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 / Arthur Grumiaux - 爱之悲
音频制作 / 法夏

我的房子

我有一扇门，用于提示：

当心！

你也许会迷路。

这是我的房子，狭长的

走廊，一张有风景的桌子。

一棵橘树。一块煤。

走廊一侧是由书垒成的，

写书的人有的死了，有的

太老了，已经不再让人

感到危险。

我有一把椅子，有时

它会消失，如果你有诚心，

能将头脑中其他事物

擦去，就会在我的眼中

摸到它。

我有一本《佩德罗·巴拉莫》，

里面夹着一缕等待清洗的

头发。我有孤独而

稳定的生活。

这就是我的房子。如果

你碰巧走进来，一定不是为了

我所唠叨的这些。

你和我的房子

没有牵连，你只是

到我这儿来

2000年6月12日

作者 / 宇向

选自 / 《朝向圣洁的一面》，磨铁读诗会出品

最近磨铁新出了一套女性诗人主题的中国桂冠诗丛，得以有机会重读宇向的这些诗。

我之前推荐宇向那首时，说她是一个很“宅”的诗人。这没有错，但只是描述一种状态，难免流于表面。我没说出的是，“宅”的内质其实是一种孤寂和沉潜，一种更倾向于深入自我的挖掘。

这首《我的房子》，清晰地界定了自我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或者说一个深入自我的诗人如何认识自我。“我的房子”在这里无疑是自我的外化。

诗人警告那些想要从这扇门进入的人，要当心，“你也许会迷路”。这座房子，从表面看只有一条狭窄的走廊，一侧由书垒成，一侧则是一张有风景的桌子，似乎并不足以令人迷路。问题就在于不要只看表面。更何况，还有一把“有时会消失”的椅子。这把椅子的神奇之处在于，如果你不“能将头脑中的其他事物擦去”，甚至连看到这把椅子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也就更没办法坐下来听诗人的“唠叨”了。

在这里，要注意诗行中出现的其他符号。“一棵橘树”、“一块煤”，它们在房间里出现得比较魔幻和诡异，还有书架上那些书的作者，也就是写书的人，他们的“危险性”在哪里？甚至更进一步，一本《佩德罗·巴勒莫》和里面一缕等待清洗的头发。这些都是令人迷路的“路障”。你必须至少了解这些，才可能真正走进这所房子。

但如果你只是碰巧走进来，就像走错了路，进错了门，那你就不会和这所房子产生任何牵连，也就不会有真正的连接。“你只是到我这儿来”，如此而已，一些事务性的联系，并不会产生对一座房子的真正了解。

能够真正进入这座房子的人，必须是先懂得迷路，然后又看到椅子的人。

荐诗 / 流马 关注

诗人、小说家，读睡主理人

著有诗集《日光暴涨》《夜晚怀疑我》
小说集《乌云来客》《幽暗的森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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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6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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