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彻底消失在了裴厌的世界。
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会离开，纷纷下注，赌我几天会回来。
裴厌也不屑笑道。
「几天？三分钟。
「沈雨就是个废物，她一不会赚钱，二没有父母。我给她打个电话，她就会像条狗一样巴巴地回来。」
后来裴厌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都没有接。
他慌了神，疯了似的找我。
三年后，我抱着女儿参加宴会，碰巧遇见他。
一向骄傲的人瞬间红了眼，他紧紧抓住我，颤声问道。
「我的？」
01
离婚后，裴厌改了大门密码，我有些东西还没拿。
刚找到他，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包间内，圈内好友下注，赌我几天会回来。
裴厌不屑笑道。
「几天？三分钟。」
「沈雨就是个废物，她一不会赚钱，二没有父母。我给她打个电话，她就会像条狗一样巴巴地回来。」
随后，他取下手腕上的腕表，随意扔在桌子上，语气笃定。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求着我复婚。」
「居然还有人押她不会回头。呵，高看沈雨了，她根本离不开我。」
众人一片欢呼，他兄弟陆诚问道：
「没有复婚的打算？小雨喜欢了你那么久，别冲动。」
裴厌还没答，就有人抢先道：
「怎么可能？厌哥根本不喜欢沈雨，是她死皮赖脸非要缠着厌哥。
「身材不好长得也不好看，前两年又死了父母，现在她哪还能配得上厌哥呀，就算她跪下来求厌哥，厌哥也不会复婚。
「更何况……」
他揶揄地看了一眼坐在裴厌身边的白欢。
「白月光回来了，沈雨她算什么呀。」
细细密密的笑声扎进我心里。
我掐紧掌心，竭力保持冷静。
婚后我曾问过裴厌关于白月光的事情，当时他随意一笑，只说了一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我没再多问，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
直到半年前白欢回国，裴厌为她举办接风宴。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彻夜不归。
随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包间里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裴厌嘴角挂着一丝笑，他姿态散漫地听着，偶尔说两句话，却始终没有否认。
白欢见状娇嗔开口。
「你们也太坏了吧，怎么能在背后乱说女孩子坏话呢。」
「更何况沈雨又没什么错，她只是太爱阿厌了而已。」
「可惜啊，阿厌喜欢的是我，这么多年，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等着我。」
她脸颊微红，看向裴厌的眼睛里满是情意。
裴厌也同样动容。
「当初娶沈雨只是因为家里喜欢，我一直在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裴厌对我有些冷淡。
但又挑不出来什么错。
生日、结婚纪念日，他统统会记得并送上礼物。
每次吵架生气，也是他先低头哄我。
我以为他是爱我。
却没想到，是因为不爱。
结婚五年，他一直在演。
原来是我，一厢情愿。
心伤得彻底，我松开满是指印的手，转身离开。
却被出来上厕所的陆诚喊住。
「小雨？」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进来坐坐。」
我摇头拒绝。
「不了，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
裴厌闻声从包间内走了出来。
他双手插兜，轻睨着我。
「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来找我吗？怎么不说话就要走？」
和他的从容相比，我满脸泪水，着实有些狼狈。
感情总是这样，被偏爱者有恃无恐。
所以他才能不顾我的尊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包间内的人逐渐走了出来，他们的视线不怀好意地落在我身上。
尤其是白欢，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和高高在上的眼神怜悯我。
「阿厌，你刚和沈小姐离婚，别对她那么凶嘛，她被抛弃肯定会难过的，你和她好好说话。」
裴厌宠溺答道：
「好。」
众人嬉笑。
我突然后悔今天来找裴厌。
02
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清了清嗓子。
「裴厌改了家里密码，我还有些东西没拿，才来找他。」
「现在不用了，不要了。」
「打扰了，再见。」
「别呀。」
白欢走上前，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
「阿厌还有话没说呢。」
「你们好歹夫妻一场，虽说他喜欢的是我，可现在你既然来了，那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清楚的嘛。
「哦对了，你不喜欢阿厌了吧？」
我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不明白她此举为何。
直到她带着笑意道：
「离了婚之后就不能再缠着阿厌了哦，我会吃醋的。」
「沈小姐，你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吧。」
笑里藏刀，白欢一向如此。
我气急，挥开了她。
她倒打一耙，明明是我和裴厌先结的婚，是她不知分寸没有边界地夺走了裴厌，如今却要来劝我别缠着裴厌。
「你少胡说八道……」
话还没说完，白欢重重摔在地上。
我愣住，看向自己手心。
明明没使多大的力。
「沈雨！你在干什么？」
裴厌暴怒的声音响起，他急匆匆地撞开我，蹲在白欢身边。
我被撞得向后趔趄了几步，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落。
一阵天翻地覆后，我眼眶发晕，浑身都痛。
此时裴厌抱着白欢从楼上下来，他眼神冷漠。
「自作孽不可活。」
「为了欺负欢欢，你真是无所不作，现在甚至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沈雨，我们已经离婚了，如果你还要脸的话，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白欢红着眼眶，柔柔道：
「阿厌，没事的，沈小姐气我抢走了你，所以她才这样……」
说着说着，白欢又哭了起来。
裴厌心疼，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厌恶。
就连身边的朋友，也都皱起了眉。
三言两语之间，白欢成功让所有人都讨厌起了我。
但我无暇管那么多。
肚子痛得要命，我伸出手，勉强抓住裴厌的裤脚。
「裴厌，我肚子痛。
「送我去医院，打 120……」
裴厌有所动容，他皱起眉询问：
「肚子痛？摔到哪里了？」
「啊……疼，阿厌，我脚踝疼。
「呜呜呜，阿厌，会不会影响我跳舞啊？」
突然，白欢呜咽出声，将裴厌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裴厌立马变了一种神色，他紧张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那我呢？
我紧紧抓住他裤脚，渴望他回头看我一下。
但裴厌狠狠挣脱。
抱着白欢急匆匆离开。
我视线模糊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裴厌，我恨你。」
03
白欢回国前，我和裴厌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他彻夜不归的时候，给我的理由是公司忙，我表示体谅，劝他注意身体。
直到有一天，我给裴厌打去电话，接听的却是一道温柔女声。
她说：
「喂？是阿厌的保姆吗？」
「不好意思，他喝多了，现在在我家，麻烦你带些醒酒汤来接他可以吗？」
心脏猛地刺痛。
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不知该作何反应。
心里恶魔天使在打架。
一个告诉我要相信裴厌。
一个告诉我裴厌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最终我还是带着醒酒汤去了她所说的地方。
门没关，我轻轻一推就开了。
看清屋内场景后我却愣在原地。
裴厌趴在白欢怀里，握着她的手，不断喃喃。
「欢欢，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终于回来了。」
「这些年，我以为我忘记你了，可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
白欢有些伤感。
「别说胡话。」
「阿厌，你已经结婚了，我们早就过去了。」
说到最后她还有些哽咽。
裴厌很是心疼，他擦去白欢的眼泪，认真道：
「没关系，我可以离婚娶你。
「只要你答应，我立马离婚。」
俩人互诉衷肠，衬得我像棒打鸳鸯的恶人。
可我，从来不知道裴厌还喜欢着白欢。
明明……明明当初结婚的时候，他说都过去了。
我真傻啊，被骗得团团转。
睁开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
胃部饿得灼痛，拿起手机一看，晚上八点十五分。
我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
期间没有人来看我，也没有人来安慰我。
点开手机，白欢发来了一连串的照片。
都是裴厌。
视频里，白欢善解人意道。
「要不你去看看沈小姐吧，她好像也受伤了。」
裴厌原本笑着的脸瞬间落了下来，像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他不耐烦地舀了舀碗中的粥，喂给白欢。
「提她干嘛啊？多晦气。
「那种恶毒的女人，娶了她我都后悔。
「欢欢，你就是太善良了。」
心脏传来闷痛，裴厌带给我的伤还未完全愈合。
下了床，我跌跌撞撞去办出院手续，而后决绝地离开医院。
04
我重新办了一张卡，打电话给外公外婆。
得知我离婚后，外婆当场哭了起来，她心疼道：
「我的孩子，回来吧，回到外婆身边。」
我应答道：「好。」
舅舅早些年移居 M 国，为了方便照顾刚出生的小侄子，外婆外公也跟了过去。
这些年，他们一直生活在国外。
打包行李买飞机票，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北城，头也不回。
临上飞机时，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裴厌的脸。
我自嘲一笑。
他们那群人如果知道我离开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
彼时，医院内，裴厌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皱起了眉头。
他拉住路过的护士询问：
「23 床的病人去哪儿了？叫沈雨。」
护士皱眉想了一会儿。
「哦，她出院了，住院第三天就出院了。
「你是？」
她上下打量着裴厌，问道：
「是她的亲人吗？」
「我是她的丈夫。」
话说出口，裴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原本想找补，但护士接下来的话让他止住话头。
「那你也太不负责了。
「沈雨被送过来的时候怀孕了，孩子没保住，住院期间连个来照顾的人都没有。流产后还要多休息休息的，结果她第三天就出院了。
「你回去之后好好照顾她吧，让她多注意注意身体。」
话落，护士离去。
裴厌愣在原地。
流产？
沈雨居然怀孕了？
那么大的事，她为什么不和他说？！
想到此，他慌忙给沈雨打去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遍又一遍，他持续拨打着。
却始终打不通。
裴厌暴躁跺脚。
「他~~~妈的，接电话啊！」
电话迟迟未拨通，裴厌没办法，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沈雨。
家里，没有。
沈家，没有。
他找遍了沈雨平时所有爱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除此之外，他一个个联系沈雨从前的好友，问她们有没有沈雨的消息。
得到的结果是，都没有。
所有人都联系不上沈雨。
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诚小心道。
「小雨脆弱，她会不会……想不开？」
慌乱占据了裴厌心扉。
他大吼着否认。
「不会的！沈雨怎么可能会想不开？」
可他越想越慌乱。
在沈雨爸妈出车祸离开时，沈雨曾得过抑郁症。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此时，房门处传来声响，裴厌眼里燃起希望。
「小雨……小雨你回来了？」
他着急向前跑去，结果却看到了白欢。
旋即失落垂下眼。
「不是她……不是她……」
白欢看着裴厌这副模样，气得牙痒痒。
「你不是和她离婚了吗？她是死是活和你有ţů⁹什么关系？」
裴厌没有回答。
他原本以为沈雨不重要的。
可她消失后，他有些想她。
05
三年后。
我在 M 国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如今接近两周岁。
老公在国内的发小结婚，于是，我们三人坐飞机回到了北城。
下了飞机后，他把我和女儿送回了家，随后急匆匆洗澡吃饭，准备去对接工作。
我佯装生气，抱着女儿道：
「工作重要还是家人重要？你就知道忙，今天有好好陪楠楠和我吗？」
贺安笑了一下，托起我的脸吻在眉心，又从我怀中抱起女儿。
「亲爱的，忙完这两天我就有时间陪你和女儿了，我保证。」
他是个事业狂，他热爱他的事业，热爱我们这个小家庭，热爱我和女儿。
事业和家庭，他很会平衡，我也都理解。
如今只不过是我想要他陪我逛逛北城撒娇罢了。
「好啦好啦，你走吧，一路顺风。」
「好，今天我会晚点回来，不用等我。」
下午的日子实在无聊，我抱着女儿出去逛了逛，吃了一家从前我很喜欢的餐厅。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陆诚。
女儿哭闹，我只得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抱起女儿回家。
身后，陆诚挠了挠头。
「沈雨没死啊……
「不行，我要打电话给裴厌。」
「喂，裴厌，我刚刚看见沈雨了。」
裴厌自嘲笑了一声。
「别再逗我了，她早就死了。」
陆诚急了：「不是，我真看见她了！她怀里还抱着个女孩！」
「她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呢？
「再说，我都找三年了，杳无音信。
「挂了。」
裴厌反问，自暴自弃地挂了电话。
喝了口酒。
他也好想再见到沈雨啊。
次日一早，我和贺安抱着女儿一起来到了婚礼现场，送上礼物和祝福。
随后，老公便被新郎拉去取经。
而我抱着女儿，待在新娘的房间里。
周围人来来往往，伴娘~~~们见我抱孩子累，轮流逗楠楠玩，就连新娘子化好妆后也走过来。
「呀，楠楠长得可真好看啊！性格又乖，姨姨抱抱，接接接，接生同款女儿！」
我被逗笑。
楠楠愣愣看着新娘，忽然开怀大笑，在新娘怀里打挺，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些什么。
临近新娘上场，屋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楠楠有些焦躁，我怕她哭，就抱着她出去透气。
「沈雨！」
走廊上，我听到有人在喊我。
回头一望，黑压压的人群，不知道是谁，于是我继续抱着楠楠往前走。
直到有人抓住我的肩膀。
「沈雨！」
我回过头去，与裴厌对视。
他瘦了许多，此时此刻眼眶通红地盯着我，声音激动。
「你没死？」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这三年你去哪儿了？」
话落，他又看向我怀里的女儿。
掐着我的手指瞬间收紧。
颤声问道。
「我的？」
过往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有些恍如隔世。
裴厌的表情很是复杂。
悲伤，激动，震惊，欣喜。
我仔细研究着他的表情，觉得新奇。
从前裴厌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像是上位者，理智又清醒地处理好我和他之间的一切。
而现在，却红了眼眶，失去了判断力。
我推开他的手，礼貌疏离。
「不是。」
「好久不见裴厌，我已经结婚了，请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拉拉扯扯。」
话落，我抱着女儿后退一步。
察觉到我冷漠的举动，裴厌脸庞一僵，他苦笑一声。
「没必要撒谎，沈雨，当初你一声不吭地离开，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不就是在报复我吗？」
「我找了你三年，你满意了？」
「这是当初那个孩子吧？护士和我说你流产了，但我始终不相信，你怎么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呢？」
「既然回来了，那以后我们就带着孩子好好过吧。」
他温和地看着楠楠，眼里满是慈爱。
提起那个失去的孩子，我心脏闷痛。
同时，我又震惊于裴厌的厚脸皮。
他以为楠楠是他女儿。
他以为我出国断绝和国内所有人的联系是报复他。
怎么可能呢？
事到如今，裴厌还以为我是从前那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沈雨。
「裴厌！」
我表情冷漠，低吼了他一声，毫不客气道：
「你聋了吗？我说孩子不是你的，我已经结婚了，楠楠是我和我丈夫的女儿。
「有病就去治病，请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裴厌听完后愣了一瞬，趁着这个间隙，我转身就走。
他却追了上来。
「怎么可能？
「沈雨，你解释清楚，你真的结婚了？」
还未回答，贺安从身后出现。他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将我和女儿护在怀里，一只手推开裴厌。
浑身气氛冷沉。
「离我老婆孩子远点。」
裴厌不耐烦地甩开他，急了眼。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那是我老婆和孩子！」
「啪！」
我再也忍不了，抬手扇了裴厌一巴掌。
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听不进去任何话，只顾着自己心里想的。
被打后，裴厌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的脸偏向一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我，眼里有些许受伤。
「你打我？」
我挥了挥麻木的手，把女儿递给贺安。
严肃认真道：
「我再说一遍，裴厌，我已经结婚了，身边的人是我的丈夫。
「我们的孩子一岁零八个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06
婚宴一结束，我和贺安就回了家。
一路上，气压极低。我默默看着贺安面无表情的脸，数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回了家，他把我按在门后。
急切汹涌的吻落了下来，我被迫承受。
细碎呜咽从口腔中溢出。
我抓住贺安作乱的手，气喘吁吁地解释。
「我和他没什么。」
「我知道。」
「真的没什么，我可以把全部说给你听。」
贺安顿了一瞬，撑起身体，扯了扯领带。
嗓音低哑。
「不用说，接下来，好好享受。」
稀里糊涂睡了一觉。
等我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揉了揉散乱的头发，我起身下楼，刚好看见贺安在喂女儿辅食。
楠楠不太爱吃，边吃边吐。
贺安则耐心哄着，细心擦去她吐出来的食物。
这一幕曾出现在我的幻想中。
那时我怀揣着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嫁给了裴厌。
三年前幻梦破碎，我本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遇到了贺安。
他是舅舅的朋友。
初到 M 国时，舅舅太忙，麻烦他来接我。
那天我情绪不太好，飞机上我梦到一个小女孩，看不清脸，扎着双马尾。
她对我说：
「爸爸妈妈不相爱了，妈妈，我下次再来找你。」
落地后我就开始哭，哭了一路。
贺安一言不发，一边给我递纸，一边开车。
然后，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舅舅和外婆。
舅舅见我整日闷闷不乐，就想办法撮合我和他。
我本无意。
但舅舅说：
「以后难不成一辈子不结婚了？裴厌他是个渣男，但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坏的。」
他压低了嗓音。
「小雨你听舅舅说，这在男人那儿受的伤啊，还得用男人来治。贺安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但是会疼人，你和他接触接触，别老困在过去。」
话落，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有些愣怔，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就这样半推半就。
我意外发现，沉默的贺安，好像比裴厌更适合我。
然后确认关系，求婚，结婚。
婚礼那天，舅舅喝大了，拉着我的手。
「雨啊，你糊涂啊。舅让你摆脱情伤，没让你再把自己搭进去啊。」
我看向一旁的贺安，尴尬地笑了笑。
贺安黑色的眼眸闪了闪，他勾起嘴角，扶起舅舅。
「舅舅，我保证，我会对小雨好的。」
07
裴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我的电话号码。
接到他的电话时，我毫无防备。
「喂，您好，您是？」
那边哑然。
「我是裴厌。」
我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接下来，接二连三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有些气闷。
「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厌的语气接近于哀求。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小雨，这些年，你究竟去哪儿了？」
「我很想你。」
「自你离开后，我总忘不掉你。现在我还住在曾经我们的家里，我被困在了过去。」
「你回来吧，小雨。」
我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细想一下，当初白欢回国时，他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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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的爱，有些廉价。
我冷哼一声。
「有病就去看病，妄想症拖久了会变成精神病。
「我现在过得很幸福，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当初离婚时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裴厌哽了一瞬。
他轻声问道：
「你和他，真的结了婚？」
「嗯。」
「什么时候？」
「两年前。」
「两年……呵……」
裴厌自嘲般笑出了声。
「我在国内苦苦找了你三年，结果你不到一年就忘了我，重新组建家庭，结婚生子，留我一个人痛苦。
「沈雨！」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控诉道：
「你难道就那么狠心吗？我整整找了你三年！三年！」
「每天我都活在思念中，每日我都在担惊受怕，愧疚几乎要将我淹没。我以为，你是想不开……」
「你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时，那一刻，我惊喜万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你，可你居然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孩子。如今你过得幸福美满，那我呢？沈雨，我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不打扰？」
我沉默了半分钟。
命运真是捉摸不透。
当初我身陷深渊，好不容易脱了一层皮才爬上来。
如今，推我入深渊的人却在渊底，卑微求着我拉他上去。
叹了一口气，我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
心间有些烦扰。
我给贺安发了条消息。
【等你忙完工作，我们就回家吧。】
那边很快应道。
【好。】
08
我挂断电话后，裴厌又进行了一番信息轰炸。
甚至追到了我家楼下。
看着他倔强的身影，我叹了一口气，如果让贺安看到，有些不太好。
于是我决定，约他去附近的咖啡店谈谈。
裴厌先我一步离开。
我到的时候，却只看见了白欢。
她一脸愤懑地坐在位置上，看到我，毫不客气地开口。
「沈雨，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她的视线如扫描仪一般，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许是见到我的衣着打扮很是贵气，白欢冷笑一声。
「你真是好心机啊，当初争不过我就假死出国，害得阿厌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想的都是你，亏我以为你很单纯。」
我被气笑，当初，我因为她脱了一层皮才离的婚。
现如今，她怎么好意思趾高气扬地指责我？
「白小姐，我已经结婚了，你不必对我再有那么大的敌意。
「裴厌呢？」
她眯起眼睛，似在思考。
随后眉眼一横。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找人来气阿厌的？
「抱着孩子，特意出现在阿厌会出现的地方，引起他的注意后又装模作样故作高冷，难道你不是在报复吗？
「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阿厌的？」
我冷下脸，这个招数，白欢三年前就用过。
那时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男闺密，俩人联系紧密，惹得裴厌频频吃醋。
最后，裴厌受不了，宣示主权似的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鲜红的吻痕。
如今还印在我的脑海里。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我讥讽道：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香饽饽，像裴厌这样的垃圾，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也不必如此防备我，你太高看裴厌了。」
「小雨！」
身后传来一道破碎嗓音。
我回过头去，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裴厌。
他换了一身行头，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西装上的褶皱被熨平，像是隆重打扮了一番。
只是面色格外苍白。
看起来有些可怜。
我正要说话，手腕却突然被白欢抓住。
她瞬间红了眼眶，边哭边道。
「沈小姐！沈小姐求求你把阿厌让给我吧。我和他相爱数年，如果不是你，我们早该修成正果的。
「我们已经订婚了，下个月十八号我们就要结婚，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要赶在这时候？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怀了宝宝，这是我和阿厌第一个孩子。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把他让给我吧。」
咖啡厅里很安静，白欢一声号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狠狠地皱起眉，不明白她在搞什么。
下一秒，她抓着我的手，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一模一样的招数。
但这次，我抓住了她。
尖叫声戛然而止，白欢脸上闪现一丝慌乱，挣扎了起来。
耐心耗尽，我松开手，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上。
怒吼道：
「我早说了这样的垃圾谁爱要谁要，别再来烦我！」
白欢吃痛，失去平衡，像一只青蛙一样趴在了地上。
她弓起身子，双手捂住小腹，可怜兮兮地看向裴厌。
「阿厌，我痛……这是我们的孩子……」
裴厌上前一步。
却只护住了我。
冷漠道：
「三年前你用这种招数害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我不能一错再错。
「别装了白欢，我每次都做好了措施。
「我们走。」
身后的白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似是没想到裴厌如此绝情，崩溃大喊：
「阿厌！你不能这么对我！阿厌！
「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不能这样对我！
「阿厌！！！」
叫声太过凄惨，我回头望了一眼。
白欢此时满脸泪痕，再不复往日的精致从容，趴在地上，毫无尊严。
心中腾地升起嘲讽。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三年前的回旋镖，如今狠狠打在了白欢的身上。
09
咖啡厅外，裴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你怀孕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如果当时你告诉我，或许我们就不会离婚……我们还有机会的。」
这句话让我笑出了声。
「有什么机会？」
裴厌见我笑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小声反驳：
「我是孩子的父亲，起码拥有知情权……」
「你不配当孩子的父亲。」
得知那个孩子的存在时，他就已经离开了。
那段时间我心灰意冷，和裴厌也正处于冷战期。
最后一次亲密，是裴厌喝醉了酒，他回到房间，抱着我呢喃。
「宝宝，我错了，别不理我。
「我们以后好好过，好好过。」
冷硬的心为此柔软了起来。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有好转。
直到晚上我看到了白欢脖颈处的吻痕。
才知道，裴厌只是吃醋。
他无处发泄，所以回来找我。
那一瞬间，内心百味杂陈。
也是从那以后，我不再动摇，坚决离婚。
却没想到，我怀孕了。
「三年前，我去找你拿钥匙搬东西的那天晚上，你为了白欢将我推下楼梯。
「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没的。
「那时我摔得眼冒金星，肚子绞痛，我抓住你的裤脚，求你送我去医院。
「你呢？
「白欢脚痛，你抱着她急匆匆地走了。当时的你只顾着她的脚伤会不会影响到她以后跳舞，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呢？
「最后，还是一个路人替我打了 120。」
裴厌脸色惨白，猛然垂下了头。
他眼睛慌乱地眨，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最后，他红着眼抬起头。
「对不起，小雨，我不知道你怀孕了，我不知道……」
话语太过苍白无力，说什么都无法拯救一个逝去的生命。
所以到最后，裴厌也闭上了嘴。
孩子没了，也挺好的。
按照当时他对白欢的痴迷程度，即使他知道我怀孕了，也会认为我在利用孩子吸引他的注意。
在这种不健康的父母关系下长大的孩子，也不会过得幸福。
都过去了，不重要了。
「裴厌，你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配当孩子的父亲。
「我现在的丈夫，比你要称职得多。
「没什么事的话，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别再来打搅我的生活。」
裴厌眼里还有不舍。
但他没理由再阻拦我。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去。
走了两步，我又回头，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裴厌眼里升起期待。
我释怀一笑。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裴厌，我们以后永不相见。」
诀别的话就说到这儿。
裴厌的最后一句话伴着风声而来。
「小雨，祝你幸福。」
我会幸福的。
10
到家的时候，贺安已经下了班。
他正在地毯上陪楠楠玩。
我进家门，他只抬头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低垂着眉眼，莫名有些委屈。
楠楠见我立刻笑开了花，张着手，要妈妈。
我走上前，抱起她，顺势坐到他身边。
「怎么啦？你生气啦？」
贺安摇摇头。
「没有。」
他顿了顿，认真道：
「沈雨，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你的老公，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
贺安极少这么严肃。
记忆里，一次是因为女儿做错了事教训她。
一次是坐月子期间，晚上我偷偷跑去婴儿房看孩子没有喊醒他。
而我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贺安有些生气。
他气我独自一人去见裴厌。
将孩子递给育儿嫂。
我钻进贺安的怀里。
「别生气嘛 baby，今天出去见他是和他说清楚，我也没想到他那么死皮赖脸，非要来打扰我们。
「不和你说是因为你在工作啊，而且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
「现在已经解决啦, 他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哄了两句，贺安脸色稍有好转。
我明白他介意裴厌的存在，于是我直白地说：
「你想听听我和裴厌的过往吗？」
贺安只知道我结过一次婚，在感情里受了伤。
但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是一个很绅士的人，关于我的事情, 我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
而我到了 M 国后, 一直有在刻意回避那段感情。
后来过得幸福了, 也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很珍惜我和贺安的这一段感情，不希望我们因此生出嫌隙。
听完后, 贺安难得沉默了许久。
他双眼燃起怒火。
骂了一句：
「他真是一个大渣男。」
我笑倒在他怀里。
是啊, 他真是一个大渣男。
忙完国内的事情后，贺安订了返程的机票。
临行前，贺安的朋友为我们饯行。
婚宴上的新娘谢晗眼含同情,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 劝道：
「最近心情怎样？没有被影响吧？」
我愣住, 一脸迷茫。
「发生了什么？」
谢晗有些尴尬,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讪讪收回手。
我转头朝着贺安望去，而他淡淡一笑。
「没什么, 不足挂齿，你想知道的话, 可以和谢晗聊聊。」
这时我才得知。
白欢前两天把我放在了网上, 造谣我是小三, 把她自己包装成了被绿被伤害的无辜原配。
视频正是咖啡厅里的那一段。
简直离谱。
「别生气, 贺安已经在解决了，白欢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他已经起诉白欢了，委托律师是我。你放心，我在这方面经验丰富, 曾经一战出名, 这次我尽量让她坐牢！」
谢晗神采飞扬，我被她逗笑，心情乌云转晴。
「好啊, 那要麻烦谢大律师了。」
说完正经事，她又和我聊起八卦。
从她口中得知。
裴厌确确实实找了我三年。
他一度以为，我跳河自尽。
甚至还雇用了打捞团队, 在江边捞我的尸体。
只因监控里最后一个画面是我走向江边。
呵呵。
装什么深情呢。
当初逼走我的不正是他吗？
再加上，我并没有隐藏机票信息。
按理说不应该查不到。
只是他固执地以为, 我不会离开他，所以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11
两个月后, 我收到了谢晗发来的消息。
她大获全胜, 把白欢送进去坐牢了, 虽然只拘留了一个月。
而白欢前脚进去, 我后脚就花钱找了营销号，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这下, 让她也尝尝流言蜚语的滋味。
放下手机，我拿起大衣准备出门送女儿上早教课。
但在车上，我又看到了裴厌的身影。
他像是发了什么疯, 跟着我来到了国外，还总是守在我家附近。
我知道他试图挽回。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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