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某,湖北省广水市某医院护士,芳龄25岁,虽然已为人妻,但仍不失少女般的风韵。窈窕多姿的身材,宛如瀑布的长发,粉红的脸颊上,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细长的眉毛在眉梢处微微扬起……有人说,冯某像花儿一样美。
可冯某这朵花儿凋落得太早了。1992年10月中旬的一天上午。突然从冯某所在医院传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冯某失踪了。
医院立即发动近百名医护人员找遍了广水镇的大街小巷,没有发现冯某的踪影。继而又派人昼夜兼程,赶赴湖北大冶县冯的老家和武汉冯某原来的恋爱对象A某攻读的学院查找,仍然杏如黄鹤。
在万般无奈之下,有人想到了公安机关。于是,一个“冯某失踪,下落不明,请求协查”的报案电话,打到了广水市公安局。
干警们闻风而动,展开了深入细致的调查走访,发现了蛛丝马迹:冯某爱人齐某所在单位青年干部徐志成向公安人员反应:10月13日上午7时50分左右,徐在本单位值班室给一名同事打电话,这时冯某匆匆走进值班室,急切地要给医院打电话,徐刚放下听筒,冯某就抓起电话机要通了医院内科,对代理护士长杜琦说:“今天我有事,请假一天,让郑蜀给我代班。”徐志成还回忆冯某当时描了眉、化了妆等情况。
顺着徐志成提供的线索,公安人员通过进一步调查。距冯某所在医院约一华里之遥的广水镇先锋镇二组女青年许爱军、刘传翠反映:同一天上午11时许,她们发现一个提红色尼龙包。好像眼睛有些红肿的少妇上了殷家山。
殷家山是鄂豫两省交界处一座比较高的山,它与高耸入云的鸡公山相对峙,山顶古木参天,深荫蔽提;山间杂草丛生,加之正值深秋季节,要在这满山遍野枫叶的山岗,寻觅一个女人的踪影,其难度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公安人员没有望山却步,他们沿着羊肠小道,攀援荆丛峭石,经过几番周折,10月15日下午3时左右终于在殷家山顶北侧,找到了已失踪三个昼夜的冯某。
眼前的冯某,已失去了往日风姿绰约的身影和满面春风的姣容,只是衣着整齐,静静地躺在地面,并且尸僵开始缓解,其身旁遗留下武汉牌啤酒瓶、他巴唑甲元药瓶、杜冷丁、带针头塑料瓶等物品;周围草丛中散落着大量的片剂药丸和一个红色尼龙手提包,还发现抄有《午夜的街头》歌词纸片一张。
当日下午市公安局法医对其尸进行了解剖检验:尸斑呈紫红色于背侧,双眼睑结膜苍白,角膜中度混浊,口唇、鼻腔、颈部、胸部、腹部未见异常,尸表有七处轻度损伤、形态不规则,胃内存在1600毫升左右的咖啡液体,经推断冯死于两天前。
年轻美貌的少妇冯某溘然横尸山顶,消息不径而走,像是油锅里撒了一把盐,在鄂北群山环抱的广水镇炸得不可开交,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是自杀、是他杀、还是意外事故?围绕冯某的死因,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的说:自古“赌场出盗贼,奸情出人命”,冯某长得那么漂亮,八成是被流氓勾引上山,发生奸情后,为了灭口,给她灌了毒药致死的;
也有的说:冯某结婚以后,家庭不和,经常与丈夫吵闹,也许是刘某另有新欢,起了杀妻之念,将冯某杀害的;
还有的说:冯某自尊心强,爱慕虚荣,心胸狭窄,恐怕是受到某种刺激,一时想不开,而暴尸山顶的。
办案人员在一时难以确认冯某死亡性质、原因的情况下,不为这些猜测、议论所左右,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他们立即成立调查组,抽调大量有办案经验的干警,展开缜密细致的调查研究,综合各方面的情况进行分析论证。
首先排除了刘某杀妻的可能性,办案人员对刘某10月13日至16日的活动情况,进行了内查外调,结果证明其无作案时间。而且从现场勘查和刘某找妻的情况看,也不具备杀妻的条件。自冯某失踪后,他无任何反常表现,只是感到十分愧疚,并主动向办案人员提供情况,积极配合查找。同时,经调查,刘某与死者生前虽经常发生矛盾.但其生活作风正派,工作积极上进,未发现与其他女性有密切的交往和沾花惹草的现象,故刘某杀妻的嫌疑被排除。
那么,是不是奸杀呢?经过了解否定了这种意见。
现场位于山顶北侧,尸体自然侧卧,死者身上未见任何暴力性损伤,现场不零乱,周围无搏斗痕迹,死者下身和子宫未见异常,尸体暴露部分虽有七处形态不规则的表皮缺损,但损伤处无表皮附着,无出血、血肿或干血痂,经推断是死后,因野外山上小动物啃咬所致,因这些损伤不能危及生命。因此,从现场及尸表情况看,可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经过反复调查研究分析,一致认为冯某自杀的可能性极大。其理由是:冯某性格内向,心眼较小,婚后经常与丈夫刘某争吵,曾流露出悲观绝望的念头。其生前从事医疗职业,在死亡现场发现的几种药物,医务人员有便利条件,容易得手。
10月19日广水市公安局出具了刑事技术鉴定书,认定冯某系自己服用苯巴比药物中毒死亡的。
究竟导致冯某自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随着办案人员深入细致的调查,揭去了层层面纱,终于真相大白——
冯某自从卫校毕业分配到广水市某医院工作后,因为她既长得秀丽,又能歌善舞.追逐者不乏其人。而在众多的追逐者中,本院一名科主任之子A某是唯一的胜利者。
A某学识渊博,一表人才。冯在与A某长达三年之久的恋爱时间里,他们花前月下。情意缠绵,如胶似漆。热闹纷繁的江城武汉有他们谈笑风生的倩影,风景绮丽的鸡公山上有他们你追我赶的脚印;绿叶成荫的柳树下有他们海誓山盟的话语……
一位哲人曾这样说过:爱,对于刚刚萌动春情的恋人犹如一首多情的诗,宛若一幅迷人的画。的确,他们的热恋充满着诗情画意。A某每每与冯某约会,心里总是甜滋滋的,觉得自己能击败众多的情敌,找上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女友,是自己的福份,不禁春风得意,欣喜若狂;而冯某也感到自己独具慧眼,能与好学上进,且潇洒大方的A某建立恋爱关系,心满意足。
随着恋爱时间的不断流逝,感情的不断升华,终于在一个夏夜里,他们越过了“雷池”。
可是,冯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美好宁静而又刻骨铭心的夏夜,竟为她的人生旅程埋下了悔恨终身的祸根。
A某在此期间,一边与冯某热恋,又一边在寒窗斗室里拼搏,次年仲夏,一纸武汉某学院的高校录取通知书飞到他手里,A某自然兴奋不已,而比他更兴奋的算是冯某了,她为自己的情人有如此出息感到庆幸和自豪,把自己参加工作以来所有的积蓄分文不留地送到A某手里,并再三叮嘱他到了学院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待学成归来时二人就登记结婚。开学前一天,她与他肩并肩,手拉手。来到火车站,冯某含情脉脉,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心上人送上驶往省城的列车。
可是,冯某庆幸得太早了。A某上了大学以后,开始还频繁地给她来信,字里行间情深意浓,娓娓诉说衷肠。数月后,A某的信渐渐稀少了,即使偶尔写来一封信,也是片言只语,不再有往日浓郁的恋情。这时的冯某才如梦初醒,觉得蹊跷,便风急火燎地赶到学院寻根问底。谁知这个曾经破坏了自己贞洁的伪君子,竟然冷若冰霜,态度十分生硬地说出“学院有规定,大学生不准谈恋爱”的话给予搪塞。
冯某一听此言,顿觉五雷轰顶,天昏地暗,她那充满玫瑰色的爱情之梦被击得粉碎,只她拖着无精打采的身躯,踉踉跄跄地返回了医院。
就在她绝望、怨恨、忧郁、徘徊的时候,与医院相邻的某单位干部刘某闯进了她的生活。刘某的出现,无疑给她那颗破碎的心以莫大的慰藉。饱尝辛酸,经受了爱情磨难的冯某,更是加倍痴情地爱着刘某,经过一年零三个月的热恋之后,冯某再次以身相许,当刘某发现冯某不是处女时,恼羞成怒,感到自己戴了“绿帽子”,受到了奇耻大辱。再三追问冯某,要她说个明白,在刘某的严厉威逼下,冯某只得说出了自己在与A某恋爱期间曾与其发生过两性关系的实情。
自此,以冯某轻率埋下的祸根,拉开了悲剧的帷幕。他俩经常吵闹不休。刘还多次动手打冯。时隔数月,两人分道扬镳。后来。经好心人做工作,又重归于发,并于11月登记结婚。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使刚刚建立的小家庭平静,刘某一直对妻子与A某的事耿耿于怀,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几乎每次打架,刘某都要骂冯某“不要脸”。一次刘某竟恬不知耻地拉着妻子来到A某家,声言要A某赔偿所谓“青春损失费”。对此,冯某羞愧难当,尴尬至极。她曾多次向同事和朋友流露出对婚姻的不满情绪。眼噙热泪,颇为伤感地说:“假如我第二次脱眙,对婚姻问题就不会这么草率了!”
夫妻无休止的吵闹,使冯某悔恨不已,引咎自责的同时,又感到自己有“把柄”在丈夫之手,极力忍辱负重,百般迁就,企盼用女人特有的温情来给丈夫以一种心理上的补偿。然而,事与愿违,任凭她怎么温柔体贴,丝毫也感化不了把妻子的贞操看得比黄金还珍贵的丈夫。
冯某在强烈的自卑感和内心苦恼无法摆脱时,常常借读书消愁,她读的书多而杂,并与书刊杂志中失恋、悲观、惆怅情绪的描写产生共鸣。在她遗留的一本读书笔记中,抄写了大量格调比较低沉的诗词、歌词等。其中一张纸上抄写的《午夜的街头》歌词,通篇充满了悲哀之情,如“午夜的街头,透着层层的冷漠……,提醒我到剧终的时候……,如果说这是路的尽头,我想我不再回头,就让这些燃烧的,一起熄灭……
此时的冯某悲观厌世情绪已达到顶峰,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加之,她虚荣心强,爱面子的思想严重,恪守“家丑不可外扬”的信条,既不及时向组织反映,以求得领导的帮助,又不甘忍受丈夫无休止的吵闹和不堪入耳的辱骂。而心胸狭窄、心量较小、斤斤计较妻子婚前委身于他人的刘某,钻进了牛角尖,不能自拔,不仅对妻子悲观绝望的言行置若惘闻,而且加大了对凄子辱骂的频率,促使夫妻矛盾日益恶化,步步升级。
10月13日(即冯某自杀的当日)清晨,夫妻吵闹达到了白热化。头一天中午,刘某单位加餐,他从伙房端回一盘凉牛肉,因冯某患有甲肝病,没有加热吃了后腹泻,天刚破晓,从睡梦中醒来的刘某即对冯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谁让你吃的,吃了拉,拉了吃,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拉倒!”
冯某有气无力地回敬了刘某几句,说完,即伸出手,去触摸丈夫的头,怒气未消的刘某厌烦的骂道:“快滚开,谁让你臭女人的手摸我的头,看我起来不揍死你!”继而又怒气冲冲地对着冯某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货,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老实告诉你,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和A某见不得人的事!”
骂声刚落,刘某便气急败坏地一把抓住冯某的头发,“啪”的一记耳光随即落到了她的脸上。
冯某再也无法忍受丈夫咄咄逼人的恶语和野蛮粗鲁的暴行,她躺在床上哭得泪人儿一般,哭肿了眼皮,哭尽了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滴眼泪。
待丈夫上班后,冯某爬起来,穿上自己最喜爱的时装,对着镜子,化妆描眉,经过一番刻意梳理打扮之后,终于带着满腹悔恨、满腹悲怆、满腹苦涩,走上了林海莽莽的殷家山,也走完了她短暂的25年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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