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船长与船
我家后院有块半亩多的菜地，是买下这栋带院子的老房子时最让我惊喜的部分。可惜我和妻子都是上班族，孩子还小，实在没时间打理。去年春天，看着荒草丛生的菜地，我决定暂时借给邻居王阿姨种。
王阿姨退休前是农科所的技师，听说我愿意借地给她，高兴得直拍手："太好了！我正愁没地方施展拳脚呢！你放心，我肯定把这块地伺候得妥妥的。"
我们口头约定：地借给她种，收成全归她，等我想要回时提前一个月说就行。
王阿姨果然是个行家。不到两个月，原本荒芜的菜地就变得生机勃勃。番茄挂满枝头，黄瓜爬满藤架，青菜绿油油地铺了一地。每天下班回家，看见王阿姨在菜地里忙碌的身影，我都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
变化发生在上个月。王阿姨的女儿带着外孙从城里回来常住。从那以后，王阿姨的心思明显不在菜地上了。杂草开始疯长，有些菜叶也被虫子咬得千疮百孔。
上周六，五岁的儿子突然说想吃新鲜玉米。我想起菜地里正好种着一片甜玉米，就带着儿子去摘了几穗。
"妈妈，这个玉米好香啊！"儿子兴奋地举着玉米棒子。
我们刚要走，王阿姨气冲冲地跑过来："谁让你们摘玉米的？"
我愣了一下："王阿姨，我们就摘了几穗给孩子尝尝..."
"尝尝？"她一把抢过儿子手里的玉米，"这是我辛辛苦苦种的！要摘也得先问问我吧？"
儿子被吓哭了。我强压着火气："王阿姨，这地是我的，摘几穗玉米不过分吧？"
"地是你的，可菜是我种的！"她理直气壮地说，"这半年我投了多少肥料、种子、农药，你算过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当初不是说好，地借给你种，收成都归你吗？"
"那是在我打理的情况下！"她指着菜地，"你看看现在，草都长这么高了，你们倒好，直接来摘现成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得整整齐齐，像是要出门。
"这样吧，"她掏出手机，"你们摘了六穗玉米，还有那些番茄、黄瓜，算你们两百块，这事就算了。"
儿子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小声说："妈妈，我们不要了..."
看着儿子害怕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了。
"王阿姨，"我平静地问，"第一，这半年您用我的地种菜，付过一分钱租金吗？"
她愣住了。
"第二，您知道市场上的菜地租金是多少吗？就这块地，一个月至少五百。"
她的脸色开始发白。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我指着菜地角落的杂草，"您已经半个月没来打理了吧？按照我们的约定，如果您不能继续种植，应该提前告诉我。现在这地荒着，是不是该赔偿我的损失？"
王阿姨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吧，"我抱起儿子，"玉米我们不要了。从明天开始，这块地我要收回。至于这半年的租金...看在邻居份上，就算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找来工人清理菜地。王阿姨站在她家阳台上看着，始终没敢下来。
工人小李一边除草一边说："陈姐，这块地被种坏了。你看这土，都板结了，得好好养养才能再种东西。"
我这才知道，王阿姨为了追求产量，用了太多化肥，把土壤都破坏了。
"至少要休养半年。"小李摇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地。"
更让我生气的是，我在清理工具棚时，发现王阿姨把我买的一套进口园艺工具拿走了。那是我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工具，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有特殊的意义。
我直接去王阿姨家敲门。她开门时眼神躲闪："什么事？"
"工具棚里那套园艺工具，是我父亲的遗物。"我直截了当，"请您还给我。"
她支支吾吾："什么工具？我没看见..."
"王阿姨，"我正色道，"如果您不还，我只能报警了。"
她这才不情愿地从屋里拿出工具。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其中一把铲子的木柄已经裂了。
"这是你弄坏的吧？"我问。
"你自己放太久，木头老化了..."她狡辩。
我没再说什么，拿着工具转身离开。有些人的心，就像这块被破坏的土壤，需要时间来修复。
现在，菜地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我请了专业的园艺师来帮忙规划，决定自己学着种菜。每个周末，带着儿子一起浇水、除草，成了我们最新的亲子活动。
昨天，儿子举着刚摘的小番茄跑到我面前："妈妈，这是我们自己种的！"
看着儿子红扑扑的笑脸，我突然很庆幸发生了那场争执。如果不是王阿姨索要两百块钱，我可能还会继续把菜地借给她，也不会发现和儿子一起劳作的乐趣。
下午，我在小区里遇到王阿姨带着外孙。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儿子手里的小番茄。
"给你。"儿子大方地分给他几个。
王阿姨的表情很复杂，低声说了句"谢谢"，就匆匆拉着外孙走了。
晚饭时，儿子突然问："妈妈，为什么王奶奶变得那么小气？"
我想了想，说："不是因为小气，是因为害怕。她女儿没有工作，带着孩子住在她家，她可能担心钱不够用。"
妻子惊讶地看着我："你还帮她说话？"
"不是帮谁说话，"我给儿子夹了块鸡蛋，"只是试着去理解。"
其实后来我听其他邻居说，王阿姨的女儿离婚了，带着孩子投奔她，经济确实很困难。但这不该成为她占别人便宜的理由。
今天早上，我发现门口放着一篮青菜，还有一张字条："对不起。王"
我把青菜分给了邻居们，留下一把做了汤。吃饭时，儿子说："妈妈，这菜没有我们种的好吃。"
我笑了。是啊，自己劳动收获的果实，总是最香甜的。
这块菜地教会我的，不只是如何种植，更是如何设立界限，如何在保持善良的同时不被利用。这些道理，比我收获的任何蔬菜都珍贵。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素材来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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