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什么时候能回来?过年家里人都在等你呢。”手机里传来我妈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嗔怪和期待。

我愣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攥紧,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工作群里跳动的消息像催命符一样让我分神。我沉默了几秒,低声回了句:“过年再说吧,妈。”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传来我妈的叹气声:“又是这一句。”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你都好几年没好好回家过年了。今年你堂弟要结婚,家里得热闹一下,你总该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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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堂弟结婚”四个字,我脑袋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按住了。

去年办酒席的场景瞬间浮现在脑海中:鞭炮声此起彼伏,村口停满了车,村里人穿着簇新的衣服,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可我站在人群中,却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那些熟悉的面孔围上来,甩出一句句问候和关心,却无处不透着刺:“一个人在外面上班,攒下多少钱了啊?”

“有对象了吗?啥时候带回来给大家看看?”

“都多大了,还不着急!”——每一句话,仿佛一把刀,一刀刀剜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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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今年我真不一定能回去,工作太忙了。”我咬紧牙关,压住心里的无奈。

“工作再忙,过年还不回来?”我妈的语气顿时拔高了几分,带着些责备,“你堂弟结婚,可指名点姓要你随礼!你不回来,这像什么话?再说了,你不回来,别人会怎么看咱家?

“随礼……”我的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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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随礼。按照我们村的规矩,堂兄弟结婚至少要包8000块。可我一个月工资4000,房租1800,生活费再刨去,每个月能剩下几百块已经不错了。8000?别说8000,哪怕800,我都得犹豫再三。

挂了电话,我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心里的苦涩一点点蔓延开来。温暖的年味,热闹的亲情,对我来说却像是一种负担。29岁,单身,一个月工资4000,却要随礼8000。这样的年,真的过不起。

我是周毅,1995年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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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条件普通,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靠种地和偶尔外出打零工维持生计。

从小我就听我妈念叨:“再穷不能穷教育,只要你考出去,咱们家就能翻身了。”我也争气,高考那年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

那天,我爸妈在村里逢人就说:“我们家小毅有出息!”他们笑得很骄傲,可我知道,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一整年东拼西凑的学费。

大学四年,我没敢花家里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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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余时间打工,寒暑假做兼职,每个月攒下来的钱勉强够维持生活。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冬天的大雪把学校裹得像冰窖一样,我站在校门口给路人发传单,冻得手指发紫。

那时候我的同学们在热气腾腾的宿舍里打游戏、聊天,而我只能强撑着笑容,把一张张传单递给匆匆而过的路人。

大四那年,同学们都在讨论毕业旅行,而我却在焦虑接下来的工作是否能包吃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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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我顺利进了省城的一家公司。工资不高,但勉强能养活自己。我以为,离开了家乡,摆脱了贫穷,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但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周毅,年前回家一趟吧?”同事刘强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语气轻快。

“嗯,可能吧。”我随口敷衍了一句,低头检查文件内容。

“别可能了,回家看看父母,该花的钱还是得花,不然显得人情味太淡。”他拍拍我的肩膀,像开玩笑似的说,“别说我多嘴啊,像咱们这个岁数,回家要是空着手,不被骂才怪。”

我牵强地笑了笑,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他说得没错,可我哪有那个底气?回家意味着花钱,意味着面对亲戚的盘问,甚至还要听到“你是不是该找个对象了?”“房子买了没?”的唠叨。

我揉了揉太阳穴,思绪一瞬间飘回了去年。

那天,我妈拉着我去大伯家拜年。一进门,大伯家的客厅里堆满了人。亲戚们围坐在一起,瓜子壳撒了一桌,孩子们在角落里闹腾得不行。大伯笑着招呼:“小毅回来了啊,来坐!”

我点了点头,刚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待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周毅,现在一个月多少钱工资啊?”

我抬头一看,是我小姑周雪。她怀里抱着孩子,眼里透着得意。她丈夫是镇上的公务员,日子过得不错,每次聚会她都喜欢显摆。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多,刚够生活。”

“刚够生活?”她挑了挑眉,“都快30了,还没存下钱?你看我们家老郑,去年换了新车,今年还买了学区房。你也得努力啊!”

亲戚们纷纷附和:“男孩子嘛,不买房怎么结婚?难不成让姑娘跟你租房住?”

我妈在一旁讪笑着打圆场:“小毅工作才几年,哪能跟你们比?再说了,男孩子慢慢来嘛,只要踏实,总会有的。”

那天晚上回家,我妈在厨房一边洗菜一边对我说:“你也别怪妈唠叨,趁年轻多攒点钱,争取早点买房结婚,别让人家看不起。”

我站在她身后,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几年,我习惯了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压力。4000块的工资,扣掉房租和生活费,剩下的钱少得可怜。偶尔想给自己买件新衣服,都会犹豫很久。

每次听到同事谈论投资、理财,我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至于结婚买房,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电话又响了,是我妈。我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她就说:“小毅,今年真的不回来了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妈,我……”

“我知道你难,但家里也难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堂弟结婚,咱们家怎么能不随礼?你奶奶也问了好几次,说你是不是忘了家里了。”

听到“奶奶”两个字,我的眼眶忽然一热。小时候,奶奶最疼我,家里条件不好,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可现在,我连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挂了电话,我坐在出租屋里发呆。窗外的霓虹灯闪烁,映在窗玻璃上,像是一个遥远的梦。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成长的代价,就是学会一个人扛起所有的压力。”

或许,我总要回去的。家,不是避风港,而是责任。哪怕再难,我也得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