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哪有你姐姐孝顺？要不是你姐姐，我早就没人管了！”母亲嘴里含着一口饭，话却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了我的心。
我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母亲的脸，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
餐桌上只有我们母女俩，父亲早些年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母亲和我，还有远在城里工作的姐姐。虽然常年跟母亲住在一起，但此刻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母亲总是这样，提起姐姐时眉飞色舞、满脸荣耀，仿佛姐姐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我不过是捡来的。
小时候我不懂，只觉得母亲偏心，如今长大了，才明白这种偏心早已成为我心里的一道疤，时不时被撕开，隐隐作痛。
“妈，我到底哪里不孝顺了？”我尽量压着声音里的颤抖，语气中却难掩不满，“我每天买菜做饭，伺候您吃药，连自己孩子都顾不上，您还说我不孝顺？”
母亲听了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不耐烦：“你说你顾不上孩子，那你姐姐呢？她一个人在城里打拼，挣了钱还要想着我，逢年过节给我寄东西。你呢？除了端茶倒水，还干了什么？”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难以呼吸。母亲的话，让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为了照顾母亲，我辞掉了原本不错的工作，回到乡下。每天围着她转，给她做饭、洗衣、准备药物，甚至为了她推掉了丈夫张建提出的一起进城发展的机会。
我的孩子还小，正是最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可我却分身乏术。母亲的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她对我的努力却从未有过一句认可。
我低头咽下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心里的委屈像一座火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母亲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继续自顾自地吃饭，嘴里还念叨着姐姐的好。
“妈，您总说姐姐孝顺，那要不您搬去和她住吧？”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反抗，又带着几分试探。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什么意思？嫌我碍事了？”
“不是嫌您碍事。”我尽量平静地解释，“您总说姐姐比我孝顺，那就让她尽尽孝吧。她条件比我好，住得也宽敞，肯定能伺候得比我好。”
母亲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最后竟然点了头：“行，我去你姐姐那儿住几天，你也省省力气，省得总抱怨。”
我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但既然她同意了，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当天晚上，我给姐姐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妈要住多久都没问题。”姐姐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她在你那儿待了这么些年，也该换个地方了。”
姐姐的话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当时也没多想。第二天，我和张建开车送母亲去了姐姐家。一路上，母亲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不停地念叨着：“你姐姐家条件好，有空调有洗碗机，比你这村里强多了。你看着吧，我一准住得习惯！”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把母亲送到姐姐家后，我回到家，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没有了母亲的唠叨和挑剔，我终于可以抽点时间好好陪陪孩子，给自己放个假。
然而，这种轻松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两天。第三天一早，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姐姐打来的电话。
“妹妹，你快把妈接回去吧，我这边实在忙不过来！”姐姐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焦虑。
“不是才送过去两天吗？怎么就忙不过来了？”我有些诧异。
“妈根本不适应这边的生活！”姐姐叹了口气，“她嫌我的菜不好吃，嫌我买的米不够香，昨天还因为我没及时给她倒水跟我发脾气……我真的受不了她了！”
听着姐姐的抱怨，我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来，在母亲眼里“孝顺”的姐姐，也不过如此。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小琴！你什么时候来接我？这里的饭不好吃，我住得不舒服！”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妈，不是您自己说要住在姐姐这儿的吗？怎么才两天就住不下去了？”
母亲的声音瞬间高了几分：“我哪知道她这么不会伺候人！你看看她做的饭，连咸淡都掌握不好，还天天忙得不着家，我在这儿待着能舒服吗？”
挂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未接来电的记录，发现姐姐和母亲在过去三天里一共给我打了40通电话！
那天晚上，我和张建坐在院子里聊了很久。
“她们都觉得你欠她们的。”张建叹了口气，“其实你姐比你更清楚妈是什么样的人。平时她不在身边，夸妈几句就能把责任推到你头上。现在妈住过去了，她才知道伺候老人有多麻烦。”
“可是妈还是觉得我不孝顺。”我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
“你孝不孝顺，不是她一句话能决定的。”张建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尽了心，她怎么说是她的事，你别总往心里去。”
张建的话让我心里稍微松了些，但第二天一早，母亲又打电话催我去接她，说再不去，她就不吃饭了。我无奈，只好开车把她接了回来。
回到家后，母亲的态度似乎有所收敛。她不再说姐姐比我孝顺，也不再对我指手画脚那么多。姐姐偶尔打电话来，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愧疚。
“妈还是适合住在你那儿。”她在电话里说，“妹妹，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孝顺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正如梁启超所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子女之敬亲，则为之尽本分。”孝顺是心甘情愿地付出，而不是为了赢得别人的认可。
生活依旧在继续。母亲虽然依然偏心，但我对她的态度已经坦然了许多。我明白，孝顺不是为了取悦她，而是为了自己问心无愧。有时候，我会想起母亲刚搬去姐姐家的那几天，心里虽然还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释然。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而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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