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路
事件过去虽已数月，舆论却持续发酵。咋回事儿呢？
今年4月，在北海道留萌市发生了一起女高中生被杀事件。据起诉书内容：4月19日凌晨，嫌犯内田犁瑚（21岁）在旭川市神威古丹山谷的一座桥上，殴打留萌市一名17岁女高中生村山月，脱光后者的衣服，然后让她坐在栏杆上，并拍摄了视频，最后又与同伙将村山月推下河里致其死亡。视频显示，在犯罪过程中，内田犁瑚还口出诸如“下去吧”“去死吧！”之类的话，可见其残暴性。
据调查人员表示：内田犁瑚在行凶前一天才第一次见到了被害者村山月，因村山月未经许可在社交媒体上使用了嫌犯吃拉面的照片，结果被内田犁瑚找到并绑架勒索。途经便利店时，村山月曾向店员求救，但店员因内田犁瑚称“这个女孩不正常，不用理她”，故而没有选择报警，这导致村山月没能及时得到救助，最终死亡……
事件发生后，网上评论如潮，有人指责：“为什么不报警？”“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目击者吗？”甚至出现了“便利店店员是同谋”“便利店工作人员有罪”等过激帖子。
遗憾的是，事件过去数月，“时过”而“境”未“迁”，诽谤、中伤的帖子依然充斥网上。当然，也有熟知便利店行业内幕的人为店员鸣不平，跟帖解释：一般来说，店员是不能在不请求商店经理或其他负责人的情况下而贸然选择报警。有的商店还表示：我们尽量不会让警察介入，因为这会很麻烦。一位老年店员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说实话，不想为了每小时1000日元的薪酬承担那么大的责任，我也不认为冒险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想店员大都也是这样的想法。”在2008年发生的一桩案件，似乎也佐证了这一说法。当时，有男子持刀威胁东京港区一家便利店的收银员交出钱来，对峙过程中，55岁的店员大声喊道：“我就是一打工的”！
事实上，便利店店员遭受伤害的情况并不少见，各地都有发生。2023年8月，东京足立区一家便利店，一名男子突然发狂，持刀砍伤40多岁的女店员和60多岁的男店员，致两人重伤；2024年2月，札幌一家便利店，一名男子持刀砍伤40多岁的男店员和50多岁的女店员，导致男店员死亡；今年5月，东大阪市一家便利店内，一名30多岁的店员追赶一名扒手，结果遭到扒手殴打。
村山月被杀后，中日韩三国的网友集中提及以下问题，“难道当时周围没人吗？”“工作人员都干吗去了？”“怎么没人出手相助？”一路暴行，就没有遇到什么人吗？为什么路人任由嫌犯胁迫一个女孩而没有上前制止呢？
实际上，这折射出了一个日本人根本的做人处事的原则问题，那就是“不能给他人添麻烦”，而所谓的“不能给他人添麻烦”，其实还有着“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意思在内。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怕麻烦”，是人性使然而致的人性同然，区别只在于“麻烦”的程度界定而已。
举手之劳，相信无论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日本人都会乐于伸出援手，因为那是何乐而不为的小事，而一旦有可能牺牲自己的利益、身体甚至是生命时，那么，中日韩三国人所采取的对应方法就截然不同了。正如韩国网友所言：如果是在韩国，一定会有人冲出去阻止，不会让这样的惨案发生的。想想也是，那可是一个仅仅为了抗议日本计划在竹岛争议海域进行海洋调查，就能聚集十数人在日本驻首尔大使馆前集体自残剁掉连心的手指之民族，冲出来几个“安重根”还是可信的。
至于我国，应该是分而论之。常言说，“叫唤的鸟儿不长肉”，网上“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吼”的最凶，兴许也是遇到凶险时跑路最快的。当然，相信也绝对会有人见义勇为。但冷静下来想想，不顾自己生命安危冲上去救人就一定是对的吗？这个还真就不好说，如果救人之人有娇妻幼子年老父母在家翘首盼人归，而他不幸在救人中牺牲了，那么，对于他的家人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缺少家庭责任感的莽夫罢了。
在这一点上，日本人的做法其实是很值得借鉴的。就此事件，也和身边的日本人探讨过遇到这种情形时会选择如何去做，日本人暧昧，一般不肯直接表态，他们更愿意，也擅长拐弯抹角的画圈儿表达己意，但从他们的暧昧回答里还是可以读出：助人要看当时状况的，在不耽误自己的时间和事情以及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会选择助人，而当与这些有了冲突时，一般都会按情形的不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首先选择拨打警署或急救中心电话等等。
前面说过，在这个女高中生杀人事件中，看到许多中国网友留言：难道就没有旁观者吗？特别理解网友的这个跟帖，因为可以说，我们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民族，如鲁迅笔下的短篇小说《药》中对华老栓为救儿子去刑场买“人血馒头”记述的那样，斩首或枪毙死刑犯的刑场，自古以来都是成群结伙的去观望、凑热闹。现代亦然，闹市中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其实是不管什么事情的，马上就会有人围过来看热闹，也因此，国内网友才会想当然地认为在日本这样的场面也一定会是人山人海，其实却是大不然也。在日本，是极少有围观现象发生的，遇到类似情况日本人的选择是要么停下来帮忙，要么，匆匆一瞥就赶路走了。
所以说，由于国情的不同，在遇到上述恶性事件时，处理方法也是不尽相同的。理智告诉我们，日本人在发生这类事件时的处理方法应该才是明智的，以暴止暴，没准儿就是没救成人还搭上了卿卿性命，况且，救人，那本来就是警察的事儿。（作者系日本华文作家协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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