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二年二月,甘肃太子寺。
这地方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到极点的互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四千多具尸体,大部粉是精锐的湘军。
作为这场血战的赢家,回军扛把子马占鳌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非但没有开香槟庆祝,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脑子进水的决定。
他让自己的儿子捧着降书,一步一磕头,跪在了败军之将、左宗棠的大将陈湜(shí)大营门口。
这还不算完,他还主动把刚缴获的快枪大炮全退了回去,甚至放话把自己的脑袋“寄存”在清军账下,随时来取。
这种“赢了当孙子”的操作,直接把当时的吃瓜群众都看傻了。
但谁也没想到,正是这招反人性的“跪着生”,让马家在此后大半个世纪里成了西北的“土皇帝”。
这就很有意思了。
同治年间这西北大乱斗,说白了就是一场残酷的“鱿鱼游戏”。
马占鳌这一跪,跪出的不仅是活路,更是阶层跨越。
这哪是投降啊,这分明是一场拿全族性命做赌注的天使轮投资,而且他赌赢了。
那时候的左宗棠,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别看老左喊着“抬棺出征”挺吓人,其实他心里苦啊。
湘军那是湖南人,到了大西北水土不服,虽然手里洋枪洋炮厉害,但那是“强龙”,根本压不住熟悉地形的“地头蛇”。
马占鳌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左宗棠现在缺的不是死人,缺的是一条听话还能咬人的“猎犬”。
于是,马占鳌先是狠狠打了一仗,证明自己“牙口好”,然后立马跪下摇尾巴,证明自己“听话”。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左宗棠就算心里再憋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招安一个能打的,比杀一万个死硬的划算多了。
结果呢,马占鳌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册封的“马旗官”,手下的弟兄改编成了“马队三旗”。
这支部队,后来就成了那个在西北呼风唤雨的“马家军”的底子。
可是吧,这种高端操作,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
就在马占鳌拿着朝廷编制吃香喝辣的时候,西宁那边的马桂源、马本源两兄弟,脑子却短路了。
这俩兄弟虽然头上顶着“西宁知府”的红顶子,名义上也是大清的官,但骨子里玩的是“听调不听宣”那一套。
一边拿工资,一边在家里搞独立王国,甚至还收留了那个著名的“扫把星”白彦虎。
在左宗棠这种官场老油条眼里,马桂源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小儿科。
对于老左来说,马占鳌是猎犬,有用;马桂源这种就是养不熟的狼,得宰。
1872年秋天,腾出手来的左宗棠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没自己上,而是派出了手下最狠的一把刀——刘锦棠。
这刘锦棠是个狠角色,带着刚从湖南招来的新兵蛋子,嗷嗷叫着就冲进了河湟谷地。
马本源还想利用地形死磕,搞了堆碉堡壕沟,想把湘军耗死。
刚开始确实有点用,湘军吃了不少亏。
但打仗这事儿,拼到最后拼的是后勤和援军。
左宗棠那是啥人?
直接调来陕北宋庆、宁夏张曜两路大军,三面夹击,这就叫降维打击。
那几个月对西宁回军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湘军也不怕死人了,发了疯一样冲锋。
等到大雪封山的时候,曾经牛皮哄哄的马家兄弟,被人像撵兔子一样从热被窝里赶到了冰天雪地的巴燕戎格厅。
这哪是撤退啊,这就是崩盘。
最后刘明灯的部队在雪地里急行军,根本不给喘息机会,直接把这哥俩给生擒了。
这回左宗棠没客气,什么招安?
不存在的。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首鼠两端的投机者,连跪下来求饶的资格都没有。
马桂源、马本源被押回兰州,直接凌迟处死,连他们那个不懂事的小弟弟也被砍了头。
至于那个“灾星”白彦虎?
这哥们腿脚是真的快,又一次在包围圈合拢前溜了。
如果说马占鳌是“赌神”,马桂源是“玩脱了”,那肃州的马文禄就是典型的“反应迟钝”。
肃州就是现在的酒泉,那是河西走廊的咽喉,位置比西宁还重要。
这性质在朝廷看来属于“叛徒”,比一般的造反还恶劣。
但这哥们头铁,仗着城墙厚,硬是抗了好几年。
1873年,左宗棠调集了各路大军围攻,肃州愣是像个铜豌豆,蒸不熟煮不烂。
事情的转折点在八月。
左宗棠这回是真急眼了,一把年纪亲自从兰州跑到肃州城下督战。
你想想,一把手亲临一线,那底下的兵还不得拼命?
大炮日夜不停地轰,城墙都被轰酥了。
这时候,城里的马文禄慌了神。
他往外一看,漫山遍野全是清军;回头一看,那个走到哪哪倒霉的白彦虎,又双叒叕提前跑路了。
心态崩了的马文禄,这时候想起马占鳌的成功案例了。
九月,他学着马占鳌的样子,独自出城投降,寻思着怎么也能保条命,没准还能混个官当当。
可惜啊,历史的窗口期一旦关闭,那是焊得死死的。
左宗棠这时候需要的不是另一个“马旗官”,而是一只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他表面上笑嘻嘻地接受了投降,等清军进城控制了局势,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场面太惨了。
数千名已经放下武器的回军被集中处决,肃州城里的血流得满地都是。
那个天真地以为能换来富贵的马文禄,最后也步了马桂源的后尘,被凌迟处死。
左宗棠用这种最极端、最血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在这个战场上,除了绝对服从,没得商量。
回过头来看这三个人,结局真让人唏嘘。
同样的乱世,马占鳌看透了局势,用卑微换了百年富贵;马桂源想两头占便宜,结果全家死绝;马文禄醒悟得太晚,成了那个祭旗的倒霉蛋。
说到底,在这种你死我活的绞肉机里,选择比努力重要,而时机比选择更致命。
那个总是能神秘消失的白彦虎,带着残部一路向西,最后逃进了俄国境内,变成了现在的中亚东干族,这又是另一个漫长的故事了。
一八七三年底,当硝烟散去,留给后人的,只有兰州城头那几颗被风干的脑袋,在西北的寒风里晃晃悠悠,好像在诉说着那个时代的残酷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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