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期间,五大野战军都在战场上打过败仗。西北野战军在西府陇东战役中遭到失利,损兵五分之一,这场战役也被彭德怀视为自己军旅生涯的五大败仗之一;中原野战军12万大军挺进大别山,坚持半年后无法立足,被迫转出,兵力损失过半,直到淮海战役爆发的时候还没有恢复元气;东北民主联军在和杜聿明交战的初期更是连吃败仗,一路败到了松花江边。四平战役在兵力和火力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最终被陈明仁击败。
华北野战军解放战争时期的主要对手是傅作义,在国军高级将领当中,傅作义的军事指挥才能绝对是排在前列的。他手下的王牌第35军全副美械装备,战力丝毫不逊于国军的五大主力。因此华北野战军在和傅作义交战时也吃了不少败仗,大同集宁失利后张家口也没有守住。朱老总不得不从后方赶到华北帮助聂荣臻整军,足见当时华北野战军的处境是多么艰难。
同时期,华东野战军也在南麻临朐战役中遭到了失利。上面所说的这些败仗,大都发生在解放战争的初期和中期。三大战役结束之后,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几乎损失殆尽,解放军在战场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许多战斗都是摧枯拉朽一般的胜利。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三野却在金门战役中遭到了惨败,登岛的三个多团几乎全军覆没。三个团成建制损失,这在解放战争中是唯一的一例。
厦门解放后,时任三野第10兵团司令员的叶飞就把解放金门的任务交给了28军。28军的前身是华野10纵,解放战争期间以善打阻击战闻名,国军王牌悍将邱清泉和胡琏都曾是10纵的手下败将。但论攻坚能力,10纵在华野各纵中的排名并不靠前。而且叶飞将解放金门的任务交给28军的时候,28军的军长和政委都不在军中,参谋长也刚刚调走,整个部队的军级干部就只剩下了副军长肖锋和政治部主任李曼村二人。
肖锋接到命令后就立刻开始筹措船只,福建作为沿海城市,本来是不缺船只的。但汤恩伯在败退之前把民间的许多船只都收缴并焚毁了,剩下的一些船只也被船主给藏了起来。当时厦门才刚解放不久,地方工作还没有来得及开展,老百姓也没有被充分发动起来,因此28军尽管出动了不少人找船,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找到了300条木船,一次最多只能运送三个团的部队,需要往返才能运送第二梯队。
渡海作战,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船只能不能顺利返航谁也不敢打包票。出于稳妥考虑,肖锋建议推迟发起金门战役,等筹集到足够的船只后再打。但叶飞认为金门岛上的守军是经过我军多次打击的残兵败将,士气低落,战斗力也有限。因此他认为第一梯队的三个团登岛后是可以站住脚的,然后船只返航后运送第二梯队登岛,6个团就是接近两万人的兵力,和岛上守军基本上是一比一,拿下金门问题不大。
因此他没有同意肖锋的意见,而是让他按原定计划发起金门战役。28军并不擅长攻坚,军长政委和参谋长又都不在军中,而且船只也不充足。在这种情况下,叶飞依然要求按原定计划发起金门战役,足见当时他是多么的乐观。1949年10月24日晚间8点左右,28军第一批登岛的三个团乘船分别从莲河、大嶝岛和沃头出发,经过数个小时的航行后成功登陆,随即和岛上守军发生激战。
此时恰好遇上落潮,运送第一梯队的300余条船只全部搁浅。天亮后,敌人的飞机赶来助战,搁浅的船只被悉数炸毁。第二批预备登岛的部队由于无船可用,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第一批登岛的三个团陷入了孤立无援的不利境地,不久后胡琏乘船登上金门岛指挥,国军的力量进一步增强。最终经过两天三夜的苦战,十兵团登岛的三个团大部分英勇牺牲,余部被俘,金门战役也遭到了惨败。
战后叶飞和肖锋都为失利承担了责任,肖锋受到了降职处分,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6年后才晋升为少将。然而有一位参加金门战役的师长,不但没有受到战役失利的影响,还在战后被中央提拔重用,55年就获得了少将军衔,之后更是一路升迁,官至总政副主任,这是为何呢?这位师长名叫朱云谦,虽然13岁就加入了红军队伍,但红军时期他的职务并不高,担任过湘赣边区独立第三团政治处青年干事和中心县委书记。
红军主力长征后,他留在南方坚持了三年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南方八省的红军游击队被改编为新四军,朱云谦进入新四军任职,担任过团政委和盱嘉支队司令。解放战争期间,他担任过华野11纵的旅长,解放战争末期才出任29军85师师长兼政委。1955年大授衔的时候,以朱云谦的资历来说,很可能被授予大校军衔。但最终他却被授予了少将军衔,原因就在于他在金门战役中有着出色的表现。
朱云谦在29军当师长,原本是不用参加金门战役的。但金门战役打响前,28军有一个师在福州执行任务没办法归建。为了给肖锋补充兵力,29军从85师和87师分别抽调了一个主力团参加金门战役,这两个团通归朱云谦指挥。战役发起当天,情报部门侦听到了胡链向金门增援的消息,但增援的国军究竟有多少人并不清楚。本来朱云谦就认为第一梯队只能登陆三个团要想建立稳固的滩头阵地并无把握,现在敌人又增兵了,困难就更大了。
因此他建议肖锋给叶飞发报,推迟金门战役发起的时间,等搞清楚敌情后再做决定。但之前肖锋就因为船只不足的问题多次向叶飞请求推迟发起金门战役,都没有得到同意,因此他不好再给叶飞发报了。朱云谦见状,就决定亲自赶到厦门找叶飞当面反映。他和叶飞之间差了好多个级别,连越数级反映情况,并且不是积极请战,而是要求推迟战役发起的时间。
在上级领导已经下定战役按时开打的决心的情况下,朱云谦的这种做法是需要一定勇气的,搞不好就会给领导留下一个消极避战的印象,对自己的进步是一个不小的影响。但朱云谦当时根本就没有为自己考虑,一心想的是如何才能把这场跨海之战打好。当时厦门才刚刚解放,工作千头万绪,许多事情都需要叶飞拍板,前来向他请示汇报的人络绎不绝,朱云谦根本就插不上嘴,无奈之下又返回了前线。
最终金门战役按时打响,运送第一梯队的300条船遇到落潮全部搁浅,第二梯队无船可用。肖锋向兵团请求从厦门调船,好不容易来了一条机动船,朱云谦已经做好了乘船过海指挥的准备。但船快要靠岸的时候,船主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大了马力,结果船只一下子冲上了沙滩,只能等待涨潮后才能回到海里。眼见船主故意使坏,朱云谦十分气愤,当即拔出手枪准备将他枪毙,却被手下给拦住了。
由于无船可用,朱云谦最终未能过海。第一批登岛的三个多团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和敌人血战了两天三夜后失利,9000余人大部英勇牺牲,余部被俘。解放战争期间,各大野战军都有过失利,但像金门战役这样三个团成建制覆没的失利还是第一次。战后叶飞和肖锋都为这次失利作了深刻的检讨,肖锋还受到了降职处分。朱云谦虽然没能过海指挥,但他敢于不计个人荣辱连越数级反映情况,而且对战局也有敏锐的判断力,这样的干部是很难得的。因此他不仅没有受到金门失利的影响,还被中央提拔重用,最终官至总政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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