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薛涛(768年—832年),字洪度,长安(今陕西西安)人。唐代诗人, 歌伎、清客, 唐朝四大女诗人之一。
薛涛幼时随父薛郧仕宦入蜀,遂寓蜀中。贞元元年(785年),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召薛涛入乐籍。贞元五年(789年),坐事罚往松州,献《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诗,获归而脱乐籍,居浣花溪。与韦皋、高崇文、武元衡、李德裕等,均有唱酬。武元衡(一说韦皋)拟奏其为校书郎,格与旧例未果,然薛涛一时以“女校书”而名动远近。晚年移居碧鸡坊,建吟诗楼,悠闲吟咏,好作女道士装束。大和六年(832年),薛涛逝世。
薛涛辩慧工诗,许多诗作托物言志,表达了其追求清俊高洁的情感特征。 薛涛因嫌常用的纸张尺幅太大,指点工匠造出了便于携带和交流且带有个人特色的“薛涛笺”,这一发明给中华民族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
一、传奇开场,诗才初显
薛涛出生于官宦之家,父亲薛郧在京城为官,学识渊博,对薛涛视若掌上明珠,从小教她读书写诗。薛涛自幼在良好的家庭氛围中成长,深受父亲的熏陶,展现出了极高的文学天赋。
薛涛八岁时,续出父亲的诗句“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展现出过人天分,却让父亲隐隐担忧。这两句诗对仗工整,合乎韵律,氛围也很相合,上下两句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虽不是什么特别的绝句,但出自一个八岁孩童之口,实属难得。然而,薛郧从这诗句里看出了不详,他觉得女儿日后可能会沦落风尘。
后因父亲正直谏言得罪权贵,被贬蜀地,一家人跋山涉水,从繁华的京城搬到了遥远的成都。天府之国的秀丽山川滋养了薛涛的美丽容貌,巴蜀大地的厚重文化陶冶了薛涛的非凡才情。几年后又染瘴疠而亡,薛涛与母亲陷入困境。那时,薛涛年仅十四岁。豆蔻年华,本该是最好的时光,可于薛涛而言,终是为流年所辜负。流年不利之际,人道是姿容艳丽、通晓音律、工于诗赋的薛涛,于十六岁那年加入乐籍,成为一名营妓。不过,即使是身为游荡于娱乐场合的营妓,薛涛也不同于周遭的女子,她固有的才艺与诗情促使她得到了许多官员与文人雅士的赏识与钦慕。
二、入乐籍,声名鹊起
16岁的薛涛为生计加入乐籍,凭借美貌与才艺成为交际场红人。中书令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后,听闻薛涛才情过人,在酒宴中邀其赋诗。薛涛当场写下《谒巫山庙》,诗中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含家国之情,令韦皋拍案叫绝。从此,薛涛成为帅府侍宴不二人选。
凭借韦皋提供的平台,薛涛大红大紫诗名远播,与许多著名诗人都有诗文唱和。随着接触的增多,韦皋发现薛涛并非只能做些吟风赏雪的小令,她对很多事物都有很独立的见解和思考。渐渐的韦皋开始让她协助处理一些稀碎的案牍工作,没想到薛涛代笔草拟的公文,不但富于文采,且细致端详极少出错。
韦皋赏识薛涛之才,让她参与案牍工作,还想为她申请校书郎之职,虽未成功,但“女校书” 之名不胫而走。于韦皋而言,将一个像薛涛这样才貌双全的弱女子纳入羽翼,如同豢养一只宠物。前提是,这只宠物不会妨害到主人。蜀地许多官员巴结韦皋无门,就把主意打到薛涛这个红人身上,为了求得引见,频频给她送礼。薛涛不知官司场深浅,又不免有些恃宠生骄,将礼物照单全收。东西交到韦皋面前,哪知韦皋大怒,将她发配到边境松州。在被发配到边境松州的路上,她自省其罪,委婉地呈诗向韦皋表明想回成都的意愿。诗送出去后,却没有等来任何回音。她不气馁,又再次写下《罚赴边上韦相公二首》,想要再次以诗情打动韦相公。坐在松州寒冷破旧的小屋里,她含泪收起内心的骄傲,写下了悲凉的《十离诗》,正是这首《十离诗》让韦皋召回了她。薛涛懂得了女子的生存之道,便是那一个“低头”。将自己贬落尘埃,扔了那些无用的骄傲,才能求得自己好过。
三、被罚松州,人生转折
薛涛恃宠而骄,得罪韦皋被罚往松州。在松州,她切身感受到战争残酷与生活艰辛。
松州地处唐王朝与吐蕃交战的最前线,战火纷飞,百姓与驻军生活艰难。薛涛饱经战乱之苦,两度向韦皋献诗《罚赴边上韦相公(二首)》,希望得到韦皋的赦令。然而,她的忏悔和承诺依然没有打动韦皋。为求得一线生机,薛涛不得不忍辱负重写下《十离诗》,自比离开主人的犬、笔、马、鹦鹉等,把韦皋比作自己依附的主人。
《十离诗》写尽物件被利用完后遭抛弃的悲情命运,字里行间有薛涛对人性的洞察,也有对自己命运的感伤。诗中薛涛不惜把自己比作各种物件,只因为犬咬亲情客、笔锋消磨尽、名驹惊玉郎等原因,引起主人的不快而被厌弃,实在是咎由自取,无可辨白。
这十首悲悲切切的诗,如十道温柔金牌,最终打动了韦皋。韦皋堂堂节度使,自然也不便与一个取悦于他的弱女子计较,转念又想起她的种种好处,不觉地转怒为喜,很快就将她召回成都身边,对她宠爱如初。
薛涛被召回成都后,就脱离了乐籍,以艺伎清客的身份出入幕府。她懂得了女子的生存之道,便是那一个“低头”。将自己贬落尘埃,扔了那些无用的骄傲,才能求得自己好过。
四、流连幕府,诗名远扬
薛涛脱离乐籍后仍出入幕府,与众多节度使和文人名士往来唱和。武元衡继任西川节度使时,奏请薛涛为校书郎,虽无实封,但女校书美名传扬天下。这段时间是薛涛诗歌创作的主要阶段,留下大量唱和诗作。
武元衡本是善诗之人,有诗文集传世。他来到西川后,听闻薛涛之名,对其才华极为赏识。薛涛此时已脱离乐籍,在浣花溪畔居住,门前种满琵琶花,虽已不再是当年的及笄少女,却已是蜀中名媛。武元衡向朝廷奏请薛涛为校书郎,从事秘书一类的工作。尽管未能获得实封,但“女校书” 之名却不胫而走,诗人王建的名句 “万里桥边女校书” 因此而生。
唐朝幕府势力强盛,幕府之中聚集了许多名人雅士。与薛涛往来酬唱的文人名士有二十人,如元稹、白居易、杜牧、刘禹锡、王建、张籍、张祜等。这段时间,薛涛的诗歌创作迎来了高峰,她与众多文人雅士相互唱和,留下了大量的优秀诗作。
在与文人们的交往中,薛涛不仅展现了自己的诗歌才华,还以其独特的人格魅力赢得了众人的尊重。她的诗歌风格雅正、含蓄,境界开阔明朗,兼具女性特质和男性风骨。她的作品题材丰富,涵盖交游酬赠、咏怀、山水纪行、爱情闺怨、边塞、服饰等多个方面。
薛涛的一生,历经坎坷却始终保持着对诗歌的热爱和对生活的执着。她在幕府中的岁月,是她诗歌创作的黄金时期,也是她人生中最为辉煌的篇章之一。
五、情感生活
薛涛一生经历了四段情感:
(一)韦皋
785年,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在一次酒宴中召薛涛即席赋诗,薛涛的才华得到了韦皋的赏识,从此开始了与韦皋的交往。韦皋看重薛涛的才华,还为她向朝廷请求封为校书郎,尽管未能成功,但“女校书”的称呼却逐渐流传开来。薛涛与韦皋的交往初期,两人关系亲密,韦皋对薛涛极尽宠爱,让她站在了西川政治与艺术的最高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产生了矛盾。薛涛因收受财物过多而引起了韦皋的不满,最终被罚往松洲军营。在松洲军营,薛涛经历了人生中的低谷,但她并未屈服,而是写下了《十离诗》向韦皋服软,才得以重返节度使府。
(二)元稹
·809年春天,薛涛在41岁时遇到了比她小11岁的诗人元稹。两人因诗结缘,一见如故,迅速坠入爱河。薛涛与元稹的书信来往频繁,情感深厚。为了与元稹见面,薛涛甚至坐船到元稹就任之所看望他。
然而,元稹却是一个现实而又薄情的人。他忌讳薛涛的乐伎身份和过去与韦皋的关系,最终始乱终弃。薛涛对这段感情付出了真挚的感情,但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三)段文昌
在薛涛与韦皋交往期间,段文昌就已经对薛涛心生爱慕之情。当薛涛被罚往松洲军营时,段文昌曾跋山涉水去看望她,并发誓要娶她。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两人最终未能走到一起。段文昌的暗恋之情也成为了薛涛情感经历中的一段插曲。
六、暮年生活,诗意栖居
晚年的薛涛离开浣花溪,移居碧鸡坊,身着女冠服,建吟诗楼,潜心研究书法。此时的她,远离了曾经的喧嚣与繁华,在这一方宁静之地,追寻着内心的诗意与安宁。
在碧鸡坊,薛涛的吟诗楼成为了她心灵的寄托。这座楼虽已不是当年她所生活时代的建筑,但后人的重建,依然承载着对她的追思与敬仰。吟诗楼周边或许没有了昔日的繁华盛景,但却有着一份岁月沉淀后的宁静。
薛涛对竹子的喜爱,在她的暮年生活中依然不减。她曾在居所附近遍种佳竹,正如她的诗句“众类亦云茂,虚心宁自持”
所表达的那样,竹子的品质也反映了她自身的志向与节操。她的吟竹诗,不仅是对竹子的赞美,更是她修身明德养性的体现,为后人带来了心灵美学的震撼。
薛涛在吟诗楼上,或挥毫泼墨,或低吟诗句,度过了她人生最后的时光。她的晚年生活虽然平淡,却充满了诗意。大和六年(832年)冬天,段文昌镇守成都时,薛涛已去世。段文昌为她撰写墓志并题写碑文,这也为这位传奇女子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薛涛的一生,历经坎坷,却始终保持着对诗歌的热爱和对生活的执着。她的暮年生活,虽没有了年轻时的辉煌,但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宁静与诗意栖居的美好。
七、作品与地位
薛涛曾有《锦江集》五卷,500 首诗歌,可惜大部分散佚。《全唐诗》收录其诗歌 88 首,近代张蓬舟《薛涛诗笺》收录 91 首。她的诗歌题材丰富,语言通俗,兼具女性特质和男性风骨。
薛涛的诗歌题材广泛,涵盖交游酬赠、咏怀、山水纪行、爱情闺怨、边塞、服饰等多个方面。其语言如话家常、晓畅和谐,不用奇字、僻字,不作拗折倒装的句法。例如《柳絮咏》中“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 通篇没有一个难字,以柳絮自比,虽用语浅近而蕴意深远。
在唐代女诗人中,薛涛留诗最多,创作诗歌长达五、六十年。她八、九岁,即知声律,始作“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到卒时在半个世纪以上,诗歌创作生涯之长,为古代女诗人第一。薛涛不仅在诗歌数量上占据优势,其诗歌的艺术成就也颇高。
薛涛在文学史上地位颇高,是唐代女诗人中留诗最多的,对成都的诗歌文化、诗笺文化等都有深远影响。她的诗名长盛不衰,至今已一千多年,这不仅因为她留存的诗歌较多,还因为她的诗歌影响着成都的诗歌文化、诗笺文化、花竹文化、酒茶文化及旅游文化等多个方面。
她自制的“薛涛笺” 成为了染色纸上品,乃蜀纸一大产业品种。薛涛也是发明特殊用纸 “薛涛笺” 的制纸名家,因平时要与才子写诗唱和,当时的纸幅太大不利于写诗,于是她对当地造纸的工艺加以改造,将纸染成桃红色,裁成精巧窄笺,时人称为 “薛涛笺”。唐人喜用彩笺题诗或书写小简,其实都是学了薛涛的样。
薛涛的诗视野甚宽,不仅有边塞诗、爱情诗、述志诗,也有咏物诗、乡思乡愁诗。其中最有特色的是爱竹敬竹翫竹吟竹诗,如《酬人雨后翫竹》描写竹“虚心宁自持”“苍苍劲节奇” 的高尚气节和人格魅力托物寄志,对竹文化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上承竹林七贤,下启宋文同 胸有成竹”、苏轼 “不可居无竹” 的审美文化,开扩了成都林盘仙居文化。薛涛最有男儿气的诗是《筹边楼》,一句 “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告诫男儿要公忠体国,莫贪私利,以中华大一统和民族团结为重。
晚唐诗人张为在诗论专著《诗人主客图》中以“清奇雅正” 来论薛涛诗歌的风格,清代杰出的史学理论家和方志学家章学诚在《文史通义・内篇》中谈到薛涛时也说其遣言 “雅而有则,真而不秽”。薛涛诗歌的 “清奇雅正” 主要表现在雅正无邪,无 “脂粉气”,无论是上蜀帅诗、友情诗、抒发自然情怀的诗篇还是托物言志诗中,都体现出诗人的端庄大气、平等交往、高洁品质以及对高洁品行的追求和向往。同时,薛涛的诗歌境界开阔,“乐不至淫,哀不至伤”,她通过有违逆传统主题既定情感指向与思想趋归的情感表达,力图从相反的方向对其偏颇之处有所匡补或拨正,既显示出诗人宽广的胸襟与气魄,又给人以中和之美。
名人轶事:
韦令孔雀
关于薛涛被号为“孔雀”,是大有来历的。在中唐韦皋镇蜀时,剑南西川节度使府署坐落在成都城中心现今的天府广场处。在唐代时,这里曾是波光粼粼的摩诃池。唐贞元十七年(公元802年),因大破吐蕃,“皋以功加检校司徒,兼中书令,封南康郡王。”两年后,南诏国王异弁寻向西川赠献幼孔雀一只。在薛涛建议下,设笼以栖之。从此这只孔雀与薛涛常常行影相伴,约存活了28年。至大和五年(公元831年)秋,孔雀死。次年夏,涛亦卒。一些诗词中提到的“韦令孔雀”也就是指的这段史话。
大气捭阖
永贞元年(805年),韦皋暴卒。韦皋死后,刘辟任西川节度使。他起兵谋反,并想借薛涛的名人效应来笼络人心,可不管是威胁还是利诱,都遭到了薛涛的断然拒绝。刘辟大怒,将她发配边地。薛涛全然没有第一次赴松州的茫然与惊慌,她从容而行,没有半点求免之意。高崇文平定了刘辟后,派人专程把薛涛迎回,以礼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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