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刚
一
午后的阳光豪无遮掩地撒在吴兴宇身上,他满脸的愁容,在烈日的爆晒下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进巷道里。
吴兴宇刚从西远市结缘美容会所出来,今天他扑了个空,当他到美容会所时,所长说邢燕今天早上刚辞了职,现在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昨天吴兴宇这里就来了一趟。就严厉地斥责过邢燕,提出和邢燕分手、要回他的红包钱。可邢燕说:“你先回去。等我下班回家后再给你慢慢解释。可吴兴宇再没有等到邢燕回家,他多次打电话,都是关机,再也连系不上了。
这时巷子转了个弯,前面的高楼挡住了阳光,于是吴兴宇在一个楼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吴兴宇已经给女友转十万元了,当他母亲得知他把十万元的积蓄都转给了邢燕后。一下子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他赶紧拉到医院去抢救。在医院里他才得知母亲的血压很高,心脏也不好,要不是及时抢救,后果不堪设想。母亲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把给邢燕的钱要回来……
吴兴宇后悔末极——他和邢燕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相识的。邢燕身材高挑,笑容甜美。他对她一见钟情,从此穷追不舍。
几个月后,他终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打动了邢燕。邢燕接受了他。
他性格直率,从不转弯抹角。交往一开始就把他的身世全部告诉了邢燕:
小时候他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是一名农村教师,靠着微薄的工资把他养大。大学毕业后他进了一家国营企业上班。收入并不高,但很稳定,碰到了中意的人后,他就想尽快结婚,完成母亲的心愿。他觉得邢燕也很欣赏他的坦诚,他们感情发展很快,然而让他闷心的是,每当他提起结婚,邢燕总是转移话题,或找理由推拖。他对她的这种行为想不明白。他曾向朋友倾诉自己的困惑。朋友帮他分析,说女孩喜欢浪漫,只要做件浪漫的事,让她一感动没准就答应了。他沉思好久,终于有一天夜里邢燕上班,他带了两个朋友助阵,来到了美容会所门前,用蜡烛摆出一个心,邢燕刚走出美容会所,他就手捧一束玫瑰花,单膝跪地,当众向她求婚,旁边的两个朋友大声喊:“嫁给他!嫁给他……”他觉得场面十分温馨、浪漫。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并没有打动邢燕。
回到家里,他左思右想、想不通。一气之下他又来到了邢燕的宿舍,就提出和她分手,没想到邢燕却委屈地哭起来。
平静下来后,邢燕告诉他,她有恐婚症,她很害怕结婚。她姐姐、姐夫原本是一对模范夫妻,但婚后为了照顾孩子的事屡屡发生冲突。吵着要离婚,再加上婆媳关系不好,她姐姐多次跑回家……她特别害怕面对复杂的社会关系,她请求多给她一点时间。
他在无奈之下,便又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他们可以暂时不结婚,但要同居。他说:“我们可以先住一块儿,让你慢慢地适应家庭的生活。”
没想到邢燕同意了,这让他很高兴。他们两个人很快住到了一起。每天他下班回来,邢燕就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摆满香喷喷的饭菜。他很知足。
后来他想这样的媳妇一定会让自己的母亲满意,于是他趁热打铁的向邢燕提出希望能把母亲接过来一起住,一来母亲退休后在农村很孤单,二来想让母亲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培养一下感情,早日克服恐婚症,再加上母亲接过来后也能帮忙料理家务。听了他的话邢燕也答应了。
母亲接来后,开始婆媳相处还算融洽。但好景不长,他很快听到了母亲私下里对她的抱怨,说邢燕看上去淳朴乖巧,可实际上总有点不对劲:一提到结婚的事就转话题、同时说起她的家人就闪烁其词。而且邢燕平时在家里话不多,可只要一接电话就有说有笑,有时还关起门来,似乎对她有所防范……他理解自己的母亲,但又替邢燕感到委屈。
二、
有一天他和邢燕去逛街,遇到商场搞促销,邢燕一时兴起,买了好多东西。他母亲看见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家,就问这问那。当她知道买这些东西都是他出的钱时。脸色就变了,沉着脸骂他败家子。邢燕发现他母亲指鸡骂狗,一下子就生气地掏出几百元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哭着就要搬走。他好说歹说才劝住她。可邢燕情绪低落,一个劲儿的哭啼,过了很久不见好转。
那天夜里他突然灵机一动。把几百元钱,分成几个微信红包发给了邢燕。还分别配上了几句留言:“你的东西是你的,我的东西也是你的,请原谅我……”没想到这个创意竟让邢燕破涕为笑,并把红包收下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邢燕再没有提搬走的事。但她和他母亲的关系明显地冷淡了。
经过那次闹别扭后,他觉得还是让母亲先回老家一阵子。可他给母亲提议后,母亲认为这是邢燕怂恿他让她走。她担心儿子受骗,总不愿离开。他理解母亲,母亲不愿回老家,他也不能勉强。他所能做的只能暗地里不断安抚邢燕。可有什么办法哩?他最好的办法是给邢燕发红包。他相信邢燕也会从红包里领会他的真心。
从此他给邢燕发红包成了最有效的缓解母亲和女友关系的办法。他的红包越发越多,一来二去,他的十万元积蓄不知不觉发给了邢燕。他想,这下家底都给完了,邢燕该心软了吧?可就在他发了最后一个红包的那天晚上,邢燕去洗澡,他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时,突然听到邢燕的手机响了几声。随手拿起来看,可这一看,让他瞬间惊呆了,只见手机屏幕上跳出的预览信息是一个网名为“友友”的人发来的:“你在干什么?很想你,不想睡!”以前出于信任,他从没看过邢燕的手机。但“友友”这种口气,显然不是女人之间的聊天,他不敢想象,这里面有多少内容?
就在这时邢燕从卫生间出来了,他生气地说:“这个友友是你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没想到听了这句话,邢燕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实在生气。但怕惊动母亲。还是说:“明天晚上下班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把这件事说清楚。”可是第二天晚上他下班回来,却发现邢燕不辞而别,她的生活用品都拿走了。他一遍又一遍拨打她的手机,却无人接听。想到邢燕一次次拒绝结婚、微信上友友的信息、母亲平日里猜忌的话题……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昨天中午安奈不住,他终于在美容会所大闹了一场……
吴兴宇想了好一会儿,他决定向法院起诉,他要讨回这十万元的红包钱。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有一天下午,吴兴宇极度不安地走出了法院的门,向家里走来。他不知向妈妈怎么交待:
吴兴宇的申诉失败了。
他向法院起诉:说邢燕对他不忠,他们同居期间还和别的男人暧昧,并且多次向自己借钱,微信红包就是证据,而且她不辞而别就是在躲债。对于他的指控邢燕不承认,邢燕也不承认她还有别的男人,邢燕承认他给她红包是事实。但那不是借款,而是他主动送给她的。而在两人同居期间,她也有很大的付出。没少受气,这些红包既然不是借款,就不用归还……
三、
法院经过审理查明,他并没有提供邢燕向他借钱的相关证据,而且在他给邢燕发微信红包时,经常有:“我爱你,”“不要你过没钱的生活……”等等留言。结合这些证据来看,这些钱到像是吴兴宇送给邢燕的,而不是他所说的借给邢燕的。法院审理后认为他对自己提出的诉讼请求负有举证的义务。没有证据或证据不足,由他承担不利的后果,在本案中,从他提供的转账凭证、微信留言等足已看出,相关费用更像是他基于恋人关系送给邢燕的,转账凭证不足以认定双方已达成了借贷合同。他提出的证据不能证明其借债给邢燕的主张,所以应当承担不利的法律后果。因此法院驳回了他的诉讼请求……
这时吴兴宇已经回到家中。母亲正在家里焦急地等待。
母亲一见儿子回来,急不可待地说:“怎么样啦?兴宇,你说怎么样啊?”
吴兴宇垂头丧气,说:“不行!申诉失败了----”吴兴宇的话头还没落,母亲一下就瘫倒在了地下。
母亲一跌倒,吴邢宇可吓坏了,他赶紧抱起母亲,火急连忙往医院送。
吴兴宇送到医院,经过检查,说病情又恶化,需要立即住院做手术。同时医院告诉吴兴宇:“得交三万元的医疗费。”
这下吴兴宇傻眼了,一下子溜到在医院过道里的墙跟下,仿佛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他在邢燕身上花光了所有积蓄。现在身边根本没钱。根本没钱给妈妈治病。
吴兴宇正在生与死的界限上争扎,突然邢燕出现在他面前。吴兴宇像梦一般还没惊醒过来,就被邢燕一把拉了起来。
原来邢燕从法院出来后就一直跟着吴兴宇。当吴兴宇抱着母亲下楼,急忙送母亲去医院的整个过程她都看见了。
这时邢燕拉着吴兴宇坐到过道的凳子上。当下给吴兴宇掏出了三万元。说:“你赶快交钱让母亲住院,其余七万元我现在就去拿。”
吴兴宇满脸的泪水,百感交集,哭笑不得地说:“这……你这……你……”邢燕二话没说就拉着吴兴宇的手,拽他起来去交住院费。
吴兴宇交了住院费,母亲很快进入急救室。随后开始做手术。
一切很顺利。当母亲醒过来时邢燕已将十万元的红包钱全部交给了吴兴宇。
时间过去了两天,这天早上,是母亲住院的第四天,吴兴宇母子正平静地坐在病房里聊天,突然邢燕又进门来了。邢燕看见吴兴宇母子有说有笑,而她却忍不住泪水夺眶眶而出。
吴兴宇母子奇怪而又惊讶地看着邢燕,脸上涌起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样子。邢燕抹着眼睛说:“我想跟你们谈谈。”
吴兴宇急忙起身,百感交集,瞬间泪水也出现在了眼边。说:“你坐!你坐!你也很忙,三番五次看我母亲!”
邢燕说:不!兴宇,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的实情。”
吴兴宇不解地看了一眼,说:“实情!你还给我说实情?”
邢燕说:“我们的事情结束了,我再没有顾虑了。我可以坦白地跟你说明白。”
吴兴宇奇怪地看着邢燕,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邢燕又说:“你一直问我友友和我是什么关系?我今天告诉你,友友是我儿子,今年六岁了。一直由我父母帮忙带着。当初我刚踏入社会后。不听父母的劝阻,执意嫁给了一个外地男子,生下了友友。没想到他在我生产期间明目张胆地出轨。而且动不动就脚踢拳打,最后我们的感情彻底破裂,我带着孩子跳过一回河,但好心人救了我,我母子没有死了。后来在家人的支持下,我与他离了婚,得到了儿子的抚养权。
这段婚姻的失败让我心里有了阴影。当我遇到你后有了感情,可我担心你知道了我的过往会嫌弃我。我始终不敢说出真相。就在前不久,我在朋友圈里秀咱们两个的照片时,不知怎的就传到我的前夫那里。几年来他都没有看过孩子,可从知道了我们俩的事后,出于嫉妒心里,多次骚扰我,说要把儿子的扶养权要回去。本来在你发现我和友友的聊天的微信后,就想跟你解释的,但忧忧虑虑一直没敢说。再后来我怕前夫来抢孩子,索性连工作都辞了,带着孩子躲了起来。
再后来你告我上法院,我只能逼迫应诉。在法庭上,你的指责和争吵,让我更难受,我就更不愿意解释了。当我看见你母亲为我们的胡闹而病情恶化,你遭受这样沉重的打击的样子,我心里就流泪了。我想不管你愿谅不愿谅我,我要把这笔钱退还给你,让母亲赶快治病……”
听着邢燕的哭诉,有着同样单身经历的母亲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邢燕——我误会了!我——我对不起你!”
此刻,吴兴宇上前拉住邢燕的手,泪流满面地说:“邢燕,我错怪你了,我重新向你求婚,我们从归于好吧?”
邢燕双手扶起吴兴宇泪流满面地说:“你如不嫌弃我的过去,能接纳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
吴兴宇激动地说:“我接纳!就让友友过来与我们一起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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