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堂弟张峰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低沉,甚至带着哽咽:“大哥,我妈走了,明天出殡,你能来一趟吗?”

听到这个消息,我握着手机,心里一紧,却没有立刻回应。窗外的冷风透过未关严的窗缝钻进来,吹得人不由得发颤。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峰子,这次我就不去了。你们忙吧,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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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了,大哥。”他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我和二婶一家早已疏远,甚至可以说早已断绝了往来。不是因为我不愿意与他们亲近,而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矛盾太深,深到无法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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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家和二叔家住得很近,隔着一条窄窄的乡间小路。

按理说,亲兄弟应该和睦相处,可我的父亲和二叔却因为家里的老宅分配问题,关系一直紧张。奶奶过世时,家里仅有的几亩地和老宅成为矛盾的导火索。

二叔坚持要多分一些地,说他家人多,开销大;而父亲觉得,既然是父母的遗产,就该平分。

争执持续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村里的几位长辈出面调解,才勉强达成协议。老宅分成两部分,田地也分得清清楚楚。但这场分家让两家人之间的感情彻底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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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是个心直口快、性格强硬的人,她嘴里的冷嘲热讽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地割掉了我们之间本就脆弱的亲情。

我记得那年冬天,家家户户都忙着上山砍柴火过冬。我和母亲一起去山上砍柴,刚挑着一捆柴下山,二婶正好路过,她斜着眼看我们,语气酸溜溜地说:“哟,这么勤快,砍这么多柴,是不是要拿去卖钱啊?”

母亲听了脸色难看,却什么也没说。我那时年纪小,气不过,冲她喊了一句:“我家柴火多,烧得起,不像有些人,光会占别人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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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一听,立刻炸了:“你个小崽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没教养是不是?你们家穷得叮当响,还敢瞧不起我们?”

她骂得很难听,甚至还说了些诅咒的话。我母亲听不下去了,扔下柴火跟她吵了起来。但二婶嘴尖舌利,几句话就把母亲骂得眼圈发红。

那一天,我站在旁边,又气又恨,却什么也做不了。

父亲走得早,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奶奶去世后,二婶仗着自己家人多势众,独霸了家里大部分的财产。

母亲去理论,二婶不但不讲理,还指着母亲的鼻子骂:“你们家男人死得早,没人撑腰,就别来惦记这些东西了!不服气就去告啊,看谁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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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气得直掉眼泪,却无可奈何。从那以后,我们家和二叔家彻底闹翻了。

上了高中后,家里的日子更是捉襟见肘。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母亲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有一年,母亲生病住院,学费和生活费一时凑不齐,母亲硬着头皮去找了二婶借钱。

那天,我站在二叔家门口,听着屋里母亲低声下气地说:“孩子上学要紧,能不能借点钱?我们一定按时还。”

二婶坐在炕上,翘着二郎腿,冷笑了一声:“你们家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还来找我们借钱?”母亲哽咽着说:“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求你们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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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二婶一口回绝,“我们家也困难,哪有多余的钱借给你们?再说了,谁知道你们能不能还得起?”

听到这话,我气得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恨自己太没用,恨家里的窘迫,更恨二婶的冷漠。但这些情绪,我只能压在心里。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那个让我心寒的地方。毕业后,我在城里工作,成家立业,渐渐与老家的人断了联系。

婚后,我带妻子李瑶回乡探亲。二婶一家表面上对我们还算热情,但我总能感觉到他们的敷衍和疏离。那天晚上,李瑶悄悄对我说:“你二婶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们?我总觉得她在背后说我们坏话。”

我苦笑着摇头:“不用管她,她就是那种嘴碎的人,习惯了。”

从那以后,我对二婶一家更加疏远了。不是不想修复关系,而是每次靠近,总会被刺得遍体鳞伤。

如今,二婶去世了,我却连最后送别的勇气都没有。

窗外的夜色深沉,我坐在阳台上,点燃了第二根烟。烟雾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心中的那些怨怼。

我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我去了,是否能给过去那些纠葛画上一个句号。但转念一想,画句号的意义是什么呢?关系疏离的这些年,我早已明白,血缘并不是维系感情的唯一纽带。

有些人,即使亲如兄弟,也无法走进彼此的心;而有些人,即使毫无血缘,也能成为一生的依靠。正如作家三毛所说:“人这一生,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我和二婶一家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理解,只有更深的隔阂。

夜风吹散了烟雾,我起身关上窗户,回到昏暗的客厅里。手机屏幕亮了,是张峰发来的消息:“大哥,妈走得挺安详的,谢谢你。”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有人说,人生如戏,每个人都在不同的舞台上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可有时候,戏演着演着,就演不下去了。亲情本该是最深的羁绊,可当它被利益和偏见撕裂时,就只剩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这份沉重的亲情纠葛,或许永远都无法解开了。但我知道,我拒绝奔丧的决定并没有错。我们终究是要为自己的情感负责,而不是背负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枷锁。

夜色渐深,我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想:或许有一天,我会释怀一切,但不是今天。

这世上,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稍作停留,便各自散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学会放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