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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中的相思之美》

我常在暮色里翻阅那些泛黄的词章,如同推开一扇雕花木窗,让千年前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那些长短句里藏着的相思,不是挂在枝头的果实,而是沉在砚底的墨,愈磨愈浓,愈久愈香。

相思在宋人笔下,原是一缕可以折叠的烟岚。易安将它夹在《漱玉词》里,稼轩将它系在吴钩之上。有时化作绵绵细雨,有时凝成薄薄清霜。最妙是少游笔下,竟将整座银河都酿成了相思的酒——“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原来思念可以这般辽阔,比银河更宽,比永恒更长。

我渐渐明白,宋词里的相思从不是单薄的愁绪。晏小山在落花中独立时,衣袖里兜着的全是时光的碎金;周美成在竹槛灯窗下填词,每个字都钉着星辰的银钉。他们早参透了相思的玄机:最深的离别里藏着最近的相守,最苦的等待中酿着最甜的相逢。

夜读至三更,忽见窗纱上浮动着疏影。不知是今夜的梅枝,还是某位词人遗落的墨痕。原来千年不过一瞬,我们都在用不同的平仄,写着相同的思念。当月光漫过词卷,我分明看见那些长短句正在生长根系,穿过纸张,将古今所有相思之人的心事,悄悄连成一片隐秘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