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只猎犬将野猪追赶至村民宅院,发狂的野猪撞倒撕咬,致76岁的农村老妇吴某翠重伤身亡。不幸事件发生后,猎人这个让人感到遥远而陌生的职业,回到了公众视线之中。

11月27日,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联系到陕西省安康市岚皋县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猎人陈风(化名),谈及狩猎野猪,他直言:“狩猎野猪很危险,有些年轻人都想搞几条猎犬试试,显然是低估了它的破坏力。”

“吃力不讨好”——

二十年前从公安部门借枪狩猎野猪

枪支管控后,只能用长矛终结猪命

陈风说,岚皋县除了人,没有野猪的天敌,因此农民的庄稼经常被野猪糟蹋。他当年选择打野猪,也是从保护自家庄稼地开始的。

在他看来,猎犬找到野猪固然重要,但制服野猪的最好方式却是枪支。二十年前,公安部门的枪支管理还不严格,他们进行备案,就可以借出枪支,用于猎杀野猪。随着枪支管理的严格,以及官方宣传野猪被列入“三有保护动物”,狩猎野猪的人越来越少;即便在有狩猎许可的情况下,也需要通过猎犬控制,然后由人用长矛终结猪命,“这个过程很危险。”

“野猪损害庄稼在我们当地一直都有,当初因为是保护动物,没人敢打,种群数量就越来越多。”陈风说,严重时,一旦野猪下山,农民地里的庄稼基本都被糟蹋了,“2021年,野猪损害太大,当地就出钱委托狩猎队打野猪。种群数量下降的还可以。”近些年,他和队友参与狩猎了至少120头野猪。

“经过允许,每狩猎一只野猪政府按照大小等标准,补贴约1000元至3000元不等。”陈风说,看似费用还行,但野猪的攻击性强,狩猎野猪的成本很高,有时甚至需要动用无人机配合猎犬寻找野猪,总体算下来其实并不赚钱。

“打野猪极具危险性,且得不到好处。”陈风说,他们打野猪,要么是因为周围的农户家损失确实很多,要么是有关部门有委托狩猎,“官方不让吃野猪肉,费劲狩猎的野猪只能就地掩埋,狗都不能吃……”

狩猎准备——
狩猎者、猎犬都要提前特训

狩猎前还需备案通知

“野猪伤人,大多都只是致伤,不会致命。”陈风说,它的獠牙仿佛匕首,被撞到的人怎么都得躺上半个月,“它们性情不定,有的野猪会主动攻击,有的则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可能和是否发情也有关系。”

陈风说,一支狩猎团队的组成,既需要有三五十岁有经验的老猎人,也需要有年轻体壮的小伙子。在狩猎野猪前,需要进行内部会议,“老猎人会交代一些个人的经验,分析野猪习性等,如终结野猪时,需要准备好后路,被野猪冲撞时如何躲避等等。”

除了狩猎者需要准备,猎犬也要精心备战。陈风说,围猎野猪的猎犬粗略分为“骚狗”和“拖狗”,都需要进行专业的定向特训。

“骚狗”主要是寻找野猪,包围、阻拦野猪的去路,并伺机进行围攻,“它们以串子狗为准,需要速度快,嗅觉灵敏。但相应的战斗力弱、胆子小,被野猪攻击时,会逃走。

”“拖狗”往往速度慢,但战斗力强,冲上去不要命,咬住了不松口,多只“拖狗”撕咬野猪,会将其控制住,“最好的拖狗就是比特犬和杜高犬。它们就像农村杀猪时,抓住猪四肢、耳朵的人。”

“在猎犬控制住野猪后,猎人才会拿长矛给野猪致命一击。”陈风说,为了掌握猎犬的行动,避免个别猎犬追击野猪时落单,进而被野猪“单杀”,他们会配备定位项圈,“这个项圈有电击功能,如果有猎犬‘上头’,电击‘提醒’后,它就会返回队伍。”

此外,战前备案亦很重要。陈风说,在狩猎前,他们需提前通过林业部门向围猎区域的村镇通知,让村民、牧民做好防范,避免野猪失控后,冲进村落伤及无辜,“这次野猪伤人事故的4个猎人,明显经验不足……如果有条好‘拖狗’,在野猪攻击人时,就会咬住野猪撕扯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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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犬围猎野猪的无人机热成像画面 资料图片来源:荔枝新闻

高损狗比——

“厉害的野猪搞死三四条猎犬很正常”

陪伴三年的爱犬命丧猪口,令他难以接受

不同于丘陵地区“拖狗”身着装甲避免受伤,陈风表示,岚皋县林地多,“拖狗”身着装甲后在林地行动不便,难以跟上包围野猪的“骚狗”,因此山林内的狩猎,往往不给“拖狗”佩戴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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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犬助力之下,猎人用长矛给野猪致命一击 资料图片来源:荔枝新闻

陈风表示,由于岚皋县林地众多、山路难行,夜间的狩猎格外危险,因此狩猎野猪的时间选择也与其他地区不同,“丘陵地带大都是夜间狩猎,但我们这里是天蒙蒙亮才开始行动。”清晨一早,田间野猪的骚味未散,“骚狗”可以跟着气味追踪野猪。

“4条猎犬太少了,我们一次需要带十多条甚至二三十条猎犬。”“如果训练有素,带十多条战斗力强的猎犬,就可以行动。”陈风说,“骚狗”“拖狗”的数量差不多,“这些猎犬一般的每只都得万八千,好的猎犬得好几万元。”面对野猪,若地形不好,猎犬的受伤率在20%至30%,“厉害的野猪搞死三四条猎犬很正常。”

“有一次,一头野猪搞死了我两条最好的狗。”陈风痛惜道,自己和猎犬都有感情,很难接受它死在自己面前,“其中一只猎犬叫豆豆(音),陪伴我三年时间。当时它咬住了那头野猪,但野猪还未固定住,我没办法上前终结。”“它死的时候,全身都是像刀割一样的口子,至今我都无法接受它的离开。”

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 张鹏康

(来源:华商报大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