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的互联网上,不少人对前三十年的人民公社情有独钟,对这种高度集体化的体制无限赞美,大唱赞歌,认为这是社会主义应该走的道路,是实现共同富裕的不二选择。这些人一一列举人民公社的贡献,比如给中国的工业化建设提供了巨额的原始资金;建设了完善的水利工程;建立了完善公共医疗体系;农村基础教育极大普及;社办集体企业蓬勃发展;农业现代化程度大幅提高等等,以证明这种高度集体化体制的优越性,而绝口不提它存在的弊端,或者即使提,也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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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社集体化体制存在哪些弊端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只要和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之后的经济体制做个比较,就一目了然了:

一、中国改革的信号枪是从农村打响的,在农村改革取得巨大成功之后,城市也进行了轰轰烈烈的经济体制改革,中国改革的成果就是抛弃了原有的计划经济模式,在全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今天的市场经济模式之下,农村的土地今年种什么,明年种什么,一切由农民说了算,农民觉得市场需要什么就种什么,有充分的自主权。自主权能够最大程度激发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市场的瞬息万变又能磨炼和锻造农民的应变力,生产积极性和对市场应变力两者结合的结果,就是劳动效率的大幅提升和生产力的迅猛释放。与之相比,计划经济模式之下的人民公社集体化体制就不一样了,作为生产主体的农民根本没有经营自主权,土地该种什么,农民说了不算,一切得听上面的统筹计划和安排,推动生产的不是市场需求而是官员的行政命令,我们知道,在那个年代,很多行政命令所体现的,不是客观实际而是狂热的政治理念。为什么农民对劳动充满厌倦,为什么生产效率低下,又为什么出现浮夸风,共产风,为什么会出现冒进和一刀切,为什么粮食短缺,那么多人饿死,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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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民公社多种经营,办工厂办企业,这一点不假,但人民公社的多种经营办工厂办企业和今天市场经济模式下的农村多种经营办工厂办企业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毫无相似之处。在今天的市场经济模式下,国家法律允许任何组织和个人办工厂办企业办公司,每个农民只要想办工厂办企业办公司就可以随时申请办理。农民办的工厂企业公司怎样经营生产什么样的产品,农民有充分的自主权,除了看市场之外,完全不必看官员的脸色,而官员也无法用行政命令干涉农民的生产经营。这种农民被赋予企业经营自主性的结果,就是一批又一批,无数由泥腿子庄稼汉创建的私营企业民营企业在市场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做大做强,产品漂洋过海,走向世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而与之相比,计划经济模式下的人民公社集体化体制,除了公社和生产队之外,农民个人根本就不允许办工厂企业。即使是公社和生产队办的工厂企业,怎么经营和生产什么样的产品,企业自身也根本作不了主,一切由官员的行政命令说了算。这种严重缺乏独立性,作为政府附属品的状况和性质,决不了企业永远不可能做大做强,永远也不可能冲出国门走上世界,更不用说创造奇迹了。因此,人民公社集体化体制下的工厂企业只能为本社社员制造修补一些简单的农机具和生活用品,成不了大气候,既不能做大也不能做强,有谁可曾听说过人民公社集体化企业生产的产品畅销国内远销海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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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分田单干,除了让亿万农民得到土地经营自主权,还让农民获得了人身自由。因为获得了人身自由,所以农民能够摆脱土地的束缚,走出田野,进入城市,打工创业,从事多种经营。中国能够在改革开放后迅速崛起,中国制造能够行销世界,我们身边的各种商品能够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社会中的每个人能够享受到便利的服务,这一切实在得益于广大农民获得自由后的辛勤劳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假如没有亿万农民进入城市参与国家的现代化建设,在流水线上制造产品和开工厂办企业经商创业,那么就没有中国今天各行各业兴旺发达欣欣向荣的局面,亿万农民在农村分田单干改革之后的进城,有力地推动了中国现代化建设和经济发展,也有力地推动了中国的城市化进程。无数事实证明,一个组织一个国家只有人才人口充分流动才有生命力,才能创造力,古语“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前三十年的人民公社,实行政社合一,既是一个经济组织,也是一级政权机构;既负责全社的农林牧副渔业生产,也要管理工农商学兵等各方面的工作,这种以计划经济为背景的追求大而全的体制将整个国家分割开来,一个个人民公社成了一个个人为制造的孤立小社会,自筑围墙,自设籓篱,彼此互不往来,一潭死水,严重阻碍了人才和人员流动,注定不会有更大的进步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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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不管今天有人多么努力地拔高和美化前三十年的人民公社,人民公社集体化都是一种简单的,色彩浓厚的平均主义和军事共产主义体制。网上一些对人民公社集体化体制无比欣赏,无比怀念的人认为,设计人民公社集体化体制的人是天才,意识超前,目光高远,人民公社集体化就是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雏型,人类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就应该是人民公社集体化的样子,这些人根本认识不到:人民公社集体化本质上是一种落后的,封闭的,自给自足的经济体制,是一种传统小农经济的放大版,与现代社会化大生产的要求格格不入,人类永远不可能依靠这种体制得到进步和发展。乌托邦的想象是美好的,富有诗意的,但结果一定是对农民的剥夺,使农村生产力遭受灾难性的破坏,让全体社会成员陷入共同贫穷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