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是县长?”
一句惊呼,其中蕴含的并不是什么质疑,而是一位老农对“清官”的惊叹,为什么?因为这位县长,和他曾经见过的、心里想象的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不同以往”的县长究竟是谁呢?一切还要从1937年说起。
那年深秋,河北曲阳的田埂上还留着几分湿冷。一位扛着锄头的老农揣着满心焦急,踩着晨露往县政府赶,家里的几亩谷子被雨水冲了,要是讨不到说法,冬天全家就得饿肚子。
穿过两道低矮的土墙,警卫员把他领到一间简陋的瓦房前,推开门的瞬间,老农愣住了:屋里坐着个穿打补丁粗布褂的中年人,裤腿卷着,沾着新鲜的泥土,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正低头擦着一把镰刀。
“同志,县长在哪?我要找县长说理。”老农试探着问。中年人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就是啊,你有啥事儿慢慢说。”
老农往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着他,满脸疑惑:“你咋会是县长?俺见过的官都穿绸缎,坐太师椅,哪有你这样满身泥的?”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警卫员都笑了。这位让老农“认不出”的县长,正是后来被授予开国少将军衔的潘振武。
堂堂一个将军,为什么会来河北曲阳县当县长呢?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潘振武就被派到了八路军115师,担任政治部敌工部部长兼民运部部长。1937年10月,平型关大捷后,115师奉命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曲阳县成为重点目标。曲阳被日军占领后,百姓深受其害,反动势力趁机作乱,社会秩序混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上级决定让潘振武赶赴曲阳,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并任命他为曲阳县县长。接到命令后,潘振武率领骑兵营连夜奔袭,一举歼灭了曲阳城内的日军和伪军,收复了县城。
进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抚百姓,打开粮仓,给饥寒交迫的乡亲们发放粮食。随后,他又组织群众恢复生产,建立抗日自卫队,很快就稳定了曲阳的局势。而那位“认不出县长”的老农,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
那天,潘振武刚带着警卫员在地里帮乡亲们抢种小麦回来,裤腿上还沾着泥,就听说有老农找他反映问题。他来不及换衣服,就赶紧把老农请进屋里。老农看到他这副模样,才闹出了那段趣闻。
等潘振武耐心听完老农的诉求,当场就安排人去查看被水淹的田地,并协调村里的水利设施进行修复。看着县长如此务实亲民,老农感动得热泪盈眶,逢人就说:
“共产党的县长就是不一样,穿得比咱还朴素,办事比咱还上心!”
在曲阳任职期间,潘振武始终保持着朴素的作风。他和战士们同吃同住,住的是简陋的瓦房,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衣服也都是补丁摞补丁。他经常深入田间地头,和老百姓一起干活,了解他们的需求。
有一次,他发现村里的孩子都不上学,就组织乡亲们利用闲置的房屋开办了学堂,还亲自教孩子们认字。
他说:“老百姓的孩子也要有书读,只有学了文化,将来才能更好地建设国家。”
其实,潘振武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正因此,他更想让众多穷苦大众都过上好日子,让更多穷苦人家的娃娃都念上书。
1908年,湖南常德的一间茅草屋里,潘振武出生了。他的父亲是佃农,母亲也靠着纺线补贴家用,一家几口挤在漏雨的小屋子里,就那么艰难度日。
潘振武从小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割稻、插秧、放牛,样样都精通。10岁那年,村里来了个教书先生,父母咬牙凑了几升稻谷,让他进了私塾。谁知道只读了3年,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他只能辍学回家,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当时的中国,正处在风雨飘摇的年代。清朝刚覆灭,军阀割据混战,列强在中华大地上横行霸道,湖南更是军阀争夺的焦点。
潘振武亲眼见过军阀的队伍抢粮抢钱,见过地主恶霸逼得百姓家破人亡,见过流离失所的难民饿死在路边。15岁那年,一支军阀队伍路过村子招兵,看着队伍里“吃军粮、穿军装”的许诺,潘振武动心了,他想当兵挣口饭吃,更想找条能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的出路。
可进了军营他才发现,所谓的“革命军”不过是另一个军阀的私人武装。军官克扣军饷、欺压士兵,士兵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和他想象中的“保家卫国”完全是两码事。
有次队伍路过一个村庄,军官竟然下令抢粮,潘振武看着老百姓哭天抢地的样子,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他悄悄把抢到的粮食还给了一户老人,当晚就趁着夜色逃离了军营。
回到家乡,潘振武迷茫了很久。直到1926年,农民运动的浪潮席卷湖南,村里成立了农民协会。
读过书、当过兵的潘振武被乡亲们推选为乡农协委员长兼区农协宣传委员。第一次感受到“为老百姓说话”的力量,潘振武浑身是劲:他带着乡亲们减租减息,揭露地主的剥削行径,还组织了农民自卫队,保护乡亲们的财产安全。
这一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心里的那团火,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燃烧方向。
1927年,马日事变爆发,反革命势力大肆捕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农民运动陷入低潮。潘振武没有退缩,他和另外4名共青团员秘密联络,发动了农民暴动。
起义队伍从几百人迅速发展到1000多人,他们杀贪官、除恶霸、分田地,让当地的反动势力闻风丧胆。可由于缺乏外援、孤军深入,起义在坚持3天后最终失败。潘振武成了反动派的通缉犯,不得不连夜逃离家乡,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避难生活。
在避难的那几年,潘振武辗转多地,见过太多太多苦难,也更加坚定了革命的信念。1930年7月,他终于找到了红军队伍,毅然加入了中国工农红军。
同年10月,潘振武又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刚刚加入红军的时候,潘振武主要负责文娱工作,他充分发挥自己能说会唱、会写标语的特长,把宣传工作搞得有声有色。
他不光编快板、写歌谣,将革命道理融入到通俗易懂的唱词里面,还组织文艺演出,带着宣传队在阵前表演,以此缓解战士们的疲劳。不光如此,潘振武还教战士们认字、学文化,这可在部队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学习热潮。
1934年10月,长征开始了。潘振武跟着红一军团踏上了漫漫长征路。过草地时,粮食断绝,他和战士们一起挖野菜、煮皮带;爬雪山时,寒风刺骨,他把自己的棉衣让给了受伤的战士,自己则裹着一块破旧的油布前行。
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下,他依然没有放弃宣传工作,只要队伍一停下,他就拿出纸笔写标语,或者组织大家唱歌,用乐观的精神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长征结束后,潘振武因为表现突出,被调任到一线部队,担任红一军团骑兵团团长兼政委。从宣传骨干到骑兵指挥官,潘振武快速转变角色,在战场上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
他带兵有方,纪律严明,更能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在直罗镇战役中,他率领骑兵团迂回包抄,切断了敌人的退路,为战役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东征战役中,他带领骑兵战士勇猛冲杀,攻克了多个据点,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
后来抗日战争爆发,潘振武又到曲阳县担任县长,在此任职3年后,他又被派到山东峄县,兼任峄县县长。
当时的峄县局势更加复杂,日军、伪军、国民党顽固派交织在一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潘振武到任后,一方面组织抗日武装,开展游击战,打击敌人;另一方面,他积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他深入百姓家中,耐心讲解抗日道理,赢得了乡亲们的信任和支持。在他的努力下,峄县的抗日根据地不断扩大,抗日武装也越来越壮大。
解放战争时期,潘振武历任冀察热辽军区政治部敌工部部长、第四野战军后勤部政治部主任等职,跟随部队南征北战,为新中国的成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潘振武又先后担任中南军区后勤部副政委、广州军区后勤部政委、驻苏联大使馆武官、武汉军区副政委等重要职务。1955年,他被授予少将军衔,成为开国少将之一。
职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但潘振武的生活作风却始终没有改变。他依然保持着农民的本色,勤俭节约,廉洁奉公,从不利用职权为自己和家人谋取私利。
新中国成立后,潘振武和妻子冯光晋定居武汉。冯光晋也是一位老革命,两人在延安相识相爱,婚后育有9个女儿,被人们戏称为“九朵金花”。一家11口人,全靠潘振武的工资生活,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但潘振武从没有想过利用职权搞特殊化,他常对家人说:“我们是革命家庭,不能忘了本,要带头艰苦朴素。”
为了节省家里的开支,潘振武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块菜地,种上了白菜、萝卜、茄子等蔬菜。每天下班回家,他不是先休息,而是换上旧衣服,到菜地里浇水、施肥、除草。
周末的时候,他还会带着女儿们去山上砍柴,或者挖野菜,补贴家用。他的9个女儿,从小就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衣服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很少有新衣服。
但潘振武对女儿们的教育却从不吝啬,他经常给她们讲革命故事,教她们读书写字,鼓励她们努力学习,将来为国家做贡献。
有次大女儿想要买一本课外书,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潘振武就亲自给女儿抄写了一本书。他说:“钱可以省,但学习不能省。只要你们想读书,爸爸就算是抄,也要让你们有书看。”
在他的教育和影响下,9个女儿都很懂事,勤奋好学,后来都成为了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
1988年9月22日,潘振武将军因病在武汉逝世,享年80岁。临终前,他对家人说:
“我这一生,没给你们留下什么财产,但我给你们留下了4个字:廉洁奉公。你们要记住,无论将来做什么,都要对得起党和人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潘振武将军的一生都在坚持廉洁奉公,他从一个寒门少年,成长为开国少将,职位虽然有所变化,但初心始终都没有改变,他值得后世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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