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茶花笑春风
文/黄南溪
亲爱的邻家奶奶：
您好！
又到了山茶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绯色如轰轰烈烈的火焰，燃出一城春意。每当这时，我总会想起您——邻家那个低头去嗅山茶花的奶奶，往昔的回忆变化成柔声劝诫：人应当像山茶花一样生活。
您最爱的是山茶花。忆起您的院子里总会有几株山茶树，在花季时便如火如荼、毫无保留地绽放。一树火红，似霞似锦，有着满腔炽热，叫人心生温暖。您看着灿烂的山茶花，总会笑弯了眼角。我知道您平素一向爱惜花木，不舍得摘下山茶花，便俯下身，静听花间的呢喃。真美啊！我想，人面山茶相映红，那时的您，亦如那山茶花一样美丽。满树的炽热明艳，与您眉眼弯弯的笑颜，一起构成了我记忆中老城温暖的底色。
人们总说，人是一天天衰老下去的，可于您，却不尽然。犹记那次相遇，您无声地靠在家中墙角的藤椅上，骤然生出许多白发，我不好意思多问，只是后来从家中人的闲聊中得知，您确诊患上了直肠癌。
后来，我们心照不宣地从未提起。您拒绝治疗，却依旧爱笑、爱打扮、爱如火般绚烂开放的山茶花。只是，山茶花一季又一季地开着，您却在一点一点地衰弱。
我第一次对非亲人的他人有了如此的焦灼与关心。那个下午，我去看您时，您已病入膏肓，院子里尽情绽放的山茶花映衬着您布满皱纹的脸，使得那脸越发苍白，我心酸不已，几欲劝说您又抿住嘴唇。见我支支吾吾的，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山茶花吗？”我摇头。“因为山茶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美丽的，她凋败时也不零落，从容决绝，她在花季努力绽放，所以才能无畏地、无憾地离开枝头。”您看看我，又轻声道：“丫头，要像山茶花一样生活。”
从人们的聊天与连天的哀乐声中，我明白您走了，但我心中仍是温暖的。您以从容的态度面对死亡，让我明白，“生并非死的对立面，而是作为人的一部分永存。”我也想对您说声迟到的“谢谢”，谢谢您教会我热烈而美好的生活态度。
写这封信时，已是12月的寒冬，山茶花却开始在枝头酝酿花苞了。您呢？您在那边是否一边赏花，一边笑着读我的信呢？
纵使人面不知何处去，仍有山茶花笑春风。
坦然美好！
怀念您的邻家女孩黄南溪
2024年12月14日
作者简介：黄南溪，重庆市渝北区数据谷中学校学生。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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