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北京的雨季总是来得毫无征兆,前一秒还是闷热的桑拿天,后一秒暴雨就如同泼墨般砸向地面。
我坐在奥迪A6的驾驶座里,听着雨刮器不知疲倦的摩擦声,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并不是因为这场雨,而是因为十分钟前中介老王打来的那通电话。
“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您刚买的那套学区房,楼下投诉漏水了。那租客……那是前房东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我这边联系不上,您看您能不能亲自去一趟?”
我看了一眼副驾上的房本。红色的封皮还没焐热,麻烦就先来了。
这套位于海淀核心区的“老破小”,六十平米,单价十一万。我买它纯粹是为了资产配置,也许将来有了孩子能用得上,也许过两年倒手赚差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是一笔理性的投资。但对于住在这里的人来说,这可能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
但我没想到,推开那扇门,我会看见哪怕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
有些人的重逢是在咖啡馆,有些是在宴会厅,而我和她,是在一个散发着霉味和葱花味的楼道里,隔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命运有时候就是个拙劣的编剧,它最喜欢在你不设防的时候,狠狠给你一巴掌,顺便问你一句:疼吗?
01
海淀的这个小区建于九十年代,红砖墙已经被爬山虎覆盖了大半,楼道里的感应灯时灵时不灵。我收起湿漉漉的长柄伞,踩着有些粘腻的水泥台阶上了三楼。
302室。
门上还贴着上一年的“福”字,边角已经翘起,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小广告铲除后的痕迹。我不耐烦地抬手敲门。
“咚、咚、咚。”
没人应。只有屋里隐约传来电视机的声音,似乎正在放着动画片。
“有人吗?楼下漏水了。”我又加重了力道。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那声音沉重、拖沓,像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了热情的人在勉强移动。
“谁啊?水费不是刚交过吗……”
门锁转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防盗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股混合着潮气、廉价空气清新剂和某种中药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借着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我看清了开门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真丝面料的家居服,这衣服我看着眼熟,像是某个大牌当季的款式,但领口处已经有了明显的起球,袖口也沾着一点暗黄色的油渍。她的头发随意地用鲨鱼夹抓在脑后,几缕枯黄的发丝垂在脸侧,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浮肿,眼袋很深,嘴唇没什么血色。
她手里正端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脸盆,盆里装着半盆浑浊的水,显然是用来接屋顶漏水的。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个带孙子的老人,或许是个来北京陪读的暴躁家长,但我唯独没想过会是她。
林婉。
七年前的那个下午,她坐在国贸的咖啡厅里,妆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她用修剪完美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桌面,对我说:“李寻,别幼稚了。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赵凯能让我住在东四环,能让我不用挤早高峰的地铁。而你,连个通州的首付都凑不齐。”
那时候的她,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眼神里透着一股被金钱浸泡过的坚硬。
而此刻,这只白天鹅正端着接漏水的脸盆,站在每平米十一万却破败不堪的出租屋里,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
林婉的瞳孔剧烈收缩。她显然认出了我。那种震惊、羞耻、慌乱,在她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轮番上演。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脸盆往身后藏,水晃出来,泼湿了她的拖鞋。
“李……李寻?”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
我用了整整五秒钟来平复心跳,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动作标准得像是在谈一千万的合同。
“你好,我是这套房子的新房东。”我的声音冷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原来的房东把房子卖给我了,中介说楼下漏水,我来看看。”
林婉并没有接名片,她的手还在身后端着那个该死的脸盆。她的目光扫过我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扫过我手腕上的万国表,最后停留在名片上那个“技术总监”的头衔上。
“先进来吧。”我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侧身挤进了门,“水漏得厉害吗?”
林婉如梦初醒,慌乱地侧身让开,脚下的拖鞋却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我下意识想扶,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玄关很乱。
地上堆满了杂物,除了几双女士高跟鞋外,最显眼的是一双男士耐克运动鞋。那鞋子也是A货,上面的logo有些歪,沾满了泥泞,显然鞋子的主人刚回来不久,或者经常出入一些泥泞的地方。
鞋柜上,乱七八糟地堆着钥匙、口罩,还有一张拆开的信封。信封的一角露在外面,红色的字体很扎眼——“催款函”。虽然看不清是哪家银行的,但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我太熟悉了。
“那个……家里有点乱,阿姨这两天请假了。”林婉把脸盆放到角落里,试图用手拢一拢耳边的碎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巧啊,这房子是你买的?”
“刚过户。”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越过她,投向客厅。
所谓的“阿姨请假”,不过是她最后的遮羞布。
02
屋里的景象比玄关更让人窒息。
六十平米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原本不大的客厅里堆着十几个牛皮纸箱,上面印着不知名微商产品的logo——看来这就是她现在的生计。茶几上铺着一张看起来很有质感的格子桌布,上面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但茶杯里积着褐色的茶垢,旁边是一袋吃到一半的切片面包和一瓶老干妈。
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林婉年轻漂亮,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旁边的男人就是赵凯,那个当年开着宝马7系把她接走的富二代。照片里的赵凯意气风发,手腕上戴着大金表,满脸横肉笑得张狂。
但那张照片,也是这屋里唯一看起来“光鲜”的东西了。
“老公最近生意忙,经常出差,家里也没个男人收拾。”林婉见我盯着照片看,连忙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这不,刚把孩子接回来,还没来得及整理。”
“生意忙?”我转过身,看着她,“赵总还在做建材生意?”
林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目光:“啊……是啊,还是老本行。不过现在转型做投资了,项目多,到处跑。”
她在撒谎。
且不说玄关那双沾满泥巴的运动鞋根本不像是一个“到处跑项目”的老总穿的,光是这屋里弥漫的那种发霉的味道,就掩盖不住贫穷的气息。
我走到窗边,检查漏水点。是因为窗户密封条老化导致雨水倒灌,流到了地板上,又渗到了楼下。
“这窗户得换了。”我回头说,“物业修不了,得找专门的门窗公司。费用大概五千,按照合同,这是租客使用不当造成的自然损耗,应该你们出,或者从押金里扣。”
林婉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五千?”她声音拔高了一度,随即又压低,“能不能……能不能缓两天?赵凯刚去外地,家里现金不够。等他回来,我让他转给你。”
“林婉。”我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平静,“七年前你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想为了几百块钱的奶粉钱吵架。现在五千块,对赵总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这句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空气里。
林婉的脸涨得通红,她死死咬着嘴唇,手指绞着衣角,指关节泛白。那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自尊心,正在被我一层一层地剥下来。
“李寻,你是在报复我吗?”她抬起头,眼眶里有了泪光,声音颤抖,“你是来看笑话的?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好,你心里就痛快了?”
“我没那么无聊。”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窗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房子既然漏水,就得修。如果不修,楼下索赔,也是你们承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且暴躁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里令人窒息的尴尬。
“砰!砰!砰!”
“开门!我知道有人!302的,给我开门!”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林婉吓了一跳,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她惊恐地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我,脚步却像生了根一样不敢动。
“怎么回事?”我皱眉。
“是……是楼下的邻居。”林婉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嫌……嫌吵。”
03
我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妇女,一脸怒气。看到开门的是个穿西装的男人,她愣了一下,但火气没消。
“你们家那个醉鬼男人呢?啊?天天半夜三更耍酒疯,那是地板不是鼓!昨天晚上两点还在砸东西,我家孩子明天要中考了知不知道!”大妈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输出。
我侧过身,露出身后的林婉。
“对不起,对不起大姐。”林婉赶紧冲过来,双手合十,卑微地弯着腰,“昨天赵凯喝多了,心情不好,摔了个杯子。我保证,今晚肯定没动静,他……他不在家。”
“不在家?刚才我都听见脚步声了!”大妈不依不饶,“我告诉你林婉,这房子是租的吧?你要是再管不好你男人,我就找房东赶你们走!什么素质!欠了一屁股债还有脸天天喝酒!”
大妈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也关上了门。
屋里死一般地寂静。刚才林婉营造的“老公出差”、“生意忙”的谎言,在大妈的几句话里碎成了粉末。
我看着她。她低着头,不敢看我,肩膀微微颤抖。
“在房间里?”我看向紧闭的主卧门,刚才大妈说听见脚步声,再加上玄关那双鞋,答案显而易见。
林婉没说话,只是默认了。
“好。”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袖口,“既然赵总在家,那就让他出来聊聊。房子我刚接手,有些规矩得重新定。而且,看这情况,我不打算续租了。”
“别!”林婉猛地抬起头,冲过来抓住我的袖子,眼神里全是惊慌,“李寻,别赶我们走!妞妞刚转到这边的附小,学期还没结束,现在搬家孩子没学上!求你了!”
看着她抓着我袖子的手——那双手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粗糙、干燥,指甲边缘还有倒刺。
我心里并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只觉得堵得慌。
“李寻,看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她哽咽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宽限几个月。等赵凯……等这边事情顺一点,我们马上搬。”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拂开了她的手。
“林婉,我是房东,你是租客。我们之间只有合同,没有情分。”
04
那天晚上离开那个小区后,我直接去了苏青的律所接她下班。
苏青是我的未婚妻,也是律所最年轻的合伙人。她和林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林婉是依附于树木的藤蔓,娇艳但脆弱;苏青则是生长在岩石缝里的松柏,理智、强悍、甚至有些冷酷。
在车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苏青。
“这就是所谓的‘墨菲定律’。”苏青听完,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一边翻看着案卷一边冷静地分析,“买房前我就跟你说过,带租约的房子风险最大,尤其是这种急售的。前房东估计就是被这一家子搞得没办法了才降价甩卖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林婉求我宽限几个月。”
苏青合上文件,转头看着我,目光锐利:“李寻,你是个理性的投资人。你应该知道,这种家庭就是个无底洞。丈夫酗酒、欠债、半夜扰民,妻子没有固定收入,靠微商度日。这种组合,在租赁市场上属于‘高危租客’。”
“如果不及时止损,等到租约到期,或者他们彻底没钱的时候,这房子就会变成他们的避难所。到时候你想赶人都赶不走。”
苏青的话,字字珠玑,直戳要害。
“明天就把《解约告知函》送过去。”苏青从包里拿出一个优盘,“模板我那有。我们可以大度一点,免除违约金,甚至退还剩余租金,只要求一点:一周内搬离。”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了302室。
这次开门的不是林婉,是一个男人。
赵凯。
他比照片上胖了两圈,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色背心,大裤衩,手里夹着半截烟。满脸油腻,胡子拉碴,眼珠子里布满了红血丝。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富二代,已经被生活腌制成了一个油腻的中年混混。
看到我,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尴尬,只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熟稔和无赖。
“哟,这不是李寻吗?”他吐出一口烟圈,侧身倚在门框上,“婉婉昨晚跟我说了,没想到这房东是你啊。啧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个穷小子,现在也买得起学区房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酸溜溜的讽刺,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仿佛当年赢过我一次,他就永远是赢家。
我皱了皱眉,没接他的话茬,直接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这是《解约告知函》。房子我要收回重新装修。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我免除违约金,剩余的房租和押金也会全额退还。请你们在一周内搬走。”
赵凯没接文件,只是斜着眼瞥了一眼,冷笑一声。
“搬走?往哪搬?”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李寻,你这是公报私仇吧?看我落魄了,想来踩一脚?想在林婉面前显摆显摆?”
“我是按合同办事。”我冷冷地说。
“去他的合同!”赵凯突然变脸,声音拔高,“那合同是跟前房东签的,没到期你就不能赶我走!再说了,大家都是熟人,以前是你不想娶林婉吗?是你娶不起!现在我有难处,你帮一把怎么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我住半年,等我翻身了,连本带利还你!”
“我不欠你的。”我也提高了音量,“赵凯,别拿过去说事。这房子是我的资产,我有权处置。一周后如果你们还在,我就走法律程序。”
“法律程序?”赵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往前凑了一步,那股浓烈的烟酒味直冲我鼻子,“李寻,你吓唬谁呢?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赖这儿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报警啊,警察来了也是经济纠纷,能把我抬出去?”
屋里,林婉抱着孩子站在卧室门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
“赵凯!你少说两句!”她哭喊道。
“闭嘴!”赵凯回头吼了一嗓子,“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当初眼瞎没看准这小子是个潜力股,咱家至于现在看人脸色吗?”
他又转过头,换上一副阴恻恻的表情看着我:“李寻,我告诉你,想让我走,没门。除非你给我拿五万块钱搬家费,否则,咱们就耗着。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大总监耗得起,还是我这个无业游民耗得起。”
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外,看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手里捏着那份没送出去的告知函。
苏青说对了。这就是个无赖,一个已经烂到泥里的无赖。
05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周里,我给林婉发过几次微信,劝她为了孩子考虑,赶紧搬走。林婉回得很慢,言语闪烁,只说在找房子,但赵凯不同意搬。
我知道,讲道理已经没用了。
周六上午,我和苏青一起去了302。这次,我是去收房的。如果他们不搬,我就准备直接换锁。
然而,当我们推开那扇并没有上锁的门时,屋里的景象让我和苏青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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