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上班在家吗？就帮个忙，顺便还能照顾一下咱家孩子。”舅妈第十次坐在我家沙发上，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我搅着手里的咖啡，已经凉透了。旁边，舅舅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有我妈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洗碗，整个家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压抑。
“我说孩子这成绩啊，咱不能掉链子啊！你舅舅可是把家底都压上了。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对吧？”舅妈还在喋喋不休。
“舅妈，你是让我陪读表弟？”我终于开了口，语气淡得就像刚被泼了凉水。
舅妈眼睛一亮：“对啊！你刚大学毕业，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正好在家闲着，就帮个忙嘛，反正你也没事。”
我忍不住笑了：“我没事？你以为陪读是啥？1个月10天、20天跟着孩子复习，答疑解惑，还得盯着他作息，改卷子，写计划表，这叫没事？”
舅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回嘴。但她还是梗着脖子：“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嘛！他又不是笨，就是得有人盯着。”
“可以啊，行。”我点点头，笑得越发冷，“1个月3000块，咱们签个合同。”
这句话一出口，厨房的水声停了。我妈从厨房探出头，满脸错愕：“小珊！”
舅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嘴唇颤了颤，愣是没说出话。
“舅妈，咱们是亲戚没错，但你也知道我刚毕业，还得吃饭、交房租，我也有生活开销不是？再说了，陪读可不是随便盯着就行，3000块，这已经是亲戚价了。”
舅妈红了脸，站起来看了我一眼，气得拿起包就走：“行啊！你还真是把钱看得比亲戚重要！”
门“砰”地一声关上，家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已经凉透的咖啡，觉得心里说不清是轻松还是难过。
小时候，我其实特别喜欢舅妈一家人。
我的母亲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她和我爸结婚早，家里的日子过得一直紧巴巴。
舅妈嫁给舅舅的时候，我才五岁，她是个特别能干的女人，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家里的亲戚都很羡慕她，觉得她嫁得好、日子过得顺心。
小时候，每次过年，舅妈都会带着我去买衣服。她会牵着我的手，笑着说：“咱家小珊长得真好看，给你买件公主裙。”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舅妈是全世界最好的亲戚。
可后来，我渐渐发现， 她的好从来不是无条件的。
有一年，家里买了新电视，舅妈带着表姐和表弟过来玩。表姐一眼看中了我妈给我买的学习机，嚷嚷着想要。我不舍得，但又不好意思拒绝，眼巴巴地看着我妈。
“哎呀，小珊平时也不怎么用，借给你姐用一阵子，等她用完了再还你嘛！”舅妈笑着接过学习机，顺手塞给了表姐。
那一次，学习机“借”走后，我再也没见过它。
后来，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小时候，我天性乖，从来不敢反抗。可长大后，我明白了，有些人打着亲戚的名义，就是为了占便宜。
大学毕业后，我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回老家住了一阵子。原本想着趁机准备考研，可没想到，这竟成了亲戚们“有空闲”的借口。
舅妈是第一个来找我的。
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今年初三了，成绩中等偏下。
为了让他考上一所好高中，舅妈简直操碎了心，找了家教、报了补习班，家里还专门请了个做饭的阿姨。
可表弟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补课能睡着，考试能交白卷，急得舅妈直上火。
“你表弟啊，就是缺个榜样！你成绩这么好，大学都考到外省去了，跟他不一样。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自觉，我就烧高香了！”舅妈的话里全是夸奖，但我听着却觉得不太对劲。
果然，没过几天，舅妈就带着表弟上门了。
“你看啊，反正你在家也没事，就帮忙陪陪读吧！”她笑得满脸真诚，“晚上盯着他写作业，周末帮他复习，顺便还能教教他英语。”
我听明白了，她这是想让我当免费家教。
我心里是拒绝的。
可舅妈软磨硬泡，我妈在旁边又不好开口拒绝，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陪读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还要煎熬。
表弟对学习没兴趣，天天想着打游戏。晚上写作业时，他能磨蹭到十一点，周末复习，试卷一摞都没动过。我费尽心思给他讲题，他却总是心不在焉。
有一天晚上，我忍不住了：“你要是再不好好学，我就不管你了！”
表弟撇撇嘴：“那你走啊，反正我也不想学。”
我气得说不出话，转头就回了房间。
第二天，舅妈过来劝我：“你表弟就是孩子心性，得宠着点。小珊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深吸了一口气：“舅妈，要不还是请个专业老师吧？”
舅妈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脸：“你这是不想帮忙了？咱们是一家人，你还跟我见外？”
我哑口无言。
可那天晚上，表弟竟然偷了我妈的钱。
我妈发现钱包少了几百块，气得不行。表弟却一脸无所谓：“我拿点钱买游戏币怎么了？又不是外人的钱。”
我妈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
舅妈闻讯赶来，一边赔笑一边护着表弟：“哎呀，孩子不懂事，回头我把钱补上。”
我站在旁边，忍无可忍：“舅妈，他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你自己不管教，将来出了事，谁也帮不了你！”
舅妈脸色一僵，随即冷笑：“行啊！你不就陪读几天吗？真当自己多了不起？”
我冷冷看着她：“既然你觉得我不重要，那就另请高明吧。”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管表弟的事。
几天后，舅妈又一次上门求我，我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1个月3000，签合同。”
舅妈听了，气得摔门而去。
后来，我听说她花了五倍的价钱，给表弟请了个专业家教。
我妈有些埋怨我：“小珊，咱们毕竟是亲戚，何必闹得那么僵？”
我却只是笑了笑：“妈，亲戚也得有个界限。没有界限的关系，只会越走越远。”
生活不是电视剧，亲情也不是廉价的筹码。
舅妈后来再也没提过让我帮忙的事。我和表弟的关系也淡了很多，但我并不觉得遗憾。
有些亲戚，只有谈了钱，才会懂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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