境就危险了,搞不好甚至可能有性命之虞。不过好在他之前也结识了不少高官,这些人也十分看重他的才华,因此纷纷出面力保左宗棠。
结果不但让他有惊无险的渡过难关,而且还获得了一个四品官职的任命。
因祸得福的左宗棠也没闲着,索性反将樊夑一军,把他在任期间那些干的那些荒唐事全部整理成册上奏给朝廷。结果樊夑因此而被朝廷罢免,只得老老实实卷铺盖回家。
回到家后,樊夑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王八蛋,滚出去”这句话像咒语一样,长时间在他耳边环绕不去。想着左宗棠不过一个举人而已,气焰竟然如此嚣张,还把他害得不浅。心中顿时感到无比窝火,却又无可奈何。想来想去,只怪自己是个大老粗,没文化,玩不过那些文化人。
心里一番纠结后,痛定思痛的樊夑突然开始振作起来,他想着自己既然无法在文化上赶超左宗棠,那不如好好培养下一代,一定要让他们比左宗棠强。
于是,樊夑先是让人把“王八蛋,滚出去”这几个字刻在一块木牌上,再当着一家人的面把木牌放在祖宗牌位边上,名之为“洗辱牌”。
之后他为了加强两个孩子的教育,一方面不惜花重金从省城聘请名师到家中执教;另一方面给两个儿子定下了几近变态的严苛的规矩。
他要求两个儿子必须改穿一身女装,而且只有考上秀才时才允许脱掉一件外衣。如果要想把女装全部脱掉,就必须考上举人才行。
他还规定,只有等孩子考上进士,才可以把那块刻着“王八蛋,滚出去”的“洗辱牌”烧掉,以示无愧于列祖列宗。
就这样,在樊夑如此严厉的要求下,他的两个儿子在文化方面进步很是神速。虽然后来长子夭折了,但次子樊增祥终于在光绪三年高中进士,并当众焚烧了“洗辱牌”以告慰先人。终于算是在功名上赶超了左宗棠,给老爹争了口气。
后来巧的是,左宗棠的儿子曾在樊增祥手下工作,不过樊增祥也并未因父辈的恩怨对他进行打击报复,这也充分体现了传统文人宽宏大量的气度和高尚的风骨。
中国有句老话,叫:“知耻而后勇”,意思是要人知道羞耻并勇于改过。可以说,樊夑就是一个知耻而后勇的人吧,通过他的故事,我们起码能知道,只有自尊、自强,才不会被人欺侮。个人如此,国家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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