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1月,安徽凤阳县小岗村,有18户农民为了填饱肚子,在文件上签下了“生死状”,坚持要实行农田包产到户,后来这个壮举被载入史册,开启了我国农业经济的大转折。
实际上在此之前,安徽无为县已领先一步试行了“包产到户”,并进行得如火如荼,这项政策和刚上任的县委副书记黄璜有关。
黄璜刚到无为县上任时,农民们的生活非常贫穷,街上到处可以见到乞丐,如何让农民们吃饱饭,不能因灾死人,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
1933年,黄璜出生于江苏涟水,13岁时进入涟水茂公淮海一中上学,恰逢中国内战爆发,涟水保卫战打了3个多月,很多有志青年加入部队,他也自愿跟随部队到达山东。
年仅13岁的他被分配到华中野战军第一野战医院,负责战场救护、密码电报抄写和翻译等机要工作,经常给陈毅、粟裕等领导人抄发电报,有时一份电报要抄写五六遍。
黄璜人很机灵,在华东机要战线干得很出色,很长时间一直在机要部门工作,投身革命离开家乡后,他很多年没有回去过,那时候通信很不发达,家人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只知道他去参军了。
黄璜跟着军队南征北战,辗转多个地方,直至上海解放。
新中国成立后,黄璜调至安徽省委机要处任台长,后来在统战等部门担任重要职务。
1978年4月,黄璜调往安徽无为担任县委第二把手,协助县委书记傅昌堂同志。
傅昌堂曾参加抗美援朝,在战场上受伤后只剩一只右膀,他十分积极地参加集体劳动,从大队提到县委,在当地很有威信。
考虑到傅昌堂受伤行动不便,上级经过认真研究,把黄璜调往无为,就是要他多管点具体的事。这时无为由于粮食减产,灾情十分严重,很多老百姓被迫上街乞讨,上级给他下达了“重视春荒,不能因灾死人”的要求,希望新的领导班子能彻底扭转糟糕的局面。
黄璜上任途中,和司机朱立鹏聊起了天,谈起了当地的风土人情,这里本是革命老区,也是鱼米之乡,奈何连年灾情成了老大难,司机感慨“没有点真本事,也不敢到无为来。”
在革命老区,有没有当过兵很重要,在无为人的心中,对当过兵的人都存有敬意,这也让黄璜的沟通工作顺利了许多。
1977年底,安徽省委试行了“借地度荒”的政策,第二年就收到了显著的成果,黄璜从中受到启发,到县委和基层去了解情况。
很多农民又有了新的想法,想回到60年代“责任田”的模式,黄璜参加了望江“责任田”的试点后,认为这是可行的方案。
黄璜来到生产队的打谷场,和社员们聊起了天,忙碌的社员们表示,“借地度荒”的政策挺好,但不够放开,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包产到户。
如果直接包产到户,更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能保证产量,向国家交粮。
黄璜问道:“你们就不怕资本主义吗?”
有个大胆的社员说:“你把资本主义给我抱,我都不知道怎么抱呢。”
听到群众们内心强烈的呼声,黄璜觉得有必要重视他们的想法,虽然这么干没有政策依据,风险也不小,但这是群众的合理要求。
无为县这么贫穷,农民们吃不饱饭,就必须要解放思想,走改革创新的路子。
于是黄璜和傅昌堂等领导商量,得到了傅昌堂的支持,首先在傅的家乡凉亭大队搞了试点。
1978年秋天,圩区和山区等地也集中搞了试点,推行得非常顺利,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和支持。
很快政策一窝蜂地铺开,很多大队纷纷效仿,在全县引起了轰动,不过一些兄弟县坐不住了,有人指责黄璜“走错误路线”。
农民们在劳动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情况,比如耕牛被累死,耕地划分问题,但时任省委书记的万里对他们的工作很支持,有时会亲自下基层加油打气,后来无为县获得了大丰收,农村改革试点工作也走在了安徽和全国的前列。
黄璜在无为县的领导能力获得了万里的肯定,在无为县呆了两年后,又被派往安徽六安,任地委副书记。
1983年,万里被派往中央任职后,安徽省委书记一职便空了下来,黄璜直接从六安地委副书记破格被任命为省委书记,这样快速晋升的情况是极为少见的。
黄璜上任后,仍然保留着平民的作风,反对一切争名夺利搞特权,按照惯例,省委给他安排了小花园的住宅楼,这是前几任省委书记的住所,但黄璜说什么也不同意,而是婉言谢绝了,住进了普通的平房。
安徽是农业大省,经常要下乡考察,按惯例组织上给黄璜安排警卫员和随行人员,但他并不愿意让其他人陪同,取消了这项权利。
省委书记平时出门时,会有警车护送,这是很正常的配置,但黄璜也拒绝了这项特权,认为没必要。
在他的带头下,很多干部的特权也被取消,上上下下刮起了一股廉洁办公的风潮,各部门的效率大大提高,老百姓们拍手称快。
离开安徽后,黄璜又被调往江西、宁夏等地任职,在宁夏时黄璜担任党委书记,他把破除特权的习惯也带到这里,当时很多干部有“层层陪同”的风气,有媒体透露,某县委书记下乡时有20多辆小汽车,陪同人员达100多人。
黄璜下基层时,办公厅和部门领导想跟着,被他严词拒绝,并且出行也不会跟基层领导打招呼。
很多地市的领导发现黄书记下来视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想陪陪他,黄璜严厉而认真地表示:“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需要陪。”
有时黄璜会直接到农村去,在没有干部陪同的情况下,直接跟老百姓了解情况。
有个老农表示,他的儿子去外地打工,到了年底,老板拖欠工资,本该3000元只发了2000元,儿子等在那里也不敢回来过年。
有一次,他想去当地的村委会调研,群众指了指当地的一所小学,原来村委会就建在小学里。
这是接近1000人的村子,很多人文化程度不高,全村没有一个高中生,孩子们普遍读到小学四五年级就辍学了。
小学的教室和教师都不够用,有时会临时会调来幼师救场,一个女教师要负责三个年级的语文、数学和自然课程,教学质量也很差。
有个村里石头资源丰富,勤劳的农民开办了石渣厂,但是欠账的人太多,做生意很困难,向银行贷款周转时又要用存折和支票抵押,陷入恶性循环,希望国家能出台切实可行的政策。
有个农民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承包了3000亩山地想搞开发,但是手头没有那么多钱,银行要存折抵押,但如果真有存折就不需要贷款了。
2003年,69岁的黄璜参加了政协十届一次会议时,已经满头白发,轮到他发言时,谈起了在农村调研见到的场景,开场白就是“我要为农民说几句话”,引起了强烈反响。
他下农村了解到很多农民的诉求,虽然看起来是一些小事,但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关系到农民们是否能幸福的生存和生活。
黄璜饱含热泪地表示:“建议各级领导高度重视基层,热忱关心基层,尽力帮助基层!”
在他的执政生涯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跟农民打交道,对农村的感情很深,愿意为农民说话,所以深受百姓的爱戴和赞美。
他在安徽工作了34年,也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安徽和无为县对于对他而言,一直是心之所想,情之所系的地方。
老朋友君琳评价,黄璜是一个宠辱不惊的人,他真的是一颗螺丝钉,党把他拧在哪他就在哪,也像一颗种子,到哪里都能开花结果落地生根。
黄璜不管是执政当官还是为民,都是严格要求自己,不搞任何特权,一直关注民生,保留着质朴执着的本色。
《江谁文史》:黄璜散记 2007-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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