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元旦刚过,五台山思尚、修贤两位法师打开了静止半山的一口大缸。这口大缸名换坐缸,缸内放置的是他们的师父——已故三年的仁义法师的尸身。

缸盖打开后并没有腐臭传来,只有一具神态和煦、安然端坐的遗骸。人们检查发现,尸身皮肤未烂,肌肉仍有弹性、手指如捻针状、头发比去世时还长长寸余,只是女性特征退化全无。

这意味着仁义法师修成了不腐不烂的比丘尼肉身,这是世界罕见的奇观,在我国尚属首例,堪称佛界之光。肉身菩萨显然是一个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传奇,但更传奇的却是仁义法师波澜起伏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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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家小姐从小与佛有缘,兜兜转转如愿落发

仁义法师俗家姓名叫姜素敏,1911年出生,本是辽宁沈阳籍的一位富家小姐,从小受诗书礼乐教育,裹小脚,是很受父母宠爱的名媛淑女。

姜素敏钟爱佛学,十岁时便常常背着家人去寺庙听经、诵经,给庙里捐粮。耳濡目染下,姜素敏渐渐萌生了出家的念头,遭到了父母的坚决反对。为了断了她的出家念头,家人为她定了一门亲事,不足20岁的姜素敏被父母嫁到了吉林通化。

姜素敏心怀仁善,有济世之心,出家未成便开始学习中医,希望日后能救助疾苦。1940年,姜素敏丈夫去世,两人未生育子女,她又变成了无牵挂的一个人。

姜素敏冥冥中看到了因缘指引、佛道轮回,毅然放下凡尘俗世,奔赴五台山落了发。那一年,通化再没有一个俊秀的少奶奶,显通寺多了一个29岁的女尼——仁义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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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尼回医学院深造,奔赴朝鲜战场救治危亡

仁义法师出家后收起娇贵的生活习惯,与寺中女尼一起修农禅,全凭自己耕作得食。这种苦修目的在于去除人心浮躁,归回道法自然,仁义法师甘之如饴,除了每天做农耕工作,还搬出了从老家带去的大石磨,坚持开设义诊,给当地病患诊治、配药。

在此过程中,仁义法师意识到自己的医术有限,想救治更多人必须深造学习,于是有了入学想法。1942年,五台山出家的女尼竟然还俗,来到了沈阳中医学院,开始系统的中医药学习。4年后,仁义学成,成了一名出色的女医师。

建国第二年,抗美援朝活动爆发,仁义参加了志愿军,随部队奔赴战场救死扶伤。仁义的医德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斗志,但战场始终是残酷的,鲜血淋漓、尸横遍野、伤患哀嚎。

仁义甚至来不及在残酷战场上中念一念“我佛慈悲”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奔波,能多救一个伤员救一个。她迈着三寸金莲跌跌撞撞踏过雪地,走过荒野,竭尽所能救治伤患。

在一次救治过程中,她被飞来的子弹打中了手腕,鲜血直流,但硝烟弥漫、战友的痛苦哀嚎萦绕耳畔,她顾不上自己的蚀骨之痛,草草包扎两下就忍痛继续工作,随着部队四处奔袭。这样惊心动魄的战地生活持续了三年之久,万幸的是仁义在抗战的枪林弹雨中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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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尽尘世三十年浩劫与辗转,终归五台山

1953年,仁义回到通化206医院工作,第二年驻派回老家沈阳的大南关中医院。十年浩劫时期,仁义被下放到乡村,在乡下度过时十余年时光。平反后,仁义在通化办了间诊所,继续行医问诊。

1982年,离开五台山四十年后,仁义选择走入佛道轮回,再次登山受戒,并留在寺中修行。仁义法师在九华山期间曾在甘露寺、菩提阁短住。在菩提阁居住时,因与住在楼下的宽修法师有摩擦,仁义不得不另找一块居所。

通慧禅林地处幽静林中,古树环绕,花鸟携伴,东侧巨峰耸立,门前溪流潺潺,还有地藏塔墓在前,是一处难得的清雅院落,十分适合修行,仁义对这处禅院一见倾心。只是院子荒废已久,十分破败,需要大兴土木修建。

当时仁义已是76岁的老人,但她依然神采飞扬、热情不减。多番奔走下,仁义法师在当地管理部门办好了手续,动工开始修建寺院。监督工期、挑选材料,法师忙得乐此不疲。就在这种年轻人都吃不消的工作量之下,她照旧对外开诊,尽其所能救治病患,弘扬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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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哪在哪开诊的医生,倾尽钱财修庙筑寺的比丘尼

仁义法师视治病救人为无上天职,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开诊,跟随她几十年的一对200斤磨盘就是最好的见证。那对磨盘是她青年时在老家购置的,始终被她带在身边,跟着她从东北到了九华山,又跟着她一路途径河北到山西,多年之后又回到九华山,可谓历尽铅华沧桑。

期间有人建议她不要带着这么笨重的东西辗转,但她却以东北人的幽默与爽快拒绝,“带着、带着,到了新地方不好买。

哪儿没有病人,没有石磨我磨不了药!”年长以后,许多人劝她不要那么劳累,不缺钱就先不要接诊了,她感叹道:“我看病钱,否则我还出什么家呢!

身体健康的人不知道病人受的罪,你看着他们疼、看着他们难受,心里不落忍呐!”仁义法师正是以这样平实无华又博爱仁善的心坚持的行医之路。

从年少时成长在富裕之家到后来自办诊所,仁义法师始终不是个贫穷落魄的人,但她始终坚持开诊,一边帮助贫困患者一边力所能及赚钱。

她对自己十分严苛,一直省吃俭用,卖掉自己产的农产品,经常亲自进山挖草药,多年的抗战津贴和问诊收入都积攒下来。这样做是为了守财享乐吗?不!她最终将这些钱都用在了重修寺庙上,通慧禅林修成时,她的一生修为似乎也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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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坐缸,化身菩萨

1995年,仁义法师自觉大限将至,嘱咐弟子死后尸身不火化,坐缸修金身。坐缸是一种佛教仪式,僧人圆寂后将尸身放入缸中,几年后开启,如果肉身不腐就是修成了菩萨,镀上金身于寺庙供奉,是佛界大乘。

但能坐缸成功的僧人微乎其微,大都尸身化骨。弟子忧心道:“若是坐缸不成,三年后开缸可就是一缸腐臭,难免受人笑话,师父可想好了?”仁义坦然道:“我已去过西天,得弥勒佛赐封号,金身必成,死后为我坐缸便是了。”

不日,仁义法师安详圆寂,弟子们将其尸身放置在坐缸之中,安置在半山坡上。三年后,人们重启坐缸时,仁义法师果真肉身完好,手指自现捻银针模样,下体自合,胸部自平,成了非男非女的菩萨之像。

古来坐缸成功的肉身佛难得一见,肉身比丘尼更是前无古人的大乘。这件事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仁义法师成了我国佛界的一颗明星,一时间光华万丈,九华山因此佛威更圣,通慧禅林也被视为朝圣之地。

仁义法师的金身至今供奉于殿上,受人朝拜。但她令人敬仰的却不仅仅是留在人间的这副不腐遗骸,而是她为家国、民族挺身而出的大义果敢,一生奔走、治病救人的仁心大爱。

她的脚步留在东北、留在五华山、留在朝鲜战场、留在流转的路上。时间抹平了她留下的足迹,但被她治愈过的人不会忘记她的恩德,朝拜她的人不会忘记她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