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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起云涌的民国时期,曾出现这样一位奇人:他出生在反清世家,青少年时代即投身革命,后是辛亥革命时期的风云人物。革命低潮期,他竟栖身绿林做起了“革命强盗”,通过劫掠富豪来筹措资金,甚至敲诈到自己的亲表姐头上。他曾是绍兴成立革命军政分府的第一个都督,一度成为浙东革命军首领。他在革命事业稍有起色时却迅速堕落,竟打着革命的旗号换取个人享受,因此很快退出革命舞台。他33岁时死在袁世凯的走狗之手,成为鲁迅笔下可恨又可怜的革命者典型。他就是被民间誉为“中国的罗宾汉”,却被鲁迅斥责为“强盗”的王金发。
王金发是浙江嵊县人,名逸,原名敬贤,字季高,一字子黎,乳名阿高、金发。由于他顽梗过人,又生得头角峥嵘,当地人称之为“金发龙头”。有意思的是,王金发出生在一个反清世家,其十二世祖是明崇祯选拔贡生,作过地方官,国变殉难,因此后人多出反清义士。
王金发的祖父少年任侠,不满清廷的残暴统治,在太平军起义时投笔相从,曾随太平军入浙,率一旅驻守宁波。王金发的父亲王启孝文武双全,因痛恨满清不肯走上仕途。王金发生在这样一个与异族统治势不两立的家庭里,对其民族革命思想的孕育有极大影响。
本来王氏一门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王金发出生时,家中尚有田地一百余亩。后家产都被王金发为革命花光,还欠债一千余元,至其任绍兴分府都督时才还清。
王金发三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他母亲徐氏很能干,但不识字,为了帮助儿子革满清王朝的命,特地学着写“花”字为卖田画押之用。王母平日对金发管束很严,特请塾师在家教他读书,但王金发生性不喜欢读书,有时受到塾师呵斥,即愤而将书本摔到地上。他又喜欢打斗,乡里的孩子无不怕他,称之为“儿大王”。有一次他发怒,竟将后园的墙壁推倒。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使得王金发后来顺理成章地走上了革命道路。
秋瑾遇难后,清廷出重金缉拿革命党人,因此王金发易姓改名,率其徒众,栖身山林草泽,做了绑票的“革命强盗”。他们绑票的手法很嚣张,就是写一封信到地主豪绅的家里去,信上写明要借银若干,限某日某时送至某地,若不如期如数按时送到,就要去绑人或烧房子。某些地主豪绅及平日暗害革命党人为官兵作眼线者,均受到上金发的“光顾”。
有时王金发等人深夜翻墙而入,将人绑去,随即通知其家属以巨金来赎。一时富绅巨室,提起王金发的名字,无不谈虎色变。而王金发将劫来的钱财,一部分散给穷人,一部分接济革命党人,留下一部分维持其手下的生活。因此民间给王发送上了“中国的罗宾汉”的美称。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王金发曾经勒索自己的亲表姐。当时他为了准备发动白竺起义,亲自写了一封信给表姐徐梅姑,让她送600块银圆到某地,如果不送,就派人去烧她家的房子。徐梅姑听说是王金发干这事,追出门外大声叫着他的乳名“阿高”,请他“高抬贵手”。可是王金发根本不理会,只叫她尽快送钱去,否则一定要烧房。徐梅姑无奈,只得派人送去600元。
白竺起义爆发后,革命党人进攻嵊县,大破清军,还斩杀了清军统制刘庆林。此役后,清廷变本加厉地搜捕革命党人,王金发等人迫于形势,只得逃离嵊县来到上海,加入了同盟会。此后,其足迹所至,已不限于浙东一隅,有时前往浙西、皖南,联络盐泉首领;有时东赴日本,传递党内机密;有时到南洋新加坡为革命募款;而最出色的活动,是从事暗杀,以此镇慑叛徒和贪官污吏。
辛亥革命在武昌首义告捷,王金发于当年11月4日率领敢死队攻击杭州。杭州光复后,浙江军政大权,很快落到立宪派首领和一批旧官僚手中,王金发被排斥。这时绍兴越社正好派代表到杭州要求革命军进驻绍兴,王金发便放弃了南下光复衢州的计划,于11月10率部到达绍兴。当时,与王金发在日本已相识的鲁迅,亲自带学生前去迎接。王金发到绍兴的第二天,就组成了新的军政分府,亲自任都督。
开始,他采取了一些符合民意的措施,如免收一年粮税,限令米商出粜平价米,赦免政治犯,奖励兴学,公祭徐锡麟、秋瑾烈士,没收土豪劣绅的田产,整训部队准备北伐等等。但不久,王金发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袭击,很快就被劣绅们捧得“忘乎所以”,逐渐堕落下去。鲁迅对王金发的蜕化十分痛心,曾在《这个与那个》等杂文中,总结了王金发被劣绅们“捧杀”的经验和教训,斥责他 “渐渐变得跟官僚一样动手刮地皮”。
王金发志满气骄,奢靡淫逸,毫不掩饰其打着“革命”招牌来换取个人享受的做法,豪绅地主趁机攻击王金发祸害绍兴。1912年8月1日,王金发终于在“祸绍”的咒骂声中黯然离开。当然,他并不是空手离开的,而是带着家眷和四十余万巨款,到上海当起了寓公,过着沉迷声色、意气消沉的腐朽生活。
1913年“二次革命”爆发时,王金发曾起来响应。“二次革命”失败后,浙江大权落在袁世凯的走狗朱瑞之手,朱瑞将王金发诱捕后在杭州陆军监狱内枪决。时年仅33岁。
王金发死后,其母徐氏将他在上海嵩山路的洋房卖了13万元,捐资修王氏宗谱,为王金发立传,传文为“革命翰林”蔡元培所作,墓碑也是蔡元培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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