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史上有几位书家是“隐藏高手”,人们谈及这些人时,或说他们是“高僧”,或赞叹他们画艺绝伦,但普遍忽视了他们“书法家”这个身份,甚至认为他们的字也就是“一般水平”。其中最典型的可能就是八大山人和弘一法师了。
尤其是弘一法师,一直备受争议,有人说他的字是“婴儿体”,有人说他“幼儿园水平”,殊不知他遍临碑帖,又将禅宗入书,达到了化古法为无形,返璞归真的境界。尤其是他在临终前写的那件鼎鼎大名的“绝笔书”《悲欣交集》,达到了一生中的至境。
这件《悲欣交集》将笔画生拙、结字欹侧、用笔虚实、墨色枯润变化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个字常看常新、韵味无穷。鲁迅盛赞:“朴拙圆满,浑若天成。”不夸张地说,弘一法师这幅作品是书法史上最有名的“临终绝笔”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当代批评家邱振中认为,林散之的临终绝笔胜过了弘一这一件。1989年10月15日,林散之过完92岁大寿后,身体每况愈下。之后一个中午,林散之起床后突然叫二儿子林昌庚拿纸拿笔,说要写字。这时林老显得急促不安,林昌庚立刻拿来纸笔,颤抖着写下了“生天成佛”四个字。
据林昌庚回忆:“父亲喝了点人参汁,闭目养神了半个多小时,用有气无力的笔在宣纸上写了‘生天成佛’四个字,写好后,我在他指定的位置盖了印章。他闭目端坐,显得那样安详超脱。他仿佛在告诉我们,他即将走完这个世界的终点,迈向另一个世界的起点。”
邱振中认为:“它标志着林散之精神生活最后到达的状态。人生的悲苦、感悟、自信,对死亡平静地接纳,归结于此,与弘一的‘悲欣交集’相比,林散之更坦然。”言外之意,林在境界上已然超过了弘一。
林散之的草书用笔多变,将张旭、怀素、徐渭、王铎、傅山等诸家笔意融于一体,并将墨溶于水的晕染效果应用其中,笔画奇宕多姿,结字奇崛多变,线条随情感起伏,章法疏密有致,可谓独成一家。
而这件“生天成佛”,起笔藏露兼用、顺逆自然,笔画巧拙互相,迟涩、提按、轻重变化明显。结构奇崛,水汽氤氲,墨色枯润相济,颇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之美,观者欣赏后会感觉内心宁静与平和。
有学者认为中国草书有四座“高峰”,一是王羲之,二是张旭,三是怀素,四是黄庭坚,而林散之是当之无愧的第五座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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