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们讲到魏道亨带着仆从发现了一句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一群乌鸦在啄食那具尸体。
见此情形,魏道亨立刻让随从去阳逻驿叫来二十名驿卒和一顶轿子,以备使用。
驿丞知道是魏道亨来了,立刻叫来轿夫,亲自前来迎接。
参见完毕后,魏道亨命令驿卒下水打捞尸体,但水塘深不可测。
其中有一名驿卒赵忠禀告称他略懂水性,愿意下水捞尸。
魏道亨听后非常高兴,同意他下水取尸。
赵忠游到水中间,把尸体拖上岸。
魏道亨又说:“你到处搜索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证物?”
赵忠一直往水下深处游去,但见水塘深处有死尸数人,都已经彻底腐烂,没办法浮起来。
于是,他游上岸,把这件事禀告了魏道亨。
魏道亨立刻命令驿卒逮捕了水塘上下左右十余家的居民,问道:“这个水塘是谁家的?”
众人都说:“这个水塘是由一条水源灌溉的,不是一家独有的。”
魏道亨说:“这个尸体是哪里的人?你们看看都认识吗?”。众人一看,都说不认识。
于是魏道亨把这十几个人带到驿站,路上他暗自思量:“这么多人该怎么审呢?从谁开始问起呢?不能每个人都用刑吧!”
于是他心生一计。回到驿站坐定后,驿卒带着这些人进来。
魏道亨命令他们一班人跪下,各自报出姓名,并让驿书逐一记下他们的名字呈上来。
魏道亨看过一遍后,就说:“前日,我在府衙,晚上梦见好几个人来找我告状,说被人害死,尸体丢在水塘。
今天我亲自来看,果不其然,找到了几个人的尸体,跟我的梦一样,今日还见了这个人的名字。
魏道亨佯装将笔在纸上一点,高声喊道:“无辜的人起来,谋害人命的人跪在地上听审。”
那些心中无愧的人都起来了,只有一个叫吴玉的人吓得心虚胆颤,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正要起来时,魏道亨一拍桌子,喝骂道:“你是谋害人的主犯,怎么敢起来!”
吴玉低垂这头没有说话。魏道亨命人打他四十大板,问他:“你所谋害的人,是哪里的人?快一一从实招来,省的还要经受刑法。”
吴玉不肯招认,魏道亨命人取夹棍将他夹起。吴玉才招认说:“这些都是远方的孤客。小人用牧牛作为理由,见天色已晚,三言两语将他们哄回家中歇息,用毒酒将他们毒倒。再将尸体丢入塘中,根本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魏道亨说:“这个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是今年什么时候害死的?”
吴玉说:“这人是今年春上正月二十二日晚上害死的。”
魏道亨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人死的日期跟郑日新分别的日期是同一天,想必就是这个人了。”
于是他命人将李昭唤来,狱卒禀告:“前些天他去往府衙听审还没有回来。”
魏道亨命令大家都各自回去,将吴玉锁押起来。
第二天,魏道亨骑着马到了府衙。府衙中的官僚衙差等人,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出城迎接,并询问缘由。
魏道亨把案情的经过一一告知他们,众人都感叹着佩服不已。
第二天,他调出杨清等人简单的审了一下,就命令郑日新前往南脊认尸。
郑日新认完尸体之后,回来报告确认是表弟马泰。
魏道亨又让人把吴玉带上堂,继续审问。
他问杨清:“当时你并没有谋害人命,为什么要承认罪行入狱呢?”
杨清回答说:“小人一再辩解并没有此事,但是因为店里的客人都说是二月才到的,邻里们害怕被牵连,也都推说不知情,所以张大人产生了怀疑,对我施以酷刑拷问。
我几乎被打得昏死过去,心想如果不招认当时就会被打死,还不如暂时招认,或许案情还有昭雪的一天。
幸好遇见了青天大老爷您明察秋毫,为我洗清了冤屈;终究是皇天也不忍我无辜就死。”
魏道亨命令衙役打开杨清的枷锁,又问郑日新:“你当时怎么能不查清楚,就诬告别人呢。”
郑日新说:“小人一路上都问遍了,哪里能知道这个贼人能谋划的如此周密呀。小人告杨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魏道亨又问他:“马泰当时身上携带多少银两?”郑日新回答说:“纹银200两。”
于是,他接着又问吴玉:“你害死马泰后,谋得了多少银两?”
吴玉还想狡辩:“马泰真不是小人害死的,前天我是畏惧刑罚才胡乱招认的。”
魏道亨一听这话,大声命令衙役打他三十杖。
吴玉才老实招认:“我害死马泰是事实,银子我只用了三十两,其他银子还在家里呢。”
魏道亨立刻派遣官差数人前往吴玉家中追取剩余银两赃物。
吴玉的母亲以为官差是为了捉拿自己受刑的,于是投水自尽。
妻子龚氏见自己的婆婆投水自尽,也一起跳下水。
官差见状连忙救起她,搜出了马泰的银子,又封锁了吴玉的家产,让邻里们代为看管。
官差则带着龚氏回到官府,禀报说:“吴玉的母亲已经投水而死,这个妇人也要投水,被我们救了起来,现在送来这里发落。”
魏道亨说:“你这个妇人太可恶了,丈夫做下此等恶事,也不知劝阻,你如果也是同谋,也应该判死罪。
龚氏说:“我多次劝他,却被他谋害。婆婆劝他,也母子反目成仇。婆婆已经死了,我原想随婆婆一起死,岂料被公差救起。今天我夫君被判死刑,我也愿意一起死。”
魏道亨说:“既然你屡屡劝谏,他都不听,这与你无关,现在我判你改嫁。郑日新,你本该被问罪诬告,但我要你负责把尸体运回去安葬,就可以免除你的罪责。”郑日新磕头感谢。
此案魏公判决如下:
经审理查明,吴玉在山坞里以牧牛为由,花言巧语诱人借宿;夜晚以毒酒灌醉,在家中谋害人命。
虎狼之心,令被害之人再也无法见家人孩子;蛇蝎毒谋,令人命消而夺其财。
死者心有不甘,拖白兔梦中来诉冤;魂灵亦难瞑目,令乌鸦塘畔哭沉冤。
心痛这些商人,奔走江湖却因此丧命;痛惜马泰,自投圈套无辜就死。连累日新,为友奔走而深招怨;祸及牙侩,无罪却遭刑罚。
吴玉恶贯满盈,虽判斩刑也难赎其罪;塘内数商,变卖吴玉的家资为他们置办棺木;城中的保甲们,领尸体后葬之于山林。
杨清无罪释放,可以随时归家;
日新诬告之罪,判从轻处理。令其搬运马泰尸体回家安葬,免做他乡之鬼;剩余银两可自领回,用作路费之资。
龚氏无辜,由她自行改嫁;吴玉收监,于秋后问斩。
张孝感执法不明,免除其官职。
魏道亨判决如此英明,上不辜负朝廷的重用,下不让百姓无辜受害。
如果没有他,杨清将会无辜枉死,而马泰之冤,也终将沉于苦海。
这个冤案大白于天下,魏公也名声大振,海内知名。
由此可见,手握执法权利的人,需要明辨是非,不可以滥用公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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