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诗歌|读睡诗社
《顺序》
文/刘树仁
选班站队,小时候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没有学前班幼儿园
就把自己选成了道边上捉虫子的大虫子
虫子见了来人急忙往草窝里钻
我见到拿镰刀割麦子的人群走过来
就往道边上再挪一挪
好容易挤进高中班
毕业前就给挂上了“回乡务农”的牌子
眼瞅着别人走进工农兵大学
为了提高自己,什么培训学校也报过
报到最后,我从自己草屋里走进电焊班
把自己焊接在了儿子住楼的步梯上
《我从没看高自己》
文/刘树仁
我从没看高自己 ,一出生就矮了大半截
一个小村能有多高,北风南风都吹到这里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树叶子都落脚于此
它们给我御寒遮体
父亲兄弟五人,四人都在北京扎根
孩子的根都比我身子粗
我几次接他们回老家看看地里的庄稼
一个也不跟着我走
我一个庄稼人,京城里有这么多亲人,也想逛遍北京
住下来才知道,长城真高
可我还是没有住高,大伯家的二哥住上铺
他安排我住下铺,夜壶放在了我铺下
《爱栖息在有风的地方》
文/谢均
爱栖息在有风的地方
它一来
花儿会含羞低头
小草从没见过
自嘲以前高高在上
爱栖息在有风的地方
它一来
春水就微皱眉头
鱼虾也没见过
传闻爱情蚍蜉撼树
我所在的湿地公园
秋叶换了一轮又一轮
苦等一个有她的季节
谁料冬天一到
便使我内心一夜泛黄
《山村即事》
文/王保金
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花香
是田寡妇厕所里大粪味
夏天,她搅动着
浓烈的味道使她愈发兴奋
我开始呕吐
胃里翻江倒海
她喜形于色
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想咒骂她,挨千刀的
她始终不露面,像风隐藏
现在臭味消失
她究竟在哪?很是怀念
《岁末之船》
文/双边散人
夜静,令人疑惑的前景
惧怕的时刻终于要到
圣诞老人的鞭子敲在钟上
时间这个墓地
半开着向世人微笑
白衣天使装作医生
以挽救之名举起屠刀
夜静的时候
灵魂会悄悄溜走
化身为一只船
随浪滚来滚去
可能这世上最多余的
就是写这首诗的
被太阳晒干后
轻浮地随船飘着
梨树重复着去年的唠叨
果实抵抗着流言蜚语
挺着饱满的胸脯拱出
虽然同有诱惑男人的魅力
恋人和夫人永远不是一人
我全身突然收缩
记忆这伤疤被我挠得
血流满地
然后怀着颤栗之心
被带到寂静之神面前
忏悔冰释前嫌
神平静地看着我
留下船,随手一拎
把我扔进海里
《在冰的锋芒上》
文/凡富堂
北风带来的空冷
就像它推开的空旷
一深入到湖水的肌理
就凝成了薄冰
虽然还有一些心事
不忍心被封存
那就交给湖水吧
倒映出柳叶的枯黄
躲过收割的苍苍蒹葭
却没有躲过苍老
只要它一倾身
呜咽的风就醒了
只留下心碎的薄冰
来承纳这尘世的
百孔千疮
冰是湖水的第二条命
在冰的锋芒上
那么多鲜活的思想
簇拥着一棵蒲草
闪耀着星云般的寒光
像一柄利剑
斩断了懦弱和彷徨
当尘世的寒凉
终于退到了骨子里
人们已不再恐惧
湖水已渡走了
所有的善良
湖冰就只能愈加厚重
仿佛要摁住
这人间的虚妄
朝通往春天的路上
决绝地滑翔
《居庸关》
文/小鸣
没到过关沟不知什么叫险恶,
没到过居庸关不知什么叫巍峨。
你横跨燕山 太行
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
居庸关不只是一道关,它是历史的诉说。
上千年守卫着京师门户,
抵御外敌的侵扰,
在岁月的风霜中,见证着民族的骄傲。
石阶上,脚步声回响的,
是古代战士的坚毅,是现代游客的敬仰。
一砖一瓦,都承载着故事,
是帝国的象征,是文化的宝库。
石刻艺术,精美绝伦,
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默地讲述着传奇。
让人指冻鬓冰的苦寒边塞,
也藏着燕京盛景,春风十里的温柔。
居庸关,你是军事的重镇,
烽火连天的岁月,你坚如磐石。
你是文化的宝库,
和平的岁月,你沟通着繁荣。
你不只是一道关,你和长城手挽手挺起民族的脊梁,
在历史的长河中,你的名字永远响亮。
居庸关,一首诗盛不下你,
你横亘每一个时代,你是不朽的宏大篇章。
《家事》
文/王保金
从三只大白鹅叫声中
我知道有陌生人从门前经过
像逗号样停顿过
又像藤蔓爬上树头张望过
那人像省略号走远了
鹅声逐渐削薄
屋顶鸽子咕咕,飞落声
瓦片轻微颤抖声……
邻湾花猫走房顶又窜门来了
像我一些无事干的穷亲戚
来时两手空空
回去酒足饭饱满面春风
我家白猫不问细节
凡来同类者一律像姑表亲
亲密温暖的叫,近距离
握手环臂
此时,小犬看见怔住了
一脸的茫然。然后像被感染
然后热情洋溢跑上前
套近乎,蹭温情
《风吹落的树叶》
文/麟游女子
风在时光的转角徘徊
树叶,便开始了生命的另一种旅行
不再贪恋枝头的高瞻远瞩
于瑟瑟秋风里,舞出轻盈的姿态
那一片片金黄与火红
似梦的碎片,飘飞在尘世之外
告别了往昔的葱茏与蓬勃
以决绝之姿,奔赴大地的怀抱
或许会被尘埃掩埋
或许会随溪流漂向未知的海
但在飘落的瞬间
已将四季的故事,静静展开
风中的落叶,你莫要伤怀
凋零是重生的前奏
等待下一场春雨的灌溉
在岁月的长河中
你是独特的存在
用飘落
书写生命最后的豪迈
你我也不过如此
风来或者不来
四季的轮回都要经历
凋零是最终的结局
《花在冬天》
文/崔伟群
直面天空灰暗无光
直面寒风冷雨如刺如针
直面太阳像个懒汉
偏爱白色的花卉困境中照样开
洁白如玉的雪花
像是从天而降的小仙女
待字闰中暗许来年春风
人间的粉丝多如牛毛
白梅、月季、山茶……
倾慕雪花的天生丽质
纷纷将自己打扮成雪花的模样
人间流行白色滑雪衫
天上的花与尘世的花像远房
亲戚相聚,白色是共同基因
《困惑像你的敌人》
文/崔伟群
困惑像你的敌人
接二连三对你围堵追击
此刻它正压在你的肩头
沉甸甸的像一堆破砖
将腰杆压成了一张弓
憋屈像裤裆里的屎恶心
它是你昏暗无光的整个世界
你向天说,天太远听不到
人间到处都是冬天的冷眼
困惑像一波又一波的寒潮
你不断加衣抵御
自己可怜自己
心是热的,困惑终将像春雪融化
《陵河的冬天》
文/树
水绿岸绿天蓝
多种语音都在诉说
同一个主题
过往匆匆
怨做他乡客
水绿岸绿天蓝
鸭子难咽笼中食
鲫儿早起不着衣
不知今时是何时
水绿岸绿天蓝
百支钓竿
钓尽天南地北
钓不尽满满的陵河温度
水绿岸绿天蓝
北边吹来的风温柔着东逝水
叹只叹
水那边的伊人啊
不识侬是谁
《天空之镜》
文/兰亭(北京)
在水面倒立的人,在水上端坐着
自由,就是可以用任何姿势面对自己
对人生负责任
《一片树叶的漏洞》
文/刘树仁
我是我,我的岗位就在这个地方
在上接天下连地的位置
我和大树的血液流动在同一脉络里
年轻力壮时,抱紧大树,让大树呼吸畅通
大树是我们的主人
我和兄弟姐妹团结一致
为主人编织一张网,一张接收光的网
像太阳板一样,保驾主人的生命
我们也有漏洞百出的时候
没有把光全部截住
但我们有努力有能力,再为主人去做好基础工作
扫除主人门前阴霾与浊气
青春年华时,不遗余力贡献于主人
当我们年老珠黄,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也要叶落归根
还要滋润明年主人的生命
《发呆的人》
文/白麂子
每个人都有他的心事
都写在脸上
一只手拄着左脸或右脸
心里都藏着一泉汪洋
不时波涛涌出来
眼睛眉毛和嘴角都挂起波浪
这样的波浪是短暂的
这大概就是心海的潮汐吧
大海和落日是绝配
如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盯着这样的潮汐
那便可以看到羞红的夕阳
《归航》
文/施宏
流水的日子
将季节推到了眼前
河水在青山之间
汩汩地流淌
它们来自于高山
有着森林的年轮
归航的小舟
打开市井的一扇窗
闪亮的眼眸
盈满了对生活的憧憬
蜿蜒的河流
伸向灯火间的故乡
《一念断人心》
文/凡富堂
冬至临近
雪还没有音信
暖冬已确定无疑
一年马上就过完了
柳叶还没有落尽
明黄的叶面里
还流动着生命的叹息
它们随风而起
却没有随风而息
所有的忧伤和留恋
注定都是秘密
此刻荡漾的湖面上
骨骼柔韧的柳枝
垂钓在尘世的沧桑里
既有姜太公的风范
又有清骨可亲
仿佛故乡的亲人
只需一个遥望
就会摇出无穷的乡音
那就是无数的劫
一念断人心
再念断人魂
《冬至将临》
文/麟游女子
最长的夜即将到来
寒冷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拉开黑夜的幕布
岁月的脚步在此刻放缓
风呼啸着穿过街巷
带来了雪的芬芳
大地沉睡,等待春的吻
梦在冰层下悄然生长
屋内,灯火通明
饺子的香气弥漫
一家人围坐,笑语荡漾
爱的海洋就此诞生
冬至,是温暖的终结者
也是春天的领路人
这样的寒夜虽长
可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我没有再长高》
文/刘树仁
父母置我于尘世间,像埋一粒胚芽
盼它早天长大,有可能盼它长成苍天大树
不然,怎么在起名字的时候
就把一棵小树栽在名字里
父母可能没有到地里看风水
也没有挑挑地质肥瘦或陡平
随便丢进树坑了事。也好,这里
勉强钻出了苗,不然,就被那年大风摁倒
上到初中,一直坐前排
跟一个下放插队母亲的儿子同桌
同了两年就没有再同
他跟随落实政策的母亲回到了城市
三十年过去了,他不知从哪里知道我手机号
打电话说来看看我,看看母校,看看同学们
我在家里准备好一桌菜,还叫来几个平常联系的同学
那一次,不是知道他来,根本就不敢认他
他说我没变,特别是个子也没变
我诙谐地对他说,“光顾长皱纹,不长个头了”
这会儿,父母凑来帮忙,同学们都上前问候
再回桌前落坐后,关于我个头的话题他就一字不提了
《冬至》
文/兰亭(北京)
这一日,做梦的人,比悲伤的人要多
松花一样的雪花,落在银碗里
化作一滴泪。泪中的万千
众生,伤口正在愈合
阳光从容地长出骨头,长出肌肉
守护地球的人,是一种善心
走出森林,悄悄潜入城市
冬至要吃饺子,庆祝一阳初始
《脚》
文/刘树仁
我从小村走出来,算算30多年了
当时穿着一双布鞋,刨完最后一笼地走出来
鞋被草上露水洇湿
坐了几百里的火车,裤腿干了鞋没干
没穿袜子的脚,像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
鼓涨涨鲜嫩,水灵灵
在城市早就穿上了皮鞋
鞋里面还包装着一层袜子牌的保膜
但就是没有包鲜出那水灵灵模样
《太阳像个老好人》
文/崔伟群
冬天,太阳像个慈祥老人
往日的火爆脾气消失于时光
乌云同意的话
他仍然天天上工
像是我的老朋友
当我睡懒觉未及时起床
他明亮的光撒在我窗玻璃上
仿佛叮叮当当叫喊
只是我一介凡人听不见仙音
拉开窗帘,它立马走进来
笑着仰面卧在你床上
深冬,他时常会如此
像是我至交老友
眼下是冬天,他也老了
成了人人称道的老好人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
我坐在电脑前,他从阳台
进来,暖暖的光射向我肩背
我的心像一间阳光房
《小村不小》
文/刘树仁
我在家种地时,用脚丈量地块
就知道下多少种子,秋后打几囤粮食
脚是土地的可靠计算器
走出小村30多年,在祖国的版图上也走过许多地方
哪座山哪条河激动过我
我就用脚记录下精确数字,或身高,或跨度
我去香港时,深圳通香港的桥378米半
比我村北从西往东流向大海的四女寺减河窄了5米8
所以去香港那会儿,听到桥下流的是四女寺减河的水声
《老黄历(外一首)》
文/张占云
雪没了
唯有盐
像一道
抹不去的伤痕
蹲在屋顶上
一柄烟斗
把黄昏
燃成一缕清色的寂寞
割韭菜
明年的规划
是大量地
裁员
只是
一过年
就忘了
等到年末
又想了起来
《山水多情》
文/李子迁(四川泸州)
山水多情,让我怀揣旧梦
在濛濛的山水间
禁不住遐想联翩而
一时心潮澎湃
仿佛面对一片大海
在重复一段铮铮誓言
一段铮铮誓言
让我感到这相望的距离
已并不再那么遥远
我们已不再缄默
我们彼此都在呼喊
就像窗前摇响的风铃
《养鱼》
文/ 黄庆绸
门前浅湾飘浮着沉船的碎片
难以获取向往 厌倦了踏浪和哂网
打开窗户无风物可觅
垂下月光素练与冗杂
淡了心绪与兴致
但不做乖乖的生活聆听者
凡志者每天都在精进
世界时时在剪彩
人的一生不应似萍毫无涛声
随着漏永声声
夜的深水里养我鲸鱼
《雪落平原》
文/沈默
你不会不知道
一夜过后
一些蒙蔽世人的白
突然降临人间
又一点一点消失
像遗弃的止痛片
大地安于素雅
铺展的生宣如此冷艳
在欲言又止的落笔处
江山变得越来越沉默
雪终将像一封
正在赶路的私信
找不到接收人的地址
平原辽阔呀,河流
被封存在东去的路上
可否向一棵掉光枝叶的树
打探你的行踪和丢失的花朵
轻渺的日子,从来
不等落魄者追赶
你缩紧脖子,抖抖身上的雪粒
巷子尽头便传来
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在这儿》
文/王保金
是流水引荐我来到一片湖泊
看到鱼。在鱼面前我变得小心
翼翼,怕惊吓它们游玩嬉耍,
我把给它们的心放回内心,我的
心充满快乐。
我不垂涎它们的美味,我是一个
素食者。
接下来我会使用我友好的手势,
温情脉脉眼睛,和它们问好。
一一它们像我多少个夜晚组成的
一个美丽的梦。
天蓝的不可能再蓝,云白的不
可能再白。
我在这儿一呆整天,要是有
人知道,会认定我是一个白痴
或愚蠢的人。
只有我知道,这儿多么难得,
这负离子空气,
这碧透的水,这些摇曳生姿的树,
还有宁静中溢出的鸟歌,
都是招架不住的诱惑。
瞧,鲟龙鱼
带着它的儿女们,大摇大摆的在
水面窥视人间,
而我,一直在,在鱼眼里,
我嘴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里
是颠倒的乾坤,身上披着
黄昏和时辰。
《雪不遇》
文/沈默
山东烟台下雪
我却抬头望向德州的天空
铅灰色的表情,始终
像是等待婴儿的临盆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雪
会否落到另一个孤家寡人的头顶
装饰山河之时,会给人们帶来
怎样的惊喜。事实上
天空生产出雨雪雷电
不会太多疼痛
大地不会因失雪而枯萎
对一片土地的仁慈
一直充斥着它柔软的内心
而对于我这样碌碌无为者
坐井观天,我还得耐心
等一小会儿
《火车》
文/双边散人
断了的一节节以蛛网链接
把陈康烂谷,破碎的记忆
和不忍回顾的历史
从一个无奈拉到另一个无奈
青春是火车从A到B的往返
送站的一哭,接站的就笑了
送你的人瞬间被忘记
接你的人伴你一生
无奈的时候也曾躺在黄昏
把过往的黑夜像车厢般拼接
心思像雨,越下越小
如牛毛般缠住列车
可是要让车停止,还是要让车捎上我
去哪个姑娘温暖的怀抱
现实永远是虚幻的
面前的人都深不可测
听到的都是谎言
请虔诚对待钞票
它最真实
可以买下整个车厢
《风》
文/王保金
你为何在原地盘旋
还把絮叶送上天空
听说你在最兴奋的时候
把露天一张床连同人
在夏天之夜
移到另一座城市
奇就奇怪
你明明送小蝶一程
为何折回一个小院
拾起一枚鹅毛
低空舞动
和孩子们追逐嬉闹打成一片
更让人费解
你遇见一根竖立废管
呜呜吹起悲秋的曲调
《万物诗成如锯齿》
文/凡富堂
云朵过于轻飘
有爱如呢喃
却没有恨
接不住
柳叶的枯败之心
天空过于浩荡
有风如号子
却没有路
接不回
天堂的茫茫云阵
大地过于沉默
有歌如幽咽
却没有泪
接不到
人间的飘絮浮沉
万物凝成的诗
有牙如锯齿
却没有情
接不了
尘世的杂沓纷纭
《初雪》
文/兰亭(北京)
一只鸟,落在我的窗台上吹口哨
仿佛一盏灯,忽闪忽闪的
不要熄灭了啊
拿一个玻璃灯罩,把风罩在外边
一朵雪花,洁白地存在着
再也不吹口哨了
《刀子》
文/刘树仁
这带刃的东西,自从递到我手里
没让刀刃上沾过一滴血
就是鸡脖子上也没喷出一点点
我怕被血染过的刀刃会钝
因为麦子在等着我,刀刃钝了会摁不倒它
看到镰刀下倒下的一排排
它和我童年割过的青草一样芳香
记得我童年是草绿色的,好像是刀刃染得
庄稼人手里的刀,刀刃上都刻着季节
成熟一个, 收割一个
从没有让一个偷懒的溜走
就是一地西瓜,只要被庄稼人划开那个
那个就会流出一夏甜汁
可惜,爷爷活着的那会儿
生活是割他的一把刀子
他在要饭回家的路上
就被收割走了
爸爸还行,赶的机会不错
就是老了老了,高挺挺身板弯成了镰刀型
我把他们的生活教训都记录在心,不蹈他们覆辙
就是只从给儿子买下楼后,腰也直不起来了
《致无故事的人》
文/ 黄庆绸(浙江)
生活在骆驼的背脊
影子是不可替代的知已
红格似血的稿笺装满麻袋
仍末致仕
又等不到人间某种巧合
只有未曾用旧的诗与远方
没有仕女磨墨 没有红袖添香
心在行间 念在字里
思想餓鹰不断在额角啄食
灵魂乐曲袅袅升起
畅饮星光 聆听鸽哨
太阳花枝插在墨瓶
输(书)之屋里写笨伯传记
《冰》
文/ 黄庆绸(浙江)
冻结天地里不自我放凉
放逐胸中混浊 凝聚生命玉波
是冬天魂魄 没有烦恼只有畅想
心中留存勇气和不舍 寻觅千年暖阳
不做荡岸的冰排
望尽早化为碧流
洗涤世界第二天的云霓
《致冬至》
文/李子迁
又一次把温暖的被子叠好
放进远方的行囊
和你一起
搭乘时光的翅膀归去
如果你来不及弹奏
思念的音律
就把彼此放在颤动的心上
《拆字》
文/白荫
把屋顶掀了
把猪杀了
把婚离了 把钱分了
一个家字
成人们在玩拆字的游戏
《时间的颜色(组诗)》
文/ 黄庆绸
山高依心 水长依心
百变的时间颜色也依心
当沮丧时 时间颜色是灰暗的
风光掉头不愿来投奔
重载风景推不动
灰是厌倦了的颜色
接过一个个命运招数
汗出如浆 梦中击水
世界不能只交给有出息者去打理
你单独从世俗中提升出来
开拓创造的欢乐使时间金光漫射
热爱人生诚挚抵掌
杨柳儿女展雄风
在万紫千红时间大纸上
写下一笺好字句
新春,做个出轨的决定
蟑螂虫卵粘着书架角落
缪斯独守空房
暂不以诗为圣业
窗外翠翠隐隐紫雾弥漫
正是人间四月天
何能辜负花开季节
这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黄金时光
不怕人猜投入春的怀抱
尽情放歌纵酒
在花花春岙里觅一处香巢
度真正的蜜月
一想到人间冷暖
不在尘世反掌炎凉里唏嘘
春风得意时贺客成群门庭如市
失势落魄时无人光顾门可罗雀
一想到人间冷暖 末被世故染尘
也没有过多牵动呼吸 我总留一些
氧给端午的清热解毒的艾草
冷漠孤寂里研磨对世界的热情逾火
因而静尘无忧 酒诗半盏
人生清许心若碧玉
怀抱会化雪 会温暖冰成为晶莹剔透
没有闲着太阳的诗空里载梦扶摇
致易逝的流年
九牛不能挽的光阴逝水
冲刷流年轮廓
溅出多少生活潋滟
丰盈着一种勃勃生气
浩瀚深邃淹灭不了心迹
龙鱼划开的波纹里如梦如幻
晨起梦中有我焦虑神色
清理过时火炉和感伤
写下最冰最烫的诗句
出水是一丛另类的荷
必须动用全部潜能
收集能生成风景的云霓
隐痛
焦灼情绪日日轮回
命运 利刺卡在胸口
哼出一声浊涕
无法让自己悲壮
一抹生命中深痕凸突
熬不尽墨海痴情
将夜色揉碎敷在伤口
折装一行蝶语
欢歌哀吟 颓然又昂然
似风一样轻
在每日一小片词曲和淡
淡人生里
心似风一样轻却不欠风华和许诺
望日草竖向最诚挚的方向
桃夭点燃了灰烬
青春扬花落在乌鸦身上不似忧伤音符
不用愁绪等侯什么
涨奶思想让手握心血和汗水的凝重
描准生命莫辜负柔风花香织成的岁月
杯子
日子凄迟里 每天都遭受遗失
达不到一杯美酒的内涵
人生背面颜色暗澹
但模糊不了杯底镌刻的铭文
总不忘用这杯子
点滴拾取复苏力量
没有秋之逸 却似中了情盅
斟入光阴红醪
滴滴洒向
期望有旖旎故事发生方向
斗酒相逢
红絮纷飞漫过岁月长堤
拍遍诗栏杆 风景多于风凉
那些蹒珊脚印已在身后荒老
穿过荆棘烟雨
无常扯动轮回花期
不要眼镜和秃笔
斗酒相逢演绎今夕知遇的涩与甜
堆满繁花日子里 推盏换盅千杯少
一醉误闯天使害怕踏入的秘境
与青瓷对话
无论世界怎样变幻音容
你的淡雅 青白从不消褪
不被红尘滚滚灼伤
身经百炼 青筋铮骨毕露
沉着如厮 静如王者
只可远观 不可亵玩
风雅比风厉害
你拥有自己一面花墙
生活熔炉里的我未曾成器
正在聚集最后一次燃烧锤烁的力气
《虚构的雪》
文/黄庆绸
丘壑有乌云掠过
天暗了下来深成一种意象
沙尘催老远山青黛
一场雪在途中诞生
咆哮在无寻处
把柳絮误认为雪
用日月占卜测不出雪何时抵达
撕碎纸屑似雪飘
屋顶瓦片页页哆嗦
从知事老者脸色上
大约得知雪的厚与薄
《放些许的疏狂》
文/凡富堂
枯黄的柳枝
如明灭的希望
必须要
悬垂在高空里
必须是
站在风云上
才能看清
尘世的冷暖
和人间的沧桑
然后如流星一般
划出了
一道温暖的光
了却惆怅
走向沉寂和新生
稀疏的柳枝
如日渐消瘦的老人
必须要
一生扎根泥土
必须是
命里倚杖仰望
才能看透
人间的冷暖炎凉
和尘世的雨雪风霜
然后如叹息一样
道尽了
岁月的无奈
放些疏狂
拾起遗忘的日子和理想
《稻草人》
文/ 黄庆绸
头发从日出垂落到日暮
执着守望疏于打点自身
肩上霜花 麦田雨点
潮湿不了期待
沉默自有沉默方向
阳光很苦却爆不干灵魂和名字
忍受雀鸟戏谑与与讽喻
寒月照孤影不诉情殇
嘴喙深处吐出季节芬香
金秋欠你一首催眠曲
《冬相》
文/麟游女子
在时光的幽寒之境
冬,像沉默巨兽
踞守在岁月的荒原
看那纷纷扬扬的雪
宛如梦的碎片飘落人间
孤枝挑着霜花
是冬写下的清冷诗笺
寒鸦驮着暮色
哀鸣,划破夜的寂静
烟囱吐出的白烟
在冷风里,挣扎成最后的缱绻
冰河僵卧
暗流在心底呜咽
雪人站在庭院
戴着残阳,守望着空荡的秋千
风,如锐利的刻刀
雕琢着世界的轮廓
寒冷,是它的署名
印在每一寸裸露的空间
而屋内的炉火
正旺,在瞳孔里温暖地摇曳
《亲爱的姑娘》
文/煞儿
亲爱的姑娘啊
请你不要在为已知的过去而焦虑
为未发生的事情而难安
不要总是愁肠百结说什么人生难解
不要总是借着清风撒下万千的愁愿
你呀,你那么那么的好
就应该恣意的活,放肆的笑
对着自己喜欢的人
去哭,去闹
一起疯疯癫癫,一起奇奇怪怪
在乎什么他人眼光
去吧,去爱你所爱去喜你所喜
去摒弃世间每一份罪恶
去亲吻世间每一束阳光
你就站在那高台
不为俯瞰众人
只为拥抱自己
听话,放下吧
放下你所有的执拗
卸掉你所有的故作坚强
拆解开伪装后所有的强颜欢笑
真的,试着,放过自己吧
不要让灵魂放逐在无人区里埋没永生
来世也得不到光明
这个世界的光鲜亮丽固然不被人所喜
但它不仅只有外表,它的背后
也有着与你一样万千的姑娘
她们都在祝愿你
顺遂,安康,快乐
亲爱的姑娘
我也在祝愿你,
你的幸中要永远不缺福
《诗和远方》
文/张帆(湖北)
我的诗不在眼前
而在远方
你是我的诗,也是我的远方
我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一只飞鸟
一撇是翅膀,一捺也是翅膀
带着希翼和梦想
朝着你的方向飞翔
我把它们一只只放飞出去
从不担心它们会迷失方向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远方
远方,是诗
诗在远方
有你的地方,就是诗
有你的地方,就是远方
《白马寺》
文/张帆(湖北)
白马寺,是名寺
他的天空,是几千年的蓝
他的云朵,也是几千年的白
西厢房的那口井,每天都有两个小和尚来担水
把他的前世今生
洗得清清白白
白马寺,也是善诗
求子的,求财的,求名的
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特别是,许愿池里的水
干净整洁,那些许愿人投下的硬币
闪闪发光,清晰可见
白马寺的菩萨
尊尊打坐在莲花上,友善而慈祥
莲花好呀,莲花是神花
一朵朵圣洁的花瓣
让红尘落进梦里
让月光,住进心里
白马寺的经书也多,菩萨也多
不知道灵不灵
当我三婶,去为得癌症的三叔
跪求二十多万的手术费时
我知道,善良救不了她
菩萨,也救不了她
《村后的山岗》
文/张帆(湖北)
记得,村后
有一片草木茂盛的山岗
小时候的我们在山岗上
放牛、放羊、捉迷藏
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
去年,土地平整,把山岗推平了
姐姐怕我伤心,她总是对我说
根本就没有那一片山岗
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
不信,你回家看看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
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生活在那里
而我,离开老家很多年了
对于故乡的一切
姐姐比我清楚,比我有发言权
其实,我也知道,那片山岗早已不存在了
只是我固执地认为,只要我不回去
那片山岗就一直在故乡
因为山岗上有一座圆圆的土堆
哪是爷爷的坟,只是我不敢说出
《马槽》
文/张帆(湖北)
风合拢荒草,又扒开荒草
露出的马槽,装满了岁月的霜
喂马
也喂远方飞来的乌鸦
从远方归来的人
一肩尘土,一肩风雪
他们不是刺客,而是过客
他们爱马,也爱马槽
提着马灯喂马的人
踩碎了一地月光
也踩碎了千里之外的故乡
马,吃月光,也吃孤独和忧伤
那匹马槽喂饱的马和
那个打马而去的人,带着乡愁和壮志去了长安
在残阳如血的黄昏,留下了他浣纱的小女子和
空空荡荡的马蹄声
《玫瑰》
文/耿兵(江苏)
林中的白鸟 早已倦怠
静静地隐匿 在一株桉树枝桠上
我满眼泪水 像月光中一粒粒浮动的尘埃
四处游荡
归隐 是月光的事
哀伤 是阿炳的事
在那曲二泉映月中 我游荡的魂魄
还在人间苦苦求索着
离爱海很近
离苦痛仅有一纸之隔
在宿命的索链上 我一次次打磨着
那些乌铁
企图有朝一日将它挣脱
释放我一颗自由而放纵的心
佛光下 我的情诗 依旧鲜妍
依旧迎风招展
一如热情的玫瑰
开在明天的经卷中
而我皈依的心
久已深陷或者麻木
《一场雪事》
文/耿兵
你说所有的相爱 只不过是一场角逐 一场又场的战争
我听到一匹汉时的战马发出的嘶鸣
在秦时的明月里
我干枯手掌始终无法触及
这一枚枚濒临死亡的花蕾
夜风中 我该怎样为这些花朵
写下一阙精致的悼词
或者是赋予白色更多的虚情假意
我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依旧用一颗慈爱的心 在一堆冻土上为你招魂
当我不再对冬天有所奢望
这些空虚的雪
是否早已对我产生敌意
《雪落人间》
文/耿兵
楝树上的寒鸦 拒绝了任何赞美与颂祝
只是在你即将转身时
发出一声声尖叫
没有一只海鸥 不在歌唱
没有一朵彩云 不在低吟
这旷世的雪花 莫不是卡夫卡情诗中
多情的蝴蝶
在隆冬时节 幻化而至
难道这圣洁的躯壳 也经不起灵魂的拷问
在冈仁波齐的雪光中
有着另一番神喻?
当孤独在你血脉中成长
你是否从圣火里
取出仅剩的灰烬
在月光里奔跑
当爱已成往事
那些纷扬的雪花是否会
侍机而动
制造一场白色的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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