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每九到十对已婚夫妻中就有一对因不孕不育症而无法生育，每五名孕妇中就有一名可能罹患妊娠期糖尿病。在女性生育力下降、母婴不良结局发生的背后，“元凶”之一就是烟草暴露。

一篇主题为“烟草对中国人口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的最新研究显示：在中国，烟草暴露（包括女性及其配偶主动吸烟和非吸烟女性二手烟暴露）使低体重出生儿、早产、先天性心脏病、妊娠期糖尿病、不孕症、死胎和流产的风险分别增加72%、32%、46%、25%、38%、25%和26%，对出生人口质量和数量影响显著。

近日，清华大学万科公共卫生学院教授李志徽团队发布了前述研究。该研究通过系统性的文献综述和荟萃分析，利用全球成人烟草调查（GATS）和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的数据，调查了烟草使用和暴露与不孕风险及不良妊娠结局之间的关联，分析了育龄已婚妇女及其配偶的烟草使用和暴露对该群体女性生育数量和质量的影响。

李志徽对第一财经等媒体介绍说，我国25-49岁已婚女性数量约1.94亿，女性平均生育数量为1.2个。研究依据疾病发生率及归因分析，试图测算烟草使用和二手烟暴露对我国出生人口质量和数量的总体影响。

测算结果显示，在目前的中国社会中，20至49岁的已婚女性及其配偶主动吸烟会导致终身超过970万例未出生人口，这个数字相当于2023年出生总数的1.08倍。而如果这些女性及其配偶暴露于二手烟，会导致终身超过1085万例未出生人口，相当于2023年出生总数的1.21倍。

具体来说，“未出生”包含不孕不育、流产和死胎三种情景。我国已婚女性中不孕不育率达到10%-15%。根据该研究，由于主动吸烟所致的不孕不育症，导致了552万未出生人口，二手烟暴露导致了615万未出生人口。

烟草暴露也会导致生育质量下降。该研究测算发现，20至49岁的已婚女性及其配偶主动吸烟会导致约234万的低出生体重新生儿、266万早产儿、39万先天性心脏病、571万妊娠期糖尿病。二手烟暴露导致罹患前述疾病的人群更多，其中家庭内二手烟暴露危害整体高于室外二手烟暴露危害。

“此项研究的发现与国际上的其他研究结果一致。”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无烟草行动技术官员李可薇表示，大量科学证据显示孕期父母吸烟和接触二手烟与胎儿发育不良、不良围产期结局以及高婴儿死亡率有关。此项基于中国数据的荟萃研究再次揭示了烟草控制是提升健康出生人口数量、保障儿童健康的经济有效的干预措施。

与此同时，以妊娠期糖尿病为例，烟草流行对该疾病发病的影响可能产生于夫妻备孕之前，而育儿阶段的二手烟暴露对于母婴健康也有显著的负面影响。有业界观点认为，亟需进一步在社会建立起“无烟环境”“无烟家庭”的共识。

“通过建立无烟的环境，我们可以形成健康行为的社会传播效应。健康的生活方式是人口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特征，而控烟能够在几代人之间形成一个正向的健康传承，为提升整体健康水平奠定基础。”清华大学万科公共卫生与健康学院院长助理、清华大学健康中国研究院副院长程峰说。

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中国吸烟危害健康报告2020》，我国吸烟人数超过3亿，2018年中国15岁以上人群吸烟率为26.6%，其中男性吸烟率为50.5%。女性吸烟率虽然相对较低，但我国非吸烟者的二手烟暴露率达到68.1%。

相较于全球趋势，过去十年间，中国卷烟销量不降反升。数据显示，我国2003年卷烟销量是17595亿支，2023年增加到24427亿支，增加了38.80%。

研究认为，中国应实施更强有力的烟草控制措施，包括大幅增加烟草税收和落实全面无烟政策，以保护母婴健康。

根据研究，如果我国卷烟价格增加20%，成人吸烟率将降低3.2%，进而可以增加约130万例新生儿，同时避免超过68万例妊娠糖尿病等不良妊娠结局；如果吸烟率降低到“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设定的目标，即“将15岁以上人群的吸烟率降低到20%”，可以增加251万例新生儿，并避免超过156万例妊娠糖尿病等不良妊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