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中国的战乱岁月里,有不少跨越阵营的情谊,宋希濂和陈赓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两人都是黄埔军校一期学员,年轻时一起训练、一起畅谈理想,陈赓比宋希濂年长几岁,宋希濂一直喊他“老大哥”,陈赓也总亲切叫他“宋大头”。更值得一提的是,1925年,陈赓还亲自介绍宋希濂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份同窗兼革命同志的情谊,在一开始就扎下了深根。
后来国共分裂,两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陈赓坚守共产党阵营,宋希濂留在国民党阵营,战场上他们成了刀兵相见的对手。可私交始终没断,1933年陈赓在上海治疗腿伤时被捕,宋希濂得知后,立刻联络多位黄埔同学联名给蒋介石上书,请求释放陈赓,这份情谊在乱世中显得格外难得。1949年,解放战争末期,宋希濂在四川大渡河沙坪被解放军俘虏,从国民党的“鹰犬将军”变成了战犯,被关押在西南公安部第二看守所。让他没想到的是,1950年陈赓特意从云南赶到重庆看他,两人一谈就是六个小时,陈赓没提战场上的恩怨,只劝他好好改造,将来为新中国做点实事。
1959年12月4日,宋希濂成为第一批被特赦的战犯,那年他52岁。当天,最高人民法院根据国家主席特赦令,特赦了33名战争罪犯,其中包括宋希濂等30名原国民党高级将领。出狱后,他被安排到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当专员,负责整理撰写历史资料,这期间他写下了28万字的回忆材料,尽可能客观地还原自己经历的那段历史。1960年4月,陈赓从广州疗养回来,特意在北京四川饭店组织了一场黄埔同学聚会,把杜聿明、王耀武这些老熟人都叫了过来。见到宋希濂,陈赓主动上前握手,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今天又走到一起了”,席间还反复叮嘱,有困难就开口,他一定尽力帮忙。
可这份重逢的温暖没持续太久,1961年3月16日,陈赓在上海因心肌梗塞复发逝世,年仅58岁。宋希濂听到消息时,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他专程赶到八宝山吊唁,对着陈赓的遗像站了很久,久久不愿离开。后来他在回忆文章里写道,陈赓的伟大、忠诚和无私深深打动了他,陈赓的逝世不仅是国家的损失,也是他个人失去了一位难得的朋友。
从那以后,宋希濂就把对陈赓的思念,化作了对其遗孀傅涯的照料。傅涯生病住院时,知道消息的宋希濂悄悄托人把她安排到条件最好的单人病房,还默默处理好了所有费用,那时候他自己风湿也很严重,常常需要坐轮椅,可这些事他都做得悄无声息,从不愿声张。1980年,73岁的宋希濂经批准前往美国探亲,后来就留在纽约定居,即便远在海外,他也没忘记这份承诺,曾托人给傅涯捎过口信和物品,表达牵挂。
在美国的这些年,宋希濂也没闲着,1982年他和几位黄埔同学一起成立了“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担任总顾问,一直为祖国统一奔走。1984年,他还组织黄埔同学及家属联谊会,起草发表宣言,明确提出“国家第一、民族第一、统一至上、建设至上”。他在纽约的书房里,常年放着一张和陈赓在黄埔时期的合影,没事就会拿出来看看,盯着照片发呆很久。
1993年2月13日,宋希濂在纽约病逝,享年86岁。弥留之际,他气息微弱,却坚持对儿女留下最后遗言:“台湾回归祖国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句跨越时空的嘱托,道尽了一位老人对家国统一的毕生期盼。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宋希濂和陈赓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却始终没丢了那份同窗情谊。宋希濂用特赦后的余生,默默照料陈赓的遗孀,用行动践行着对老友的承诺,而他临终前的牵挂,更是让人看到了一个老人对家国的深情。这份跨越阵营、历经岁月考验的情谊,还有那份至死不渝的家国情怀,不该被历史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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