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其所倡导的儒家思想贯穿中国伦理发展,更成为中国价值体系中最核心的部分。这个被后世列为“世界十大文化名人”之首的思想家、教育家,光是被中国乃至世界奉为“圣人”的标准就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正如战国思想家孟子对孔子的评价那样“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孔圣人以后的两千多年中,也再未有人能达到如此高度、能对后世形成如此影响。
有鉴于此,更有鉴于儒家学说对皇权统治的积极作用,自西汉开始,孔子的嫡传后人就开始“蒙荫先祖孔子荣耀”,获得世袭爵位的晋封。从“奉祀君”到“褒成侯”,再到“奉圣公”和“衍圣公”封号的反复,直到公元1104年宋徽宗赵佶将孔子嫡传子孙的世袭封号——“衍圣公”确立。
从北宋崇宁三年,到1935年民国政府将“衍圣公”的封号正式改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仅此固定封号便历经800余年而不断,对于孔氏嫡传后裔而言,可谓经久不衰、世代腾黄、地位显赫。
可随着《孔府档案》和各朝官方文献等历史资料的逐渐现世,人们却为这个被历朝历代宠上天的“衍圣公”起了一个新的名字——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
王朝更替中的“优良传统”
在南宋的动荡时期,“衍圣公”同时领受着南宋、伪齐、大金和蒙元的供养和爵位,似乎有着违背孔子所倡导的“忠君爱国”思想;
元末明初时期,孔子的五十五代孙、衍圣公孔克坚向元顺帝上疏献策“今勤王之兵颇众,与之决战,盗可平也”,然后转脸又向派儿子孔希学代替自己去南京朝见朱元璋。如此首鼠两端,自然不被朱元璋接受,一道措辞严厉的谕旨后,孔克坚诚惶诚恐,主动赶到南京拜见新皇帝,再一次为孔氏后代换回了200余年的荣光。
明末清初时期,多尔衮挥师入关、定都北京,被明朝奉养了200余年“衍圣公”,再一次展现了家族遗传的“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思想,赶在所有人面前向年幼的顺治皇帝上呈《初进表文》和《剃头折》,以一句“臣临奏不胜惶悚战栗之至,遵奉圣谕,俱各剃头”换回了多尔衮“仍封孔胤植为衍圣公”的恩赏。
可就在清朝未入关之前,李自成的大顺军队距离山东曲阜还挺远,孔氏族人就开始了紧张的“恭迎准备”——“令人供奉大顺国永昌皇帝龙位,献贡马十匹,银一千两”;但在袁世凯得势的清末时期,孔子的76代嫡孙,衍圣公孔令贻向其发电:“认可推戴,同深庆祝。并望劝进,早日登基,以慰民望,不胜欢汴鼓舞之至。”
袁世凯称帝以后,孔令贻赶紧上表拥戴:皇帝陛下,允国民之拥戴,仰承天命,建皇极之谟猷。衍圣公孔令贻统率庙廷各官,孔氏族先及各先贤,儒奉祀官等不胜欢忭鼓舞磬香庆祝之至。可袁世凯数月以后病逝,已然灭亡的清王朝又迎来了“张勋复辟”,于是《孔府档案》中又出现了“孔令贻拥护清室复辟致张勋等函稿”,其中“普天同庆”等字眼显得分外刺眼。
从南宋到明清,再到北洋,“衍圣公”及时转舵的墙头草表现,确实令人震惊;但这却能充分反驳后世“曲阜孔家乃蒙元帝之后,孔家早已绝嗣”的民间传闻,拥有如此整齐划一、代代相传的“优秀传统”,绝对不会有错。
面对外国侵略者的“优秀表现”
有人认为,这只是王朝更替过程中,“衍圣公”一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积极表现。皇权都已更迭,一个并无多大权力的“衍圣公”又能干什么?只能随波逐流,算不得什么大错。
确实,封建皇权社会的统治阶层对于“衍圣公”的需要,远胜于“衍圣公”对统治阶层的需要。统治阶层和“衍圣公”的各取所需,相互依偎,说到底也只是内部矛盾,只是道德层面和打脸先祖的表现。可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衍圣公”的表现就绝对称得上“汉奸”的称呼了。
清光绪二十四年,德国强行租借胶州湾,地处山东的曲阜孔府将德皇威廉二世的肖像“请”进府中,以示顺从;清光绪三十年,英国强行租借威海卫,曲阜孔府又多了一个主子,再将英皇爱德华三世的画像“请”进府中,以示顺从。
如果这些还不算什么,我们再来看下日军攻陷曲阜以后,孔府的具体表现:
《孔府档案》记载有一份宴请请柬,这份请柬发出于1938年2月8日,称“于下午五时,洁樽候教”,而宴请的对象几乎包括了当时正在曲阜的所有侵华日军头目:田坞长官、久保添部队长、冲田部队长、鲇川部队长等,甚至连当时的维持会长蕴川“因病敬谢”也被明确记录。
在孔府的大门上,有一副清代大文豪纪晓岚题写的对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写尽了“衍圣公”的千年尊荣和文章道德,可现今看来这却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与国咸休”的“道德圣人家”,用千年的“优秀传统”和近代的“汉奸”表现,向世人证明了这个中国第一家族经久不衰、世代腾黄的胜利法宝——墙头草、随风倒;真倒不了,向外靠!
参考文献:《孔府档案》、《多尔衮摄政日记》、《益宝杏坛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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