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官的动向是否已在计划掌控之中?若被敌人察觉,该如何应对?正如日本军官所担忧的,这份由山本五十六实时拟定的绝密电报,很快便出现在了尼米兹的手中。
日本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4月1日刚刚更换的新密码,美国人仅用几个小时就成功破译。作为偷袭珍珠港的策划者,山本五十六指挥的联合舰队在1942年上半年横扫太平洋,打得美国太平洋舰队几乎难以招架。如今,截杀这个“恶魔”的绝好机会就摆在眼前——山本出行的第一站布甘维尔岛,距美军占领的瓜达尔卡奈尔岛不远,完全可派战斗机对其座机实施截击。
面对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尼米兹反而显得异常冷静,因为他需要权衡三个关键问题:一是若山本五十六身亡,其继任者是否会比他更难对付?二是一旦击毙山本,日本人很可能察觉密码已被破译,若更换更难破译的密码,将对后续作战产生极大影响;三是刺杀敌国军事将领并非小事,很可能引发政治与外交上的一系列麻烦。
尼米兹立刻召集军方高层与情报专家商议对策,前两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自从偷袭珍珠港后,山本五十六在日本的威望仅次于天皇,若将其击杀,必定会给日本军民以沉重打击;且当时日本海军并无能与山本比肩之人,无需担心继任者更优秀。至于密码泄露的隐患,可将执行猎杀任务的战斗机伪装成正常巡逻,最大限度打消日本人的疑虑。
但第三个问题让尼米兹犹豫不决,他只能将情况向华盛顿汇报。当尼米兹的电报送至罗斯福总统手中时,总统正与海军高层讨论战况。对于是否刺杀山本五十六,众人意见不一。作战部长指出:“山本要去的地方是前线,一名海军大将与一名普通士兵一样,都是合法射击目标;况且山本还是偷袭珍珠港的元凶,若能将其击毙,定能严重破坏日本海军指挥系统。”
于是,罗斯福下定决心击杀山本,并为此次行动命名“复仇行动”。他特意授意尼米兹:行动时需顾及美国形象,将截杀山本五十六的过程伪装成“偶然遭遇”。接到这项特殊任务后,尼米兹立即命令哈尔西尽快制定可行的暗杀方案,此时距离山本出行仅剩3天,能否成功狙杀仍是未知数。
情报显示,日军为山本配备了6架零式战斗机护航。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日本海军的零式战斗机占据一定优势,而美军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机型便是P-38战斗机——该机型航程达1800公里,拥有更快的飞行速度与更强的火力密度,恰好能飞抵布甘维尔岛完成截杀并返航。当时美军在瓜达尔卡奈尔岛正好部署了18架P-38战斗机,任务被交给了339战斗机中队中队长米歇尔。
米歇尔随即召集队员开会,商讨暗杀山本五十六的具体方案。起初,美军计划在山本乘驱逐舰的航行途中实施暗杀,但很快发现该方案不可行,随行必定有不少驱逐舰,难以判断山本究竟在其中哪一艘上,也无法保证将其彻底击杀。最终,方案确定为“空中截杀”,但实施难度极大:山本前往的前线已处于P-38的最大作战半径边缘,为避免被日军发现,美军还需低空飞行,这会进一步增加油耗;按山本乘坐的一式陆攻巡航速度计算,时间相差1分钟便会产生5公里的距离偏差,若天气不佳,更是难以发现目标。
为解决航程问题,美军为P-38加挂副油箱,使战机航程提升至2000公里,但即便如此,P-38在目标空域也仅能停留半小时。美军对空中伏击进行了精密计算:山本乘坐的一式陆攻时速为290公里,预计将于4月18日9时35分抵达布甘维尔岛机场上空;布甘维尔岛距瓜岛美军亨德森机场480公里,美机为避开日军雷达监测,需绕道飞行,先以265度航向飞行55分钟,再转290度航向飞行27分钟,最后以305度航向飞行38分钟,总飞行时间恰好2小时。
此次行动要求极高:不仅美军战机必须准时抵达,山本的座机也需准时出现,双方接触时间需高度精确吻合,才能确保截击成功。美军制定的战术是:12架飞机负责牵制掩护,剩余6架专门负责击落山本的座机。
一切准备就绪后,4月18日早晨7时30分,美军战机开始起飞,却有2架因机械故障无法升空,最终实际执行任务的为16架。上午8时,山本五十六的座机准时起飞,他与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缠分别乘坐两架一式陆攻,在6架零式战斗机护航下飞往布干维尔岛。此前一天,指挥官草鹿任一曾苦劝山本改变行程,至少增加护航力量,但山本认为无需多此一举。临行前,他还一一接见了护航飞行员,最终仍按原计划出行。
与此同时,美军战斗机编队在海面上低空飞行2小时,准时抵达预定伏击点后,立即丢弃副油箱并爬升抢占高度。此时是9时34分,仅1分钟后,美军编队便发现了日军机群,与预计时间几乎分毫不差。日军的2架一式陆攻在6架零式战斗机护航下如期出现,负责掩护的12架P-38立刻加大油门,爬升至约6000米高度,引诱日军护航机脱离编队。
果然,日军的6架零式战斗机上当了,发现P-38的瞬间,它们毫不犹豫地抛掉副油箱,迅速爬升迎击,双方随即展开殊死空战。就在此时,负责攻击的4架P-38突然杀出,朝着2架一式陆攻猛扑过去。日军护航机队此时已无力回援,2架一式陆攻只能急速下滑试图摆脱,但在速度更快的P-38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美军战机集体向日军座机开火,宇垣缠乘坐的一式陆攻坠入大海,他侥幸生还;而山本五十六的座机右侧引擎被击中,冒着浓烟向前滑翔,最终撞入密林深处并引发剧烈爆炸。美军完成任务后随即撤退,此次行动中,美军损失1架P-38,击落日军3架零式战斗机与2架一式陆攻。
山本五十六在飞机被击中时已身亡,一颗子弹从他的颧骨射入、从太阳穴穿出,另一颗从背后射入、贯穿左胸。山本座机坠毁后,驻布甘维尔岛的日军接到搜索命令,于次日夜间发现了坠毁的飞机,山本五十六手握军刀,端坐在座位上。后人推测,随行的军医当时尚未身亡,他特意整理了长官的遗容,随后也因伤势过重牺牲。
山本的死讯传回东京,震动了全体海军高层,海军省内更是引发轩然大波。4月23日,山本五十六的骨灰由“武藏”号战列舰运回日本;日本直到5月21日才正式公布山本的死讯,消息传出后举国震惊,对于平时只能从宣传中看到日本“胜利”的民众而言,山本之死造成的精神打击难以估量。
日本追赠山本五十六元帅称号,海军方面提议赐予其男爵爵位,却因陆军反对而未获批准。裕仁狗皇亲自批准为山本举行国葬,为平民出身者举行国葬,除了裕仁狗皇的老师东乡平八郎外,山本是第一人。1943年6月5日,葬礼在日比谷公园举行,东条英机等1500余名官员出席,上百万民众在街道两侧夹道送行。遗憾的是,美军未能在当天对葬礼实施轰炸。
山本五十六之死,已然预示着日本的败亡已为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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